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女帝正手执一卷,背对着来路,站在窗边仔细读着,侧脸晦暗。
听到脚步声,女帝转过身,俊美无俦,威严不可侵犯。
“煜儿,这卷上的内容,你仔细看看。”
女帝将卷轴合上,抛至曲煜手中。
曲煜接住,展开凝神看去。
一旁的荣王也好奇的凑过来瞧。
大邑七十八年,时太女曲辰、三皇女曲宁为躲避二皇女与其父族姜氏追杀,在阳韶山间躲避数日,三皇女为太女挡下致命一箭,重伤昏迷,恰被一猎户林武发现二人,将其救回,用以全部银两、伤药救治,三皇女转危为安。
后二皇女卫兵搜至林武住处,百般逼问也未吐露二人所在,遂二人得以保全实力,重回京城。
女帝登基,为报恩,赠林武一京城最繁华之酒楼,荣王认其为义妹。
曲煜一目十行,几瞬看完就已将其内容记在心里,抬头道:“皇姨母,这林武或许就是昨日我带回府的林修之母。”
“不错,这里大有文章可做。”女帝颔首道。
荣王一头雾水,迷惑道:“林武何时有的儿子?”
女帝眉头一抽,不理荣王,忍耐道:“这十五年来,皇室对林武的报答已经足以偿还昔日恩情。若是她一直像当初那样知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朕也给得起,谁叫她心野了,竟想……”
“是啊是啊,这些年本王为她背的黑锅可不少!”荣王气道。
曲煜被打断思路,眉眼锋利,朝荣王扔去致命一击:“母亲,您又是做什么好事才日日缺银两?还有当初女儿才四岁,煌姐五岁,您又是把我们扔在哪的?”
两个早慧的幼儿还算好过,她们的父亲们却为了保住秘密,被捉走后不堪折辱,皆亡故了。
女帝和荣王分明也是狠心人,如今也只是空悬凤位以示悼念。
“这个嘛,你们扮成乞儿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哈哈,哈哈。”
荣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顺手给女帝倒了一杯递过去,自己端了茶杯踱步到窗边看风景了。
曲煜哂笑,又对女帝道:“届时煜儿出手,还请皇姨母多多配合。”
女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这是自然。”
难题可解,女帝有了调笑的心思,又喝了口茶,戏谑道:“不过,你带那不知底细的人回府作甚,听闻还是卖身葬父,难道他就是你的知心人?”
谁料曲煜正义凛然道:“正是此人。”
“噗!”
“什么?!”
并不优雅的二重奏在阁楼中响起。
第15章 (女尊)王爷的小白莲 6
“不过短短半日,那小子就是你知心人了?”女帝好奇道。
“是否知心只一眼便可知。”
曲煜安然为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一边品着,面上看不知她说的是否为真话。
荣亲王端着杯子,站在窗边,面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女帝皱眉,十分不认可,道:“煜儿,凭你的身份,如何是这样一个贫家子配得上的?平日里你胡闹,什么好的坏的也往府里放,仅是给个侍君名分,朕也依你了,可那样一个家世的男人,如何坐得稳王君之位!”
曲煜放下茶杯,心知女帝是为自己着想,于是起身行了一礼,面上认真道:“学识修养皆可后天习成,家世如何对煜儿来说也不过是可有可无,只求皇姨母成全。”
女帝正要反驳,被荣亲王打断了。
“能自己找个知心人也是好事,日子是你自己过的,若你能让世人心服,本王和你皇姨母也定不会阻挠。”
荣亲王的眼里似有痛苦和追忆,只一瞬便消失不见。她看向女帝的眼里,带着恳求意味。
女帝不禁忆起荣亲王的过往,心下也有一丝心疼,终是不再说反对的话,故作不耐道:“行了,一个二个皆是这样,都不如朕的煌儿听话,你们自行去吧,惹了事自有朕担着。”
女帝摆摆手,示意这二人可退下了,自己又坐下翻看着其他卷轴。
成功在女帝心里留了底,这一趟的目的也算是圆满了,曲煜拉着荣亲王行礼后一齐离去。
华丽舒适的马车上,荣亲王与曲煜皆慵懒的躺下休息,各有各的心思,一路无话。
到了亲王府,曲煜又掏出一沓银票,甩了甩。
荣亲王的眼里冒出精光。
“母亲,这些钱给你,出去玩耍时使劲花,只是身边的暗卫绝对不可派离,知道么?”曲煜捏着银票,对荣亲王认真道。
即使理智上知道这些人都是虚假的,但这些变异后的梦之境真实得令人可怕,饶是她也对这个世界的亲人有了些感情。
未来将是多事之秋,荣亲王也是真心爱护她的人,曲煜选择护好她。
“都听煜儿的,你也知道只要不扯上你们,你母亲我最是惜命了。”荣亲王仿佛在开着玩笑,眼中却闪过认真之色。
皇室人最是无情,可她们共同经历过生死,感情极为深厚。
母女间心意相通。
曲煜把银票递过去,自己下了马车,目送它离开,眼中的担忧一扫而过。
身边的小侍安静地等着世女进府,身子微动,曲煜扫了他一眼,往后院里去。
今日林修的院子极为热闹。
曲煜踏入后有些惊讶,实在没有料到自己的那三个侍君都齐了,此时四人正在花园的小亭中,围着石桌坐了一圈,遥遥听去竟似在谈论她。
挥退了正要禀报的小侍,她敛了声息,悄悄走至树旁,光明正大的偷听。
“其实要说学识,那必然是孟哥哥最是渊博了。”一妩媚温柔的男子这样说道,是谭炘。
“但论起能讨得妻主欢心,还是炘弟的舞姿让人不及。”孟梓柯温和道。
“请几位哥哥喝茶。我什么都不会,唯一双手麻利些,既不如祝哥哥身强体壮,也不如谭哥哥能歌善舞,更没有孟哥哥博学强知,实在是无用极了。”林修的声音里带着落寞。
又听孟梓柯说道:“修弟不用妄自菲薄,我观你心思细腻,冰雪聪明,不知我是否有幸能教一教你?”
“多谢孟哥哥夸赞,只是到时千万不要嫌修儿愚钝就好。”林修开心道。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祝年出声了:“有个坏人正听我们谈话呢。”
亭中顿时静了下来。
又听谭炘笑道:“必定是妻主了,就她爱做这事。”
曲煜心知祝年耳目聪明,恐怕早已发现她在了,让她多听了几句才点出来。只是林修竟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实在让人难以预料。
她轻咳了声,背手走出来了,脸上笑意盈盈。
“今日怎么这么热闹,都聚在这里?”
曲煜走至亭中止了他们要行礼的动作。
一个小小的圆石桌围坐了四人,着青衣的温润如玉,着黑衣的英武不凡,着红衣的妖艳惑人,着白衣的清纯淡雅。
四人皆看向她,目中含义皆不相同。
谭炘主动让位,其妖娆的身姿能让外边的女子们疯狂,只是他一双妙目只落在曲煜身上,再看不进其他人。
一旁候着的小侍前来上茶。
曲煜落座,竟还看到桌上正摆着棋盘,一副残局还未解开。她随手落下一黑子。
“昨日匆忙,未来能见见修弟,今日也是勉强他拖着伤体来与我们聊聊天。”孟梓柯温和地笑着,执白子落下。
林修目光闪了闪,面上羞涩道:“本就是我最晚进来,合该是我去拜见几位哥哥,还让几位哥哥担心了,这是我的不是。”
曲煜与孟梓柯的落子速度渐缓,两人皆是凝神,未曾言语。
见林修被冷落了,谭炘圆场,笑道:“我们都是服侍妻主的人,叫声哥哥弟弟也是情分,哪里又关谁的不是了。正巧今日阳光正好,不如我在一旁弹琴,年弟来舞一舞剑。”
“谭哥哥说的是,修儿今日实在是有福了。”林修笑道。
祝年本就少话,闻言便也应了,唤小侍去拿剑来。
小侍正要去,又被曲煜叫住了:“不用去拿别的剑,我这里有一把,拿去。”
她头也未抬,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柄襄了宝石的剑。
只见这把剑寒光凌冽,锋利无比,华丽倒在其次了,是一把上好的宝剑。
祝年双眼放光,自他成了曲煜的侍君后,曲煜常与他比武,眼馋这剑许久了,只是天性使然,不好意思讨要,曲煜也使坏的不提要给他。
他接过剑,舞了几下,适应了这把剑的重量。
琴音渐起,一人在花园中舞剑,意气风发,器宇不凡。
剑锋行处,叶落花飞。
孟梓柯放下手中的白子,苦笑道:“妻主还是这么厉害,侍身甘拜下风。”
“是你心不在焉。”曲煜也扔了手中的黑子,拿起桌上有些凉了的茶喝了一口,不再看对面那人。伴着高荡起伏的琴音,欣赏着花园中舞剑那人的身姿。
孟梓柯的瞳孔缩了缩,面上是刹那的茫然,又恢复了温和的笑脸,不再言语。
曲煜静坐着,心里感叹,这个宁静和谐的午后,此后或许再无可能再现了。
过了好一会,祝年停下,脸色发红,气息微乱,面上不好意思道:“有许久未曾舞剑,生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