富察毓秀倒并未觉得有异,只当她人在病中,精神不济。
只是对于她被罚跪一事甚是意外:“你一向乖巧懂事,从未受过罚,究竟是何事惹得你额娘如此震怒?”
和悦脸颊微烫,被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清楚地感觉到她浓烈的好奇,深感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如此温婉沉静的人儿竟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
记忆中两个人亲如姊妹,倒也并无不可说的,于是和悦吞吞吐吐地把原委说了。
富察毓秀听了,登时瞠大了眸子,好半晌才回了神,好笑不已:“若非你亲口所说,我实难相信此事是你所为,若说是妍悦姐姐打了人,我还能信几分,可是你……你何时竟如此大胆了?而且对方还是十三爷,我真怀疑眼前的你是否被掉包了。”
和悦汗,富察毓秀还真是慧眼如炬,一出口就道出了真相,虽说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是和悦仍旧紧张地半死。
“我事后也震惊呢,不过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毕竟错在十三阿哥,我只是为六姐出气罢了,当时也不知对方是十三阿哥,所谓不知者无罪,他们还能把我怎样不成?”和悦抬了抬下巴,不屑一顾。
富察毓秀美目轻眨,掩住唇,噗嗤一笑:“你这副模样倒真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倒真恨不得我当时在场,看看侠女的风姿,可惜,我竟错过了。”语气中真的添了几分遗憾。
“不过,四贝勒当真未为难你?”富察毓秀难掩好奇。
和悦轻撇嘴,哼了一声:“他怎么没为难我了?在四贝勒府是无人为难于我,四福晋待我们也极好,可是额娘还不是因为这个罚了我和六姐跪了大半夜的祠堂。”想想就恨得咬牙,她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罪呢。
“你就偷着乐吧,你能好好地待在这儿,已经是四贝勒格外开恩了,若换做他人,哪里还有命在。”富察毓秀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
这倒是实话,以未来雍正的睚眦必报,她已算是幸运了,不过更多的想必是看在阿玛的面子上。
“这些日子府上可是出了何事?”和悦晃了晃脑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方才听她说家中有事,和悦甚是好奇。
“也没什么,只是玛嬷病了,前些日子我在玛嬷身边侍疾,玛嬷身子刚好我便来瞧你了。”
和悦了然,怪不得瞧着她面容略有憔悴,想到她如此关心自己,和悦心里暖暖的,过去的自己性子野,脾气直,得罪的人不少,却从未有人愿意和自己真心交好,如今感受到这份真诚的友谊,和悦有点感激那个人将自己送来此处,不仅让自己体验到了亲情,更拥有了一份真挚的友谊。
记忆中富察毓秀的玛嬷是个很是慈爱的人,待原主也一向疼爱,和悦立刻便道:“那等我好些了便去看望老太太。”
富察毓秀笑吟吟应了声“好”,两个人又说了会闲话,说好待她好些了便去富察府上看望老太太,富察毓秀便告了辞。
富察毓秀走后,和悦托着腮思忖,看来得趁着这个机会求求阿玛让自己学骑射了。
这副身子的确太弱了,满人重骑射,这也是一项锻炼身子的好法子,若是努力些,恢复曾经的身手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趁着出府的功夫可以做许多事。
两日后和悦的身子已好全了,这期间贝姨娘倒是向阿玛告了一状,但显然阿玛并未怪罪自己,只是随意地提了一句。
“贝姨娘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戏弄她?”脸虽绷着,语气却无奈又宠溺。
和悦诧异地“咦”了一声:“小七哪里戏弄她了?我怎的不知?”又作恍然大悟状:“阿玛说的是那日贝姨娘给小七端茶倒水吗?那日不是贝姨娘自愿的吗?贝姨娘怜惜小七生病,心疼不已,又不放心身边伺候的人,这才亲自照顾小七,小七感激不尽呢,阿玛从何处听说小七为难贝姨娘了吗?”
“你呀,阿玛说不过你,不过下次莫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如此之事,终归会惹人口舌。”马尔汉到底不忍心埋怨小女儿,摸了摸她的脑袋。
和悦眯着眼,甜甜地笑了起来,阿玛也是个好阿玛呢。
不过,和悦可不会轻易饶了那人,于是便说:“小七会亲自去看望贝姨娘,向贝姨娘端茶道歉,请贝姨娘消气。”
马尔汉倒不认为和悦会再做什么,毕竟他对女儿还是十分了解,尽管这次行事奇怪,也还是天性乖巧良善的,自是允了。
和悦是不会明目张胆地做出格的事,但她在送去的茶水中加了些巴豆,又是一脸真诚恳切的模样:“贝姨娘,虽说我不是故意的,但也确实害您丢了面子,您喝了这杯茶,算作小七向您赔礼道歉了。”
贝姨娘并无怀疑,见她一脸诚恳,心中为扳回一局甚是得意,于是微微笑着,假惺惺地说教:“格格言重了,你也并非有意,这次且算了,只是下次还是要多多注意言行才是,毕竟我虽不是格格的生母,却也是老爷正经纳了的姨娘,理论上是格格的长辈,我是无所谓,若是被他人搬弄了是非,说格格的坏话那就不好了,老爷和夫人亦会不高兴。”说罢就慢悠悠地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茶。
和悦心里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冠冕堂皇,不过,我还真没把你当做长辈,拿什么乔?面上却做出一副乖巧聆听的模样。
晚上和悦躺在床上听着海兰说着贝姨娘一个下午出了四五次恭,笑的甚是得意。
小样儿,跟我斗!
第15章 找臭丫头算账
“这下子贝姨娘应该能消停些日子了,不过格格怎的忽然针对起贝姨娘了?从前格格可一直都是忍气吞声的。”海兰早已对贝姨娘不满,难掩得色,不过却对和悦的行为颇为不解。
和悦干笑:“当然是早已看她不顺眼了,以前是懒得理会她,不过太过逆来顺受就是懦弱,适当地反抗一下效果也挺不错的,你家格格我可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她要是乖觉我自是不会理会,要是惹着我了,我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她能说她太无聊了吗?换做以前,这样的事她才不屑理会,谁让自己最近都快闲的发霉了,总要找个人发泄发泄才是。
海兰和玉樱对视一眼,皆是难掩笑意,却低了头未说什么。
格格真是愈发调皮了,从之前格格打十三阿哥的事儿上可瞧出格格哪里是什么不惹事的性子?
不过,格格高兴就好。
“我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在家里躺了几日还真是浑身没劲,六姐想必也很高兴能出去,今晚就和阿玛商量一下。”
“格格,您这……”玉樱迟疑地出声,与海兰对视一眼,皆是忐忑不安,上回格格出去便招惹了十三阿哥,被夫人罚了一回,好不容易好了,若是再惹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不过也不是回回都有事儿找上来,于是两人也不再劝。
和悦心情甚好,也不理会两人的表情变化,闲着无事,正好去亲自瞧瞧贝姨娘如何了,想必贝姨娘如今最不高兴见到的就是自己了,不过自己怎会让她如愿呢?和悦得意地眯着眼笑,踏出门去。
从贝姨娘处回来,路过花园的亭子喂了会鱼,天渐渐暗了下来,听闻阿玛回了府,这才赶去六姐那儿,叫了六姐一起去正房请安。
“阿玛,额娘。”两个小丫头请了安,如两只花蝴蝶般一左一右地分别揽住了马尔汉和伊尔根觉罗氏的手臂。
“今日什么事如此开心?”
马尔汉瞧着搂着自己的小女儿笑的见牙不见眼,不禁有些奇怪。
“哎呀,没有没有。”和悦连连摆手,眼珠转了转,便道:“小七只是有件事求阿玛额娘同意。”
“哦?何事?”马尔汉奇怪地挑眉。
和悦嘿嘿一笑:“小七想去学骑马。”
阿玛还未开口,额娘便冷着脸一口回绝:“不可,你身子一向弱,万一摔着了该如何是好?”
和悦苦了脸,可怜巴巴地央求:“额娘,您就答应吧,正是因为小七缺少锻炼,身子才一直不好,您看六姐,从小到大从未生过病,健康的不得了,小七瞧着也希望能如六姐这般,您就行行好,答应小七吧。”
“似你六姐般上蹿下跳?”伊尔根觉罗氏压根不买账,挑了挑眉,睨了妍悦一眼,冷冷一哼:“家中有你六姐一个泼猴儿也便够了,你还想学你六姐不成?额娘看你是这些日子跟在小六身边,愈发学坏了。”
和悦干笑了几声,清楚瞧见六姐垮了脸,目含哀怨,忙上前去讨好地帮额娘捏着肩膀:“额娘,您瞧您说的,小七只是想锻炼一下身体,不希望整天闷在家里罢了,而且六姐也并未惹事啊。”说着悄悄向阿玛使了个眼色,目中流露几分哀求。
马尔汉轻咳一声,掩住笑意,摸着胡须,开了口:“阿玛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答应阿玛和额娘,绝不可再惹事生非,而且必须由伊都立陪同,否则今后你便只许待在家中,不可迈出府门一步。”
和悦高兴地连连点头:“小七知道了,一定听阿玛额娘的话,决不惹事生非。”又撒娇般地搂住额娘的脖子:“额娘,您瞧阿玛都答应了,您就答应吧,答应吧,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