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下巴一抬,摆出傲娇姿态:“不”
话音未落,人直接被夹了去。
狭窄的过道上,牧锦风夹着人慢悠悠地走着,在即将到达尽头处拾阶而下。
杨晴双手按在男子胳膊上,艰难地支起身子:“牧锦风,你能不能不夹我”
“行”牧锦风应得爽快,末了不忘补充一句:“等你长得比小爷高,小爷就不夹你。”
声落,他将人放在地上。
“你”杨晴本欲说些什么,兀地,她眼睛直视前方,再发不出声来。
暗室内的墙上嵌着夜明珠,拳头大小,足有十颗之多,照得满堂华彩。每一颗夜明珠下方,都有一堆摆放整齐的匣子。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重要的都在里面。”牧锦风牵住女子的手,将她往暗室深处带去。
杨晴呆呆地跟在后头,视线扫过暗室每一寸,好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牧锦风,你家开夜明珠批发店吗”
“何谓批发店”对于这闻所未闻的词,牧锦风先是一头雾水,继而推断道:“你的意思是,小爷这夜明珠很多”
“岂止是多,简直是多得要命”话音方落,入目是更为炫目的绿光。
暗室的尽头,一颗足有巴掌大的夜明珠正泛着由绿到白的荧光,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杨晴眼睛张得滚圆,往日里的冷静自持尽数消失殆尽。
以前听他说过他私产大概有百万两之多,心中有那个数字,却是没概念,如今亲眼所见,冲击不言而喻。
“别看了,好东西在下面。”牧锦风将人牵到夜明珠下方,随手拿起一个木匣打开,指着里面的贴子道:“福寿帖,文豪苏九放写给其父的贺寿帖,沈夫人陪嫁的嫁妆,拿出去随随便便就能卖一万两银子。”
说话间,柏青小步从外头行来,手中端着一盆水。
牧锦风将手放入盆中洗净,又接过帕子擦了擦,这才拿起置于木匣中的福寿帖。
帖子摊开,入目是铁画银钩的正楷。
杨晴对书画没有太大的鉴赏力,审美却是没有走偏,是以一看到福寿帖上的字,她便知这一万两绝对值当。
“苏九放是文豪,亦是习武之人,其书法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刚柔并济,无一不恰到好处。”牧锦风言罢,歪头看向身侧人:“可能看得出来”
“约莫”杨晴犹豫一番,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成。”
她能看出好,能够欣赏出美,却无法用准确的词汇去表达这份美,是以她的鉴赏力,最多不过三成。
“日后慢慢教你。”牧锦风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揉女子脑袋,倏地想起手中还拿着福寿帖,当下先将帖子合上放回匣子里,这才伸手去揉女子脑袋。
杨晴抬眼睨了男子一眼,瓮声瓮气道:“我怎觉得,你对这些字画比对我精细多了。”
看字画之前先净手,看完字画后随便揉她脑袋,他可真是她亲夫。
“呵”牧锦风低笑,抬手打开第二个木匣,轻巧将话题转开:“这回一共得了两样好物,除了苏九放的福寿帖,还有一位无名画师的画。”
声落,他又将手放入盆中。
“牧锦风,你揉完我脑袋又洗手是几个意思”杨晴咬牙,面上满是不忿。
“小爷若是没记错,你这一头青丝是前日洗的,到现在满打满算恰好两日,上面沾了不知几许尘土,小爷自然要净手。”牧锦风一本正经地嫌弃罢,慢慢将画卷摊开,嘴上不忘补充一句:“这画可是难得的孤品。”
“你刚从府外回来,风尘仆仆,怎不沐浴更衣再来”明知他是故意在气自己,杨晴亦忍不住咬牙切齿。
“小爷用的双手拿画,又不是用身子拿画。”牧锦风以看傻子的目光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末了不忘幽幽叹了口气。
端着面盆侍立一旁的柏青闻言,盆中水轻轻晃动,憋笑憋到内伤。
杨晴一噎,恨不能将人锤成一颗圆球一脚踢出去。
正文 第734章 藏
第734章 藏
顶着自家夫人愤怒的目光,牧锦风慢慢悠悠地讲解着手中画卷:“这是一幅山行图,有传此画是哪位山中道人所画,亦有人传是某位名家为权势所胁,不得不将方画好的山行图送出,却因心有不甘假借未带印章,不肯在画上盖章。总而言之,此画虽然绝妙,却因非出自大家手笔而少了几分价值,但在画作上的水平,绝对称得上大家。”
杨晴恍然,收起愤怒姿态,认真听着夫君为她讲解。
说完画的来历,牧锦风又讲起了画的上题字的来历以及画本身的构图和配色。
杨晴望着自家夫君难得认真的面庞,只觉他身上泛起微光,吸引着人将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气,此言当真不假,只可惜,她亲夫就不是个有正形的,认真的时间从来不会太久。
讲述完山行图,牧锦风将画放回原位,牵着人行了出去。
“梅园雪景呢”杨晴反握住男子的手,不确定道:“你该不会真将字画完全摆我前面,连瞧都不让我瞧一眼吧”
“今儿个一早叫宗凡讨去鉴赏把玩了,晚些时候送来再拿给你看。”牧锦风言罢,将人带出库房。
夜明珠的光辉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烛光。
灼灼月辉之下,杨晴与夫君并肩而行,手紧紧握在一处。
拐入风波院之际,杨晴歪头看向身边人,认真道:“夫君,既然你腹内有这么多墨水,为何最开始的时候不找个才女呢”
有才之人不都希望能觅得知音吗,怎到他这就不同了呢
“你不是才女吗”牧锦风一脸认真地反问道。
闻言,杨晴小脸一红,面上多了几分喜色。
然,不等她客气几句,就见男子薄唇一张一合,徐徐道:“你不是”
末了,牧锦风双手搭在女子肩上,认真道:“才女小爷见多了,没意思,小爷就喜欢你这种没才没貌还自我感觉良好的。”
“牧锦风”杨晴气得跳脚,追上去拿手锤他:“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才没貌,什么叫自我感觉良好”
这个牧锦风,嘴越来越损了,她今日非得让他瞧一瞧她的厉害。
“就是话面上的意思。”牧锦风轻易避开女子挥来的拳头,唇角嗜着抹痞笑,显然是有意逗弄。
二人追逐打闹间,白芍白筠凑到柏青身边,压低声音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忽然就对爷动手了”
柏青抹了把汗,幽幽道:“爷又在欺负夫人了,说夫人没才没貌,还自我感觉良好。”
就他家爷方才那番话,是个女子听了都会生气,稍微气量小点的,能给他气哭了,也就他们夫人心胸宽广,只是假意追着打。
闻言,白芍扶了扶额,长叹一口气,不知当如何形容:“爷真是真是”
人才娶进门半个月的功夫,就这么可劲地欺负,也不怕人真生气了,到时候有得他哄的。
追打无果,反被擒住双手,杨晴扭着胳膊,气急败坏道:“牧锦风,你要是再敢嫌弃我,咱两就分房睡”
“分房”牧锦风挑挑眉,扭头冲柏青道:“还不快去将我爹请来,就说他刚过门半个月的儿媳又闹分房睡了。”
闻言,杨晴一噎,忙不迭改口道:“你等着,库房钥匙在我手中,等梅园雪景送回来我就去偷了藏起来,让你找不着。”
“行”面对女子威胁,牧锦风半点不惧,反笑吟吟道:“等梅园雪景送回来,为夫亲自将画送到你手中,由着你藏。”
一旁的柏青三人闻言,齐齐扶额。
爷,您就稍微软和点,给夫人一个台阶下吧,别欺负人了。
用过晚膳,杨晴窝在书房中看书,忽听得开门声响起,抬头看去,就见自家夫君捧着个匣子行了进来。
“哼”看到来人,她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气呼呼地将脸转向一边。
牧锦风凑上前,不等女子偏开脸便抢先一步固定住她的面颊:“为夫是来践行承诺的。”
言罢,他将匣子放在桌上:“宗凡方让平山送回来,藏吧。”
“藏就藏”杨晴“蹭”地站起,大喇喇打开匣子。
手将要触及画卷之际,她忽的想起自己方才双手抓过不少东西,正欲唤候在门外的茶语去打热水,又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上心,当下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抓起画卷,当着男子的面慢慢打开:“我先验货,免得你拿假的骗我。”
“你可看过真的”牧锦风好笑道。
闻言,杨晴拿眼瞪了男子一眼,随后将视线投入画上。
寥寥几笔勾勒出几支梅枝,意态各不相同,却将大雪时节梅枝可能出现的形态描尽,仿佛将整个梅园雪景浓缩到一个点上。
杨晴看得痴了,没发现左手虎口吞去画卷一角。
兀地,画卷疾速收缩,她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左手消失一年的螺纹再度出现,此刻已将画卷吞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