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感觉出不对,未及作出反应,人就被严婕妤仿似要择人而噬的目光紧紧锁死,“是你对不对?”她一把将明黄的圣旨摔在地上,指着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圣旨!来人,把他给本小主抓起来,扭送到四海升平请陛下治罪!”
吓得那太监赶忙跪地去捡圣旨,又要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又不敢太用力,口中直嚷:“藐视圣威,这是藐视圣威!”
严婕妤起身时,同跪在院中的宫女太监们便觉不妥。可不待有人开口相劝,她又出此举,所有人脸都白了,姝簪更是顾不得主仆尊卑,抱住了她的双腿,“小主您别闹了,这可是沙头的死罪!现在跪下请罪还来得及……”又给那传旨太监磕头,“我们小主两度失子,有时候情绪不稳,做出出格之事。求公公大人大量,勿要将此事外传。”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叩首,“求公公开恩。”
最初的震惊与愤怒过后,看到如此场景,严婕妤也有些慌。她强撑着瞪了眼身后扑通扑通磕头的宫人,“这是做什么?叫你们将这个假传圣旨的贼人拿下没听到吗?”
“小主,奴婢求您,别闹了,您别闹了行吗?”姝簪抖着声音,话里全是哭腔,“就算您有什么疑问,也当先接下圣旨,再寻机会去问陛下,您这样又是何必?奴婢们知道您心中难过,愤怒姝环的自作主张。可陛下也是小公主的父亲,他气您身边出了这样的奴才,多少迁怒您也是有的,您可得理解陛下,多为他着想啊。”几句话,把严婕妤塑造成伤心过度又恼恨旧仆带累自己所以才行为失当的可怜人,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严婕妤面色几经变换,待看到那太监一脸愤色就要带着圣旨回去复命时,她终于软下来,露出悲容。
“抱歉,是我这些日子太过难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吓到公公了。”她说着,忙上前抢过对方手里的圣旨,红着眼眶道:“还望公公理解我两度失子的心情,千万勿怪。”说着给姝簪使了个眼色,姝簪忙爬起身,自袖中取出个丰厚的荷包塞给对方,“还请公公稍留片刻,喝杯茶压压惊,咱们小主还有厚赏。”
那太监收了荷包,却没有答应喝茶,“咱家还赶着回去复命,便不多留了。”
闹了这么一出,谁敢拦他,都指望他能帮自家小主说些好话呢。姝簪和一个大太监亲自送了对方出去,奉上一堆好话,又暗示若这是能遮掩过去,必不会亏待于他。
太监面上应着,心中直想冷笑。
遮掩过去?做梦呢吧!
别说这满院子宫人里面有没有别人的眼线,宣旨时可是院门大开的,当外面人眼睛都瞎了不成?
待见了御前总管,他复过命便露出几分欲言又止,等对方开口问了,直接一点不落给严婕妤抖了个干净。
今日当值的不是刘全,而是二总管冯贺。但这事不小,无论谁都不能装不知道,回头他便禀给了纪明彻。
纪明彻这次罚严婕妤罚得这样重,对方都自食恶果了还下旨降位,也不单单是为了给辛虞出这口气。
他最讨厌他的女人拿孩子做文章,不管是当初香露事件还是后来的推叶小仪、洒头油,她都触到了他的底线。他得给她些教训,让她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最好连念头都不要起。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能胆大至斯,愚蠢至斯。他冷笑,“既控制不好情绪,那就再降一级冷静冷静。”
陛下申斥严良媛,贬了她为婕妤的消息才在宫中传开没多久,暗自欣喜的、幸灾乐祸的还没开始庆祝,就听说她行为失当,又被降为容华。
离杏林深处最近的夜阑听雨第一波收到消息,从上到下简直普大喜奔。
“让她没安好心,让她暗里害人,这回自食恶果了吧~活该!”玲珑往杏林方向啐了一口,“陛下这一次可是给小主做了回主,真是再解气也没有了。”
宋嬷嬷瞪她,“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有个把门的?要是让陛下听到了,看你这脑袋还要不要?”
玲珑吐了下舌头,“嬷嬷放心,我瞧着院门那边呢,见没外人才敢说的。”
辛虞只在意旁默默听着,眉头轻蹙,一手还轻轻搁在肚子上。
玲珑当她是觉得有哪里不妥,敛了神色问她:“小主,怎么了?您是怕那边会因此记恨上您再有动作吗?”
“没。”辛虞摇头,“都能下手害我腹中孩儿了,她也没啥做不出来的,有没有这两道降位圣旨都一样。我就是……”说着,她屏了下呼吸,才道:“她今天有些兴奋,听到消息后一直踢我。”
之前都没感觉到胎动的,一听说杏林深处那边倒了霉就再压抑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肚子里这个,该不会是个爱记仇的吧?
别管玲珑几个听说辛虞开始胎动是怎样欢喜又好奇的,反正严容华那边还真如她们所猜测的那般,将今日这笔账,全算在了辛虞头上。
“贱人!扫把星!一沾上她准没好事!也不知道她跟表哥吹了什么妖风,竟让表哥降了我的位分。”
桌围、椅搭,混合着满地碎瓷歪七扭八躺在地上,有的已经被扯得稀巴烂。姝簪也顾不得接下来自己这些做宫女的要多出多少针线活儿,先看了看外面,见新来的碧桃正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吩咐侍弄院门附近几盆花草,这才低声劝道:“小主控制则个,当心被人听去了,传到陛下耳里。”
严容华肺都要炸了,哪里听得进去,“听去就听去,我一个孩子,连半点怜惜都换不回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主有没有想过,陛下是知道那件事与您有关,才……”
“你是说姝环?”严容华立即竖起眉毛,咬牙,“就知道那个贱婢靠不住,看我怎么收拾她家那些人。”
姝簪眼皮一跳,将头垂得更低,“为了她老子娘,姝环也不敢将实情说出去。但她不说,陛下未必猜不出来。依奴婢看,陛下这是在敲打您呢。”
闻听此言,严容华底气瞬间一泄,“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由着表哥一再降我的位分,让那些贱人看笑话?别人我都忍得,可那个洗脚婢……若不是她,我怎会没了孩子,让我咽下这口气,除非她死!带着她肚子里那个贱种一起死!”
她此刻早忘记设局的事她自己,不小心中招的也是她自己,从头至尾辛虞都没做过任何事,只是侥幸逃过一劫而已。可人往往都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将所有怨恨倾泻在辛虞和姝环身上,她才能把自己摘个干净,过得去心里那道坎。
“小主当按兵不动,想法子挽回陛下的心才是。”听严容华提起辛虞,姝簪就怕她冲动之下又做出什么事来,忙劝道,“这次头油一事,陛下已经对您生了疑,这时您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昭良仪还怀着孩子,而陛下最见不得的,就是朝子嗣下手。您忘了被幽禁的黄选侍吗?”
“她怎能与我比,我可是陛下亲表妹。”严容华兀自嘴硬。
“可陛下还不是降了您的位分?小主,想要重获圣宠、为您失去的孩子报仇,甚至再次有孕,这件事,咱们都得从长计议才是……”
☆、130.胎动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来表功, 冷酷无情地处置完自家表妹, 当晚纪明彻就颠儿颠儿跑到了夜阑听雨用膳,还见面就摸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何?心中可痛快了?”
大概是错把这句话当成与自己说的, 小家伙立马以一记飞脚作为回应,弄得辛虞捂着被踢到的地方一脸哭笑不得。
又来了又来了,都消停有几个时辰了, 一听到有关严容华的消息立马兴奋, 是个记仇的没跑了。
纪明彻还当她是心中不快或是哪里不适,见她表情有异, 忙问:“怎么了?”
辛虞表情古怪地抬头看看他, 在说与不说间犹豫两秒,想着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在他对孩子表现出漠视不在意之前,自己不能单方面剥夺他应有的权益, 终是开口:“孩子她,刚踢了嫔妾一脚。”
话落,她就看到一向稳重自持不怒自威的男人,脸上似乎有那么一秒,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愣神的表情, 然后搁在她肚子上的大掌就游弋起来,“在哪里?”
“这儿。”辛虞没想那么多, 下意识指了指刚刚捂过的位置。男人立马将手挪过去, 静静感受, “朕怎么没感觉到?”
这下辛虞终于反应过来,拿狐疑的目光看对方,“就只有刚刚那一下,又不会一直踢,怎么陛下不知道吗?”都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他又是人人皆知地爱重皇后,总不会真这么不称职,连孩子的胎动都不了解吧?
纪明彻被看得莫名不自在,缩回手转移话题:“这么活泼,肯定是个健康的小皇子。”
辛虞眼中狐疑更甚,“皇后怀大皇子和大公主那会儿,胎动的时候您没摸过?”大公主也便罢了,开始胎动时他忙着登基、处理先帝葬仪、稳定朝局,完全没有时间。可大皇子,是在他就藩之后西北战争爆发之前、最是得闲之时出生的。
明明是来自两个世界、脑回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不知为何,这一刻纪明彻竟然成功从她的语气和眼神中读出渣男以及渣爹两个词,哦,前面还要加上个形容词,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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