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明月姐帮忙可以避开耳目不假,万一她去信影响到他怎么办?
正郁闷着,白筠行了回来。
“夫人。”
“公爹那边是怎么说的?”杨晴着急站起,惹来一阵压低的笑声。
她面上微热,拿眼横了众人一眼:“笑什么笑,你们一群没出嫁的小姑娘懂什么。”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瞧见隐忍的笑意。
白筠缓步上前,轻声道:“奴婢方才在门口瞧见王爷回来,王爷似乎心情颇佳,想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奴婢问了王叔,王叔卖关子不肯说,只道您若是想了解,就自个找王爷去。奴婢拿两坛美酒示好,哪知王叔直接将酒抱走了,到最后也没留半句话。”
“他不说便不说,我自个问去。”杨晴早已心急如焚,哪管王叔是否生了打趣她的心思,带着人风风火火往主院赶。
一脚方踏入主院,就听得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杨晴微赫,转头意欲说些什么,入目是公爹笑吟吟的面庞。
“爹!”
“呵!”牧石松失笑,打趣道:“你这丫头,还说爹比你心急呢,看你这样子魂都快丢了。”
“我……”杨晴嚅了嚅唇,嘴硬道:“爹走之后,阿晴见北方也传来捷报,所以想来问问铃君姐姐在北疆可安好?”
此言一出,白筠白芍眉眼一弯,险些憋忍不住笑出声来。
“铃君好得很。”牧石松言简意赅道。
“铃君姐姐没事就好。”杨晴扯了扯唇角,忽然有些不知道当如何继续话题。
“行了,不逗你玩了,南疆大胜,锦风立了一功,没受伤。”牧石松言罢,用生平最温和的语气补充道:“你若是想锦风了,就给他写信。”
“想倒不是特别想,就是有些不习惯,等过些时日就好了。”杨晴违心道。
牧石松不料儿媳如此通情达理,先是有些意外,继而生出几分怜惜:“难为你了。”
军营中规矩繁多,他让儿媳去信也是顾念儿媳初为人妇便要承受别离之苦,如今儿媳能体谅,那是再好不过。
“爹莫要这么说,这都是阿晴的本分。”杨晴柔柔一笑,面上撑着大气,实则心恨不能飞到南疆去。
待出了主院,她驻足望向南方,入目是新发芽的绿树,透过枝桠间的缝隙,只有一片片白。
“夫人?”
“白芍,你说,这场仗到底会打多久呢?”打仗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还耗费时间,而这三样,在她看来都是未知数。
“奴婢也不知道,少则一年半载,多的话……”白芍话音未落,胳膊被白筠顶了下。
“多是多少呢?”杨晴回首,眸中满是疑惑:“三年五载?十年八载?”
“这……”白芍眸光微闪,有些不自然道:“不会那么长时间的。”
“莫紧张,我就是问问。”杨晴勾唇,笑得明媚,仿佛没事人一样,只有她心里清楚,因为思念,她的时间已经走得越来越慢了。
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手虎口,那里藏着她的秘密,也让她萌生某种期待。
如果多喂这个保命神器一点银子,是否能将保命神器的功能不断提高,从原本的闪避转为长时间将人装入其中。
要是什么时候这空间能让人长时间躲藏,那她就可以去南疆了,不用担心性命之虞,更不用担心拖累他。
念头腾升不过片刻,便很快打消。
鸡肋玩意儿,真是个鸡肋玩意儿,空间不就该是免费的,随意进出吗,超高收费是几个意思?
只要一想到自己前几日脑子一抽,往虎口塞了一大笔银子,最后只能在里面多待一分钟,她就恨得牙痒痒。
万两银子只能增加一分钟,等她将这鸡肋玩意儿升级到能去南疆,人都回来八百年了。
八百年……她该不会真得等他十年八载吧?
早知道会打仗,她说什么都不将婚事提前。
二人没成亲,婚约没有保障,他就得担心她被别人抢了去,也算给他增添点动力不是?
感受到自家夫人身上散发出的怨念,白芍白筠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心疼。
第806章 无人作证
七日后,北疆再度传来消息,依旧是八百里加急,然,这回却并非好事。
怀王在巡城时遇上燕周两国派出的暗卫偷袭,虽然身边有高手保护,但依旧寡不敌众,若非牧铃君牧将军及时赶到,早已性命不保。
因为这一场刺杀,怀王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而北疆的军医虽能为其医治,但由于医术、药材以及气候等各方面的约束,达不到理想效果,只能将怀王送回京都治疗调养。
怀王一走,军中少了一个最重要的智囊,再加上牧铃君伤势也颇为严重,进攻的步伐只能放慢。
杨晴正忧心着牧铃君的伤势,找时明月商量可有哪处能弄到好的伤药,次日,又一坏消息传来——牧小世子因判断失误,为燕周联军围困险境,虽然险境易守难攻,但因为粮草不足,根本坚持不了几日。
一时间,局面陷入僵持,原本倾斜向景国的胜利的天平又慢慢摆正回去。
威王府上空笼罩着一层阴云,飘着绵绵细雨,昭示着众人复杂心情。
相较于府内下人的沉重,杨晴却是意外的看得开。
一间新的成衣铺子在京都悄无声息开业,与戏班子、首饰铺子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无论从哪间铺子去向另一间铺子,距离都是相同的。
除了忙活生意,她还关心着牧铃君的伤势,花重金买来宗凡曾经卖出的伤药,托人送往北疆。
在威王府下人看来,她终日忙忙碌碌,只是为了让自己分心,不去想南疆的战事,只有杨晴自己心里清楚,她是真的不担心南疆。
她说不清楚缘由,但心中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她信他不会被围困,更信他不会轻易打败仗,哪怕败局已经传入京都。
春雨绵绵,乌云聚拢不散,在坏消息传来的两日后,周国安插在京都内的刺客被一网打尽,杨晴也正式从禁足中解脱。
跨出威王府大门,撑着油纸伞行在因许久未见而稍显陌生的街道上,目之所及一片春色,一片新鲜。
“那是谁家媳妇,长得好生眼熟。”
“我也觉得眼熟得紧,看她的衣着,估摸着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新媳妇吧。”
“也是,南北都在打仗,各家嫁娶从简,叫不出名字也正常。”
两位夫人从杨晴身边行过,带来压低的议论声,她抬手摸了摸因为吃补汤而挂上婴儿肥的小脸,眼中满是惊奇。
她不过吃补汤补了两个月,面上多了二两肉,那些人至于认不出来吗?
雨点沿着伞沿滑落,杨晴低头看向地面上的积水,水中倒映出一个撑伞的女子,身子纤细依旧,眉眼稍稍长开,却因稍显婴儿肥的小脸多了几分稚气。
因为每日坚持锻炼,身上皮肉紧实,是以明明重了足足五斤,身形依旧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这张脸……
只见水中人儿面颊稍稍鼓起,好似嘴里含了东西没有吞下,面上白皙的肌肤泛着健康的粉晕。
杨晴愣愣地对着倒影掐了把面上软肉,表情有些呆滞。
这张脸和以前比起来有变化吗?没变化呀!
不是杨晴记性不好,她每日对镜梳妆,面容变化一丝丝一缕缕叠加,日积月累,自然瞧不出大区别。
就在这时,水镜破碎,待归于平静,画面中多了一位翩翩公子。
“谁家小姑娘偷偷做的妇人打扮?”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笑意,乍一听没有问题,可要是细细品味,能从中读出几分轻浮。
闻声,杨晴将掐脸的手放下,抬眼正色看向对方:“你挡着我的道了。”
“姑娘声音好生熟悉。”面对女子拒绝姿态,男子非但没让开,反脚步一转,借着身形优势将对方挡住:“敢问姑娘芳名,不知你我可曾在哪里见过?”
方才离得远远的,他就被眼前姑娘吸引。
纤细窈窕的身段,剔透纯真的眼眸,尤其是对水掐脸的动作,简直可爱至极,虽然她做的妇人打扮,但那张脸瞧着就尚未及笄,怎么可能已经出阁。
见状,杨晴先是蹙眉,继而认出对方来。
去年赏梅宴上,有一陈姓公子三番两次出言挑衅她夫君,而眼前男子,正是那讨人厌的陈公子。
“是你?”
“姑娘认得在下?”闻言,陈公子大喜过望:“不知你我何时见过,姑娘生得这般可爱,陈某竟是没有印象,当真是罪过。”
“去年赏梅宴。”杨晴凉凉言罢,见对方面上笑容凝滞,当即勾起唇角:“我家夫君还赢了公子不少好物呢,公子不会不记得吧?”
“你家夫君?你真成亲了……”话音就此戛然,陈公子终是想起眼前人是谁。
难怪他觉得眼前女子熟悉得紧,不仅面容眼熟,身段也眼熟,原来她竟是牧小世子刚过门的媳妇,只是这才两个多月未见,她怎么就换了张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