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一个激灵，连忙退了下去。
客房门前，慕容斐伸手将人拦住，掏出一钱银子递了上去：“小妹心情不好，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
小二双手接过银子，一叠声应道：“客官放心吧，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
慕容斐满意地点点头，抬脚跨入客房中。
“我叫你滚，没听见吗？”慕容芃随手抓起一个茶壶，不等丢出去便被一把按住。
“芃芃！”慕容斐按着妹妹的手，沉声道：“莫要使小性子。”
“二哥！”慕容芃跺脚，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我该怎么办呀，今日这么一闹，我的名声都要毁完了！”
“莫急，此事时明月只是心有怀疑，但是她查不出来，有问题的饭菜我早就让人替换了，她今日所言，是我们日后可以握在手中的话柄。”慕容斐拍拍妹妹的手背，语气很是自信：“明日//你我便走一遭威王府，不说让威王帮我们讨个公道，至少也得让他知晓事件原委。”
“我要公道……”慕容芃踢了脚地上的饭菜，眼睛红彤彤的：“我不甘心，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欺负。”
“凭什么，凭什么她杨晴有那么多人帮助，这一切都该是我的，她不过就一替代品罢！”
如果当初她点头同意了婚事，不管是时明月还是宗凡，最终都会站在她这边，可现在，本该站在她这边的人却被杨晴笼络，成了指向她的利刃。
“放心，该你的跑不掉！”慕容斐按住妹妹的肩膀，语气有些阴森：“你忘了，我手中还有秘密武器，她杨晴坐不稳世子妃的位置。”
听得兄长所言，慕容芃面色缓和几分，有些不确定道：“不过就是一窑子里人尽可夫的妓子罢，说出的话有几人信？”
“杨向晚是妓子不假，但她同时也是杨晴同父异母的妹妹。”慕容斐纠正妹妹的措辞，面上满是算计：“杨晴嫁入威王府四年，养尊处优，可她的奶奶与父亲在大牢里苟延残喘，三叔一家在小村子里做耕种，吃尽苦头，二娘与同父异母的妹妹更是被关在最低等的窑子里接客，一辈子无法赎身。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有道是血浓于水，这样一个手腕狠绝的毒妇，你觉得她配得上牧家吗？”
且不说杨晴在牧锦风眼里只是他妹妹的替身，就是在威王那，杨晴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不讨巧。
当年他写信给威王，检举了杨晴作风不检点，威王虽然明面上没动作，但事情肯定记心里呢，这件事爆出来，威王也就有了将人赶出家门的由头。
“自然是配不上的。”慕容芃笃定道。
“这不就得了。”慕容斐折扇一摊，笑得好不自信：“至于静怡公主那边，我已经托关系联系上了，她与杨晴结仇结得极深，自然巴不得杨晴摔越惨越好。”
“静怡公主答应帮我？”慕容芃大喜过望，仿佛已经瞧见自己光明的前景。
“静怡公主答应了，不过，她要先瞧瞧你的脸，验一验传言的真伪。”慕容斐双手撑于桌上，沉声道：“明日未时入威王府。”
日月轮替，转眼一日过去。
未时正，两辆马车一东一西驶来，齐齐停在威王府大门前。
华贵的帘子掀开，静怡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跨下马车，在瞧见那同样从马车内走出的女子后不由愣住。
像，真像！
相似的轮廓，一模一样的眉眼，甚至连身形都出奇的一致，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不过，眼前人显然更得上天的眷顾，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眉眼，偏生样貌就是更为出挑，当然，眼中的内容也更具攻击性。
“见过静怡公主！”行礼声齐齐响起，慕容芃做出愕然模样，随后冲那衣着华贵样貌出挑的女子屈膝行礼：“民女见过静怡公主。”
闻言，静怡公主收敛神思，目光轻飘飘自女子面上扫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抬脚跨入威王府。
见状，慕容芃兄妹二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瞧见喜色。
入了威王府，静怡公主步伐减慢，行走间回首朝大门口看去。
“公主！”侍候身侧的宫女淓儿轻唤，压低声音道：“您觉得，那位慕容小姐生得可还行？”
“生得不错，就是那双眼睛看了叫人不舒服。”静怡公主意味深长道。
“慕容小姐的眼睛与世子妃生得像，自然叫人瞧着不舒服。”淓儿应声，面上添了几分笑容：“奴婢觉得，传闻应当是可信的。”
闻言，静怡公主不置可否，与行入威王府的慕容芃对视一眼，施施然朝风波院行去。
离得近了，可以瞧见天上飞着一只一臂长的山雀风筝，隐约可以听得院内传出欢笑声。
再走近几分，欢笑声为丫鬟小厮的行礼声所淹没：“见过静怡公主。”
欢笑声就此戛然，杨晴放风筝的动作一顿，侧目看去，不期然对上一双惊诧的眸子。
“静怡公主！”杨晴转手将风筝交给茶语，领着茶悦迎了上去，态度不卑不亢：“静怡公主今日怎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静怡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眸中惊诧依旧没有消退：“你是……杨晴？”
四年不见，明明声音还是记忆中的声音，容貌却与四年前有着天差地别。
四年过去，她长胖了不少，面上挂着两团软肉，模样颇为讨喜可爱，浑身上下透着股难言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再看身段，似乎胖了点，又似乎与以前没区别，依旧形如扶风弱柳。
“是我！”杨晴温和应道，并未对来人表现出厌恶与敌意，礼数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错漏处。
静怡公主定定地看着立于半丈开外的女子，良久，她嚅了嚅唇，喃喃自语道：“其实传言不可信。”
关于牧锦风爱慕慕容芃的传言，她不止一次听到过，甚至还曾生出兴致派人去打探，并为有人毫不留情地落了牧锦风的脸而感到高兴。
牧锦风喜欢过慕容芃，在今日之前，她一直深信不疑，甚至就连杨晴是慕容芃的替身，她也是信的。
然，今日得见慕容芃真人，所有确信瞬息推翻。
杨晴与慕容芃确实生得像极，说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也不为过，可就是那双最是相像的眼睛，却成为了区别她们二人的符号。
一样的狐狸眼，一样的眼部轮廓，不同的是，杨晴的眼睛并没有狐狸眼特有的攻击性，温和而又沉静，慕容芃的双眼却是妖媚又张扬，一双眸子几乎写尽骄纵，攻击性十足。
说她们相像，其实一双眸子就能区分，如此大的不同，牧锦风怎可能找杨晴来做替身？
第916章 把柄
“静怡公主在说什么？”杨晴蹙眉，就见女子忽然大步上前。
茶悦下意识挡在自家小姐身前，紧张地将人护在身后：“静怡公主，你……”
“对不起！”轻细道歉声响起，整个风波院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杨晴愣愣地看着静怡公主好半响，就见女子慢慢弯下身子，一字一句音量逐渐拔高：“杨晴，对不起，当年我不该欺负你，不该泼你冷水，不该生了对你动手的心思，一切都是我的错。”
闻言，茶悦放下双臂，小步退至自家小姐身后。
“杨晴，你能原谅我吗？”静怡公主抬起头来，目光诚挚，眸底是难掩的期待。
“……”杨晴朱唇开开合合，终是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她后退一步，将二人距离拉开，冷静道：“时隔四年的一句道歉，静怡公主不觉得太迟了吗？”
原本她以为，此事早已无疾而终，不曾想，时隔四年，静怡公主竟会主动登门道歉。
瞧静怡公主气色神态，怕是这四年过得并不好，或许，此事不是无疾而终，而是皇上给了静怡公主长达四年的教训。
“是太晚了。”面对女子冷漠的态度，静怡公主并没有感到难堪，反隐隐松了口气。
杨晴不原谅她，总好过碍于父皇的面子明面上大方释然，这样父皇更不可能给她自由。
“你若是不原谅我，我可以每日来同你道歉一回，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面对女子执着态度，杨晴平静依旧：“静怡公主要来便来吧，不过，要不要道歉是公主的事，原不原谅公主是我的事。”
当年静怡公主一盆冷水，将她置于险境，几乎要去了她半条命，不管这些年皇上给了静怡公主何种惩戒，她都不会轻易原谅。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带过，也不是没一句对不起都应当得到“没关系”这一回应。
“我还会再来，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一事想与你单独谈谈。”静怡公主抬手将随行的宫人屏退，目光扫过一旁的茶悦，态度不言而喻。
“茶悦，你先下去！”杨晴摆摆手，并未有半分迟疑与胆怯。
静怡公主将女子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心头腾升起一股子微妙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