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母后并不是她,虽然那时的他才六岁,她与他的母后确实很像,但也确实很不一样。
他长大后,这个女人留给他的印象大多是暴躁的和严厉的,他虽不曾亲自见过,但传言她杀人如麻,冷血薄情,可就连他也忘了,她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啊。
在他记忆里,现在的她才逐渐有了以前的影子,一如今天这样,曾几何时,她一直阿凌阿凌地唤他。
外殿,苏凉与南瑾说了会儿关于沈凌的问题,就在苏凉准备向他表示感激之情时,南瑾却忽然对她道:“微臣只有一事有求于太后。”
苏凉点点头,又听得南瑾道:“微臣想回府。”
南瑾虽不知道她与沈澈之间现在如何,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更何况,他收到消息,他现在必须要离开皇宫。
“没问题。”苏凉一口应下,虽然她也没有把握沈澈会不会放人离开。
***
“不准。”
沈澈手里握着本兵书,坐在一边,想也没想地道。
“他医好了陛下,哀家必须放他走!”苏凉也毫不退让。
沈澈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道:“那太后带他走吧。”
苏凉被她这种态度激怒了,她过去一把将他的书甩在地上,道:“沈澈,你别太过分!”
沈澈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弯唇笑道:“你很久没跟我吵过架了,来吧。”
他另一只手托着腮,像是就在等着她去骂他。
苏凉有气没地儿撒,一个没忍住,伸手就去捏住沈澈的右半张脸,边捏边道:“好你个老王八蛋……”
苏凉下半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得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有些无措,怔怔地看着门口,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不必管他们,咱们继续。”沈澈道。
苏凉猛地将胳膊一甩,好在沈澈也没太用力,她才总算摆脱了钳制。
“进,”沈澈终是朝门外道。
于淮慢吞吞地进来,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鼓气,鬼知道他刚才在门外听见了什么。
他一边走过来,还一边赶紧捡起地上的书,将它放在桌边。
沈澈看了旁边的苏凉一眼,漫不经心道:“何事?”
苏凉以为沈澈暗示她离开,再说她对他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便准备先暂时离开。
哪知她前脚刚挪了一步,还没转身便被沈澈一把拉进了怀里。
于淮哪里见过这场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但赶紧重新整理语言,又将头埋得低了一点,道:“国师原名为南瑾,他与北越青玄司的总督南镜是亲兄弟,二人均为黎族之后。”
“黎族?”苏凉一跃而起,这黎族她是听过的,所以国师之所以直到她那么多秘密,就是因为他是黎族人么?
“回太后,是黎族。”于淮道。
“知道了,你去亲自把人看着。”沈澈吩咐道。
“那个两次绑架你的人便是南镜,至于咱们的好国师,他非要现在提出离开,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沈澈问她。
苏凉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沈澈亲昵地刮了她鼻子一下,道:“因为他哥南镜现在不得不滚回北越了,他自然也待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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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沈澈见苏凉依旧一知半解的样子,他笑笑将她重新拉过来,仰头看着她,耐着性子一件又一件地给她将事情理清。
从张小姐一案一直到李安露出水面,再到南镜的到来,这一步又一步,南镜是真的下了一盘大棋。
作为黎族之后,现在又是北越青玄司的总督,南镜的野心难以估量。
南镜早就想让大南乱起来,准确地来说,他甚至有要灭掉整个大南的野心。
不管南镜有没有这个本事,沈澈现在必须要他滚回北越去,所以他派了墨临过去,让他带着当年墨家军残存的旧部去制造事端。
他没指望墨临能对南镜造成重创,只是想要去搅一搅青玄司这趟浑水。青玄司作为一把皇室利刃,自然隐蔽又肮脏,如今它的主子南镜又跑来了大南,所以沈澈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南镜想来搅乱大南,那他就去搅乱他的青玄司。
这样一来,南镜自然不得不赶紧滚回去主持他的大局。
苏凉在听完后,不得不感叹一声沈澈这老狐狸实在太精了,他分明人在这里应付着楚王等人,却又可以将手伸到北越去。
可她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她问道:“他哥是他哥,你又为何抓着南瑾不放?”
“很难猜么?”沈澈托额看了她一眼,似是略为无奈,他又道:“有那么一个哥哥,咱们的国师可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之所以必须将南瑾握在手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南瑾是保住蒋熠云的筹码。
上次南镜给蒋熠云下的毒,其实就连欧阳依依也没能解得了,所以他要留着南瑾来和南镜要解药。
这些沈澈没有说出来,原因无它,他只是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怎么?想把他放了?”沈澈道,他像是早就看透了苏凉的心中所想。
苏凉将一边的书拿起来翻了两页,然后又将它塞回沈澈手里,她看了看他,道:“你忙吧,哀家出去溜个弯儿。”
沈澈将书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牵了她的手,道:“不忙,走,我陪你。”
苏凉心里骂骂咧咧,甩开他的手道:“不用,突然又不想去了。”
***
楚王府。
就在沈钰踱来踱去想着事情,尤其是对丞相那句话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谢垣进来了。
谢垣脸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简单行礼后道:“殿下,在谢欢的援军来之前,恐怕我们难破宫门。”
沈钰倒是忽然将这些看得极淡,他问:“国公爷,蒋相言‘进退有度,方为大智’,还说要让本王来问国公的意思,你可知为何?”
他刚才想了许久,却是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与沈澈有关,沈澈分明京中赋闲多年,可他如今的实力却令他惊讶,私自养几个兵也便罢了,顾问等人还对他忠心耿耿,这未免太有些不可思议。
闻言,谢垣也有些怔然,他倒是没想到,那个老头子居然这么快就投靠雁王了?在他女儿和外孙死守宫门的情况下?
谢垣深思片刻,他还是决定全盘托出,他现在确实没有什么退路了,他之前因为太后的摒弃而投靠楚王,可若是雁王上位,那他的下场便会更惨了。
五年前裕王谋反一事,或者直接可以算作是雁王谋反,他之所以手里我有那么多的证据,一方面是因为他心细如发,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其实是受到了先皇的首肯。
他随墨家军去镇守边关前,先皇对他再三嘱咐,那意思说得明白点就是:收集不到证据也得给我造出来!
所以他最后才握了一大把的证据回京,真真假假其实根本无人在乎,这背后不过只是权力的游戏罢了。
对了,是别人的权力游戏,至于他谢垣和整个国公府,不过只是任人摆布的游戏道具而已,这道具会被人抛弃,会被人踩烂。
如果这次战斗的胜利者是雁王,那么他必将问罪于他,整个国公府都在劫难逃。所以,比起楚王,他才是更应该去拼死一战的人。
这一次,他不再想任人摆布。
“殿下可还记得五年前的裕王谋反一案?”谢垣问道。
“记得,怎么?”
……
谢垣将事实娓娓道来,他本以为雁王当年受到重创后已偃旗息鼓,可直到今天才发觉,当年惊才绝艳的五皇子又怎会轻易去当一个散人?
沈钰仔细回味着谢垣的话,他眼神中的压制之感越来越强,最后说出来的话像是在逼问,他问:“所以,国公的意思是,本王不应当与他硬碰硬,本王应该退却吗?”
谢垣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行大礼后答道:“臣与殿下均再难回头,不论最终的胜利是否属于我们,但雁王是我们必须要抹掉的人。臣愿为殿下鞠躬尽瘁。”
闻言,沈钰的眉尾微微上扬,道:“国公大智。”
二人又商量了详细的作战方法,谢欢的到来对他们来讲自然是锦上添花,可若是不来,他们也只能与沈澈死磕到底了。
沈钰和谢垣亲自在宫门口领兵作战,眼看着自己的人马愈战愈少,士兵们的士气已然大减。
皇宫宫墙高大,本就易守难攻,他们苦持多时,早已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呼喊声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紧,谢垣与沈钰相视一笑。
谢欢来了,他来了。
当场的气氛骤然变紧,所有人的神经都在紧绷着。
顾问站在望楼上,眼看形势不对,立马对一边的副将道:“马上去禀告殿下,情况有些不对,谢欢带来的人有些多。”
“等等,”那副将转身正准备要走,顾问又一把将他拉了回来,看着远处道:“再告诉殿下,易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