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爷这么高兴，柏椿忍不住道：“爷回来这么久，就属今日心情最好。”
“呵！”牧锦风低笑一声，一撩衣袍随意在井边坐了下来：“那个小泼妇，说她傻吧，跟个人精似的，将周遭所有人骗得团团转，连你们一个两个暗处保护她的都没发现异常，还能掐准了小爷的软肋捅，可你要说她聪明吧，小爷昨夜故意出来走一圈，半滴凉水没沾，她竟是没发现。”
听得自家爷所言，柏椿只觉如坠雾里：“夫人怎么了？”
“她第一眼便觉察了小爷的身份，也就你们两眼拙认不出来。”牧锦风斜眼横了影卫一眼，话中却无半分责备之意。
“属下冤枉啊，夫人心悦您，将您的样貌刻在了魂里，属下如何能与之相比？”柏椿大呼冤枉，抓准时机为自家夫人说好话：“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年，夫人画了一屋子的您的画像。”
“你现在倒是会说好的，早前是谁一唱一和地让爷剃了胡子？”牧锦风挑眉，面上是难掩的喜气。
“爷高大威猛，蓄那大胡子实在有损您的英武形象。”柏椿言罢，眼珠子转了转，不着痕迹地拍起马屁：“爷，这事属下可得说您两句，您要是早听属下劝将胡子剃了，夫人眼珠子哪里还能从您身上挪开，又哪能隐瞒您这般久。”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牧锦风摆摆手，不待下属退下，又勾勾手指头：“过来！”
柏椿依言上前，低眉垂眼静待吩咐。
“你让茶悦那丫头问问阿晴，她究竟觉得爷以前好看，还是现在好看。”牧锦风不是个注重样貌的，只是在心上人面前，却是忍不住计较一番。
变化已生，他希望她不是被动接受，而是真心感到喜欢。
万一，万一她真的“怕黑”，二人相处久了岂不是容易将感情冲淡？
听得自家爷要找茶悦问话，柏椿忙不迭劝道：“爷，茶悦那小丫头鬼得很，您让她去问，她转头就能将实话同夫人说了。”
“去问她就对了。”牧锦风拔剑出鞘，随手挽了个剑花：“这丫头鬼精又忠心，当如何做她心里有谱。”
闻言，柏椿恍然，忙不迭退了下去。
地字号房内，茶悦穿戴好衣裳，迈着轻快的步伐朝三楼行去。
待行到拐角处，一黑影忽然出现，不偏不倚地挡了她的去路。
“谁……”茶悦抬头，在看清来人后连忙换上恭敬神情：“柏椿大人。”
“爷让你问问夫人，夫人是觉得爷现在好看，还是以前好看。”柏椿言罢，在茶悦诧异的目光中消失无踪。
茶悦愣愣地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半响反应不过来。
姑爷让她去问小姐他什么时候更好看，这是何意？
是了，姑爷这是计较上容貌，在乎起他在夫人眼中的形象。
意识到这一可能，茶悦弯了弯唇角，迈着轻快的步伐乐颠颠朝三楼天字号客房行去。
客房内，杨晴慵懒地趴在床榻上，双眸半睁半闭，一派慵懒闲适。
听得轻细的开门声，她微微抬起眼皮，在看清来人后又懒懒垂下眼睑。
“看来奴婢上来早了。”茶悦侍候自家小姐起居多年，哪里瞧不出气色神态上的变化，脑筋一转便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不早。”杨晴哼哼了声，软绵绵道：“一会还得赶路呢。”
“小姐。”茶悦迎上前为自家小姐掖好被角，低声道：“您要是累了就再休息会，谁也不会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再说了，您愿意亲自下江南去见席老爷子，已经给足了席公子面子，您要再着急忙慌地赶着时间，姑爷瞧了不定又得吃飞醋。”
闻言，杨晴“噗嗤”一乐，面颊微微泛红：“你这话说的，弄得他跟个醋坛子似的。”
“姑爷是不是醋坛子小姐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茶悦在榻边坐下，动作轻柔地为自家小姐按捏。
她目光在女子白皙脖颈间的点点红痕间滑过，忍不住抿唇偷笑起来。
杨晴舒服地舒展身子，随口问道：“你笑什么？”
“奴婢就是在想，您脖颈上这一圈，姑爷应当是弄给席公子看的吧。”茶悦一直知晓姑爷在乎自家小姐，只是没想到醋劲这么大，寻常人家为了脸面，不落个声色犬马的骂声，都会尽量避免在脖颈这一位置上留下过深的印记，以免难以遮盖，姑爷却反其道而行之，弄了一脖子盖不住的痕迹，不用想也知晓是故意的，同席公子示威宣誓主权呢。
闻言，杨晴摸了摸脖颈，面颊不自在地飘红，难得地露出娇羞模样。
吃醋吗？那家伙似乎真成了个醋坛子。
见状，茶悦面上笑意愈浓，忍不住打趣道：“小姐这是想姑爷呢？”
“谁想他了！”杨晴嗔了声，面颊红得更厉害了。
“奴婢算是发现了，人家都说夫妻相，夫妻相，您和姑爷是越来越像了，一样的口是心非。”茶悦打趣罢，见自家小姐拿眼瞪来，当即老老实实将嘴闭上。
杨晴缓缓收回目光，眼睛半睁半闭，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少倾，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榻上：“你让人去支会席公子一声，晚一个时辰再出发，免得他干等着。”
“是！”茶悦应声退了出去，招来刚上楼的茶语，让她去席远所住客房通知，自己则是折回屋内继续为自家小姐按揉身子。
身子的酸乏感渐渐消退，杨晴眼睑上下颤动，渐渐又睡了过去。
第878章 珍视
再度清醒之时已是日上三竿，隐约可以听得客房外的巷子里传来高低起伏的谈话声。
杨晴打着哈欠从床榻上爬起，揉了揉咕噜噜直叫唤的肚子，身子一歪倒回床榻上。
“小姐！”茶悦茶语联手将人从床榻上捞起，好声好气道：“您已经又睡了一个时辰了，现在是巳时三刻，您再不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身子可遭不住。”
“唔……”杨晴眼睛半睁半闭，身子歪靠在茶语肩头，由着二人为她擦洗身子穿戴衣裳。
茶悦茶语鲜少见到自家小姐如此懒散的模样，二人对视一眼，大着胆子打趣道：“小姐昨夜受累了。”
闻言，杨晴眼一瞪，没好气道：“你们两小丫头片子，小脑瓜里都装的什么呢？”
“这可不能怪奴婢呀，小姐您平日里起得早，精神气十足，也就今天怎么都打不起精神头。”叫自家小姐瞪了，茶悦也不惧怕，反振振有词道：“姑爷人高马大的，辛苦小姐了。”
叫小丫鬟这么一打趣，杨晴耳根微微泛红，嘴上忍不住嘟囔道：“你们两小丫头，男人没一个，想法还挺多。”
茶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人高马大的，还真算不得好事。”杨晴一手支着下巴，苦恼地叹了口气：“他一条胳膊压我身上都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还说我变胖了，也不知他这四年来重了多少斤。”
末了，她身子一歪，再度倒回床榻上：“这才同床共枕一日，我都想分房睡了。”
让她疲惫的不是二人亲密事，毕竟他还是怜惜她的，只是他虽在这事上有节制，却总喜欢抱着她。
她早已习惯孤枕一人，身边忽然多了个热乎乎的大块头，初时还觉得挺暖和，靠着久了又觉太热，想将距离拉开吧，挪个一两寸便要被拉回去。
尤其是，他喜欢将一条胳膊横在她身上环着她，奈何他胳膊太重，往她胳膊上一压，不到一刻钟她的手就麻了，一整夜折腾下来，能打得起精神头就怪了。
“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有这个念头。”茶悦弯腰将人拉起，低声道：“以姑爷现在的身份地位，多少姑娘眼巴巴地望着呢，您可不能自己疏远了。”
“再者，不说身份地位，就姑爷现在这气度，多吸引姑娘眼球啊！”
高大健壮，不怒而威，偏偏眉眼之间又有着几许与身份不相符的慵懒与痞气，就这气度，往那一站多少小姑娘移不开眼球，更别提还有世子和元帅的双重身份加持。
“我也就说说而已。”杨晴咕哝着，眉梢眼角是难以抑制的笑意：“我哪舍得与他分房睡啊。”
言罢，她抬眼看向身前忙碌的两个小丫头，语气中添了几分得意：“你们也觉得他现在的气度特吸引姑娘吧，我也觉得他去了一遭南疆变好看了许多，虽然黑了点，但男子气概十足。”
“小姐？”茶语茶悦诧然看向自家小姐，就见那人儿面颊绯红，双眸含春，一副花痴模样。
杨晴没注意到两个小丫鬟的目光，想着想着，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好帅的。”
她保证，她绝对不是个颜控，奈何自家夫君上交给国家后，样貌气度皆发生了大变化，既有着一股子将军当有的正气，又没磨灭与生俱来的混不吝的痞气。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中和，配以那张算不得顶出挑的刚硬面庞，让人看了忍不住心跳加速。
“小姐这是喜欢姑爷的变化？”茶悦不确定地试探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