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家夫婿好端端的会甘愿做那种差事呢?
想到这里,她木木地站起身来,咬了咬牙,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全身蓄势,用力地朝黑乌乌的棺材角上撞——
林思树“啊”地惊叫一声,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这个梦,也实在是太过逼真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跃出来一样。林思树一边咽着口水强自镇定,一边抬手抚摸着胸口给自己顺顺气儿。
手摸上胸口,她就觉察出不对劲儿来了。这个胸,软软的,她的对A和这个的手感差别很大……
林思树嘴角扯了扯,用手撑起身子,视线逐渐变得清明。
身下的床铺是硬邦邦且陈旧的,身上盖的被子是单薄的灰扑扑的。
不必说,这里肯定已经不是大梁朝的皇宫了。
她抬眼环视一周,虽是土坯房,但看起来还算干净安稳,只是屋内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除了床头的几个小柜子,只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桌子,木料看上去也是暗沉沉的,显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很明显,这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是太好。
林思树叹了口气,不由地开始怀念在大梁朝的皇宫里那种锦衣玉食的日子。真是由奢入俭难啊!
天色已经泛白了,林思树腰酸腿疼的,一时间也没了睡意。
一个噩梦闹得她口干舌燥的,林思树想起身去倒杯水喝,可刚伸出去一截胳膊,就被冻了回来。
她索性裹着被子挪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茶水还温着。茶具是朴素的,手感也很粗糙。
林思树低头喝了一口,待看清了背口隐隐的茶渍,皱了皱眉,把茶杯放在了桌上,稍稍愣了愣神,脑子里交缠着方才的噩梦和大梁朝的国计民生问题,真是热闹得很。
她正想得出神,咸鱼系统上线了。
咸鱼系统:“你现在叫成芸,是个寡……也不能算寡妇,应该怎么说,你老公当太监去了你这种情况应该叫啥?有没有什么专有名词来适用于这种情况?”
林思树热心地在脑海中搜刮词汇,三秒钟之后才觉得血凉了一半:“……hello?WTF!”
信息量这么大的吗?什么玩意,老公去干啥去了?
咸鱼系统:“刚你做梦的时候没看到我给你切得原主回忆吗?成芸的老公去京城当太监去了啊。”
林思树简直要暴走:“……梦里只说去了京城,没说去当太监啊卧槽!”
好不容易这个世界有了个“老公”的角色,你现在告诉我那哥们当太监去了!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啊我的妈!
哥们儿这意思是宁愿当太监去也不跟我过日子是吧?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这是对我们母胎单身狗的讽刺吗?
林思树这边抓心挠肺地质问,咸鱼系统却像看热闹似的,也不出言解释,也不安抚林思树,就这么静静地等待对方冷静。
没人理会自己发狂,林思树感觉自己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意思的很,过了一会儿也就平静下来了。
生无可恋的林思树讽刺道:“……你别告诉我这个成芸女士让我来的目的是给他老公把割掉的那啥接回去吧?”
毕竟上个世界都试图让她当男科医生治不孕不育了,这垃圾系统还有啥做不出来的?
系统嬉皮笑脸:“哈哈,你会接吗?你会接你给接一个呗!”
林思树额上的青筋直突突:“不会,滚!(ノ`Д)ノ”
系统:“咳咳,这个世界,你的任务是帮原主咸鱼翻身,挣大钱、过上好日子!”
林思树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又亮了几分,狠狠地握紧了小拳头:“……你信不信我锤爆你狗头!”
什么叫挣大钱?多少钱算多呢?一个亿在普通老百姓看来够花几辈子的,可在王爸爸看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目标。
那到底什么样算是挣了大钱呢?
什么叫过上好日子?幸福感和人的心理满足感都是因人而异的呀,有人安贫乐道,有人先天下之忧而忧,有人守着金山银山还是整天愁眉苦脸担心明天的各种风险。
那到底怎么样算是过上好日子呢?
这种没有明确标准的考题,对于理工科出身的人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惹。
咸鱼系统:“你别冲动,锤爆我你也回不了现代了!你想想嘛,成芸这种情况最缺什么,最需要什么,你都满足她不就好了。”
说罢,为防止林思树再次咆哮,系统索性溜之大吉了。
林思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欲壑难填啊!”
没人回应她,林思树也就泄了气。开始脑内回忆原主的生平。
原主的父亲成先生是位秀才,耕读之家,早早地考下了秀才,但后来再怎么苦读,就是中不了举。好在成先生读圣贤书倒不是非得奔着做官去的,既然中不了举,索性就在他们杏花村自己开了个私塾,教授生徒,靠着束脩也能养家糊口。
就这么个与世无争的读书人,竟然被自己的女婿、成芸的夫君刘子卿活活气死了。
中国人传宗接代的观念是深入骨髓的,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谁愿意胯。下挨这么一刀呢!
更可况这刘子卿和成芸还没有孩子,刘子卿这么咔嚓一刀,可真是断了老刘家这一支的香火了,也断了成芸下半辈子的幸福了。
刘家父母去得早,管不到刘子卿了,可成老先生是教书先生,十里八乡都是出名的,家里出了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女婿,往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呢。
因此,这也不怪老先生心胸狭窄,实在是女婿的行为太过荒唐。
林思树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位刘子卿先生,为了事业也太拼了吧,是个狠人!
第19章 夫君去当太监了我怎么
常言道,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其实这话搁在男人身上也一样。
刘子卿先生并不是哪里来的二傻子,一时心血来潮,心说我割了这玩意儿看看什么效果,实在不行给他再接回来继续用呗。
反之,他其实是个非常有头脑的狠人。
刘子卿并非杏花村人士,他双亲去得早,小时候便被接到杏花村的舅舅家养着。
刘家舅舅也不富裕,只能在饭桌上添双筷子保证刘子卿不被饿死,至于念书识字,那是不可能的。
给先生的束脩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舅舅家供养自家儿子读书舍得花钱,但确实没义务再掏一份儿钱,让刘子卿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也去读书去。
那时候刘子卿很羡慕表哥能去私塾读书,时不时地哭求舅舅,舅舅疼外甥,但舅娘却是心硬。
舅娘的想法也没什么错。
毕竟,谁知道这孩子以后能不能有出息,要是读不出什么功名,白白浪费钱!就算这孩子往后有了出息,也不一定惦记着亲戚的好,终究不是自己生的,怕是养不熟呢。
舅舅舅娘不给他读书,可刘子卿想念书的心思却一天也没断过。
每次舅娘让他出去买油买菜,刘子卿总是乖巧地应了,为了节省时间,他总是一路跑着去跑着回来。
省下来的这一点时间,他路过成先生家的时候,就能趴在窗户外头,听一听里头朗朗的读书声。有时候他隔着窗户瞧见表哥不用功念书,心里就酸的不行。
要是他刘子卿有这么好的读书机会,他一定好好用功!
表哥不爱读书,刘子卿便背着舅舅舅娘,偷偷地和表哥商量,他帮表哥做功课,借着这个机会每晚挑灯读书。
表哥本就贪玩厌学,一听有人帮自己应付课业,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皆大欢喜,刘子卿夜夜苦读,倒也不比白日里在私塾念书的孩子差多少。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刘子卿这么经常性地跑来在窗外听课,一来二去的,成老先生也就注意到他了。
见这孩子一心想学、求知若渴的样子,成先生很喜欢,问了几句话,发现这孩子虽然没正儿八经地上过学,但应知应会的知识皆是倒背如流,一时间大为感慨。
成先生爱才惜才,亲自去了刘子卿的舅舅家,表示愿意免费教刘子卿读书。
舅娘本来还纳闷,心道这读书人都什么毛病,神神叨叨的,不收钱的活也肯干?
表哥却很高兴,往后不单有人帮着做功课,在课堂上走神也有人帮着打掩护,还能有人一道在上学下学路上嬉闹,岂不美哉。
见亲儿子这样支持,舅娘也就没再说什么。左右不用自己出钱,算起来,也算是刘家沾了他成先生的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于是就这样,刘子卿得到了读书的机会。
刘子卿好容易拜入成先生门下,自然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日日闻鸡起舞,终年手不释卷,很得成先生器重。
这样勤奋的年轻人在杏花村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刘子卿生得仪表堂堂,一日比一日更加高大挺拔,成先生便动了让他做自己女婿的心思。
彼时的成芸将父亲视为一生中最最崇敬的人,成先生多年来时不时地提起自己有一号学生叫刘子卿,每每提起都是赞不绝口的,成芸耳濡目染,自然也早有好感。
因而这桩亲事,成芸是很乐意的。
刚订了亲时,一起长大的小姐妹们可都羡慕得紧,说是这刘子卿啊,往后指不定多有出息,说不得要给我们芸娘挣回一副凤冠霞帔呢!
成先生对刘子卿有知遇之恩,成家家底不薄,对于刘子卿这样父母早逝的儿郎来说,能娶了先生的独女,确实是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