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非要为她再加上一点别的娱乐活动,那也只有:上课,学习,研究兵法这种事……
换言之,陆晔要是走了,她就彻底找不到人聊天了。
其实顾念也可以找些新朋友结交,可她这个曾经的追剧女孩心里又怕——万一遇到些不怀好意的人,趁陆晔不在把她宅斗至死了怎么办?
这仗也不知道多久能打完……万一打个两三年,她岂不是要活活闷死在这陆府里?
四周回望了两下,陆晔突然坏笑着凑近了她的脸,让顾念不由呼吸一滞,红着脸往后缩了缩。
“你,你干嘛?”
“小念,我跟你讲个事。”陆晔笑起来得意,“你想不想上战场看看?”
……?!
顾念被男子的情绪所感染,也变得紧张兮兮起来,道:“陆晔,我还不是正规军师呢,私自上战场是要杀头的,你忘了?”
陆晔没跟她开玩笑,认真道:“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顾念:“……”
见少女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犹豫不决时,陆晔便解释了起来:“小念,你上回在学堂的表现太好,这我们都承认。但是纸笔总归救不了人命,若你能跟着我去见识一番真正的战场便是最好了。”
这话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
纸上谈兵与纵横沙场,毕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他和朱毅叶丞,以及陆晔的最大区别,其实是在于实战经验之差。
不再是一个个麻木空洞的数字,是不能同真正的人命相比较的。军师一旦在战争中疏漏一毫,就可能无心毁灭了无数条可怜的人命。
而军师之间,谁更能适应并追随着战场的变化,谁便能胜出!
陆晔的提议虽然大胆,却正能填补顾念作为军师所欠缺的临场应变力。
“那……”在陆晔满载期待的眼神下,顾念不由拉长了声音,“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不被发现?”
陆晔摆摆手,回道:“这还不好办?我把你藏我帐里不就行了?”
顾念:“……”
少女被气得翻了个白眼,并回给陆晔一个“你傻吗”的眼神。
“小念,我真不是开玩笑。这次只是和沂安的一些山贼打罢了,我们大金可从没输给过那些蛮人。”陆晔努力地劝说着她,“而且我这次不打前线,只是负责大本营的守卫工作,安全得很。你要是不嫌麻烦,换身行头,说不定还能混进军师帐里偷听些知识来。”
陆晔这一番劝真是费劲口舌,不过也让她真的动了上战场的念头……
嗯?
“陆晔,你负责……守卫?”
“嗯,觉得奇怪?”陆晔垂下眸子,眉间透着些许的迟疑,“我也不明白,但分配都是总将决定的,我也无权逾越。”
“说不定是让你锻炼下呢,反正你又守不好,多拿这种小战役练练手也是好的。”
顾念心下已有了决定,对陆晔道:“我跟你去。”
“真的?我就知道你会想来的!”陆晔笑得像个讨到糖的孩子似的,伸手握住了少女的细腕,作势就要拖她走。
顾念被迫跟着他小跑了起来,赶紧把襦裙勉强提了起来,少女喘得满脸红扑扑的,气道:“陆晔!你发什么疯!”
“你不想看看这次战场的地图?”陆晔嘴角扬起,转身瞧着她微红的面孔,丝毫不掩心中的喜悦,“小念,我既然是守大本营,和军师大人碰面也很容易,你要有什么好主意就跟我讲,我可以趁机跟军师说一说,顺带替你攒些名气来。”
“当真?”顾念眼前一亮,她这个无名小辈要想出头,可必须得在这些老军师间混点眼熟才行,“你快带我去,等,等等等……”
陆晔刚要拖着她继续走,却被少女急匆匆地甩开了手。
“我自己会走路,你可别扯着我了。”顾念心疼地看了眼自己被拽红的手腕,瞪了眼陆晔:“陆晔,你就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陆晔愣了下,半晌才恍然大悟似地脸一红,“那……那你自己走。”
顾念对他这一下转变的态度非但没高兴,还气恼得不行:陆晔这一下脸红的模样,明显就是说明他一直就没把自己当女子看嘛!
迟钝也没迟钝成这样的啊!
顾念往自己身上粗粗扫了一眼:虽然确实一马平川,但她打扮得也算可爱,怎么陆晔惊讶了一回后,就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了。
陆晔红着脸沉默了一阵子,见她不走,回头问道:“怎么了?”
顾念瞥了眼这个一脸茫然的呆将军,赌气道:“没事,走吧。”
反正就算说出来,这人也肯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还不如憋在心里!
这回换陆晔小步跟在了她身后,焦急道:“小念,我……也是太激动了,没控制好力道,我房里有药膏,一会替你上药吧。”
……?!
顾念庆幸自己走在前面,没让陆晔看到她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的样子。
他竟然能看出自己不高兴,还会主动来安慰自己……?!
顾念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陆晔?”
少年闻声,立刻抬头瞧着她,问道:“怎么了?”
顾念扶额。
……这人,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根本没有自觉。
“没事,就叫叫。”
顾念轻轻提起两侧的襦裙,冰凉的布料在她手上捏的都有了热量,暖暖的感觉,同她心里的温度相仿。
作者有话要说: 逐渐开窍ing
第九章
陆晔见她似乎又恢复了精神,心下松了口气,便识趣地跟在了少女身后,一路回了陆府。
顾念走在前,陆晔跟在后。
沉默无言,却谁都不觉得尴尬。
顾念很享受这种状态——和陆晔在一起时,她总觉得舒心,无所顾虑。也许是因为这具身子对陆晔的熟识,但也可能,是她自己心里很喜欢同他相处。
至于究竟是哪种情绪,顾念没有深究。
他们在散着零落黄叶的过道上走了没多久,陆晔住的那墨金色的宅院就立在了眼前。少年推开门扉后,附近正忙着打扫宅子的侍者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弯下身子上前迎接。
顾念注意到,那些侍者在察觉到她的存在后,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他们被沉默的陆晔甩去一道眼神后,都纷纷低下头,不去看她了。
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但脑中回想片刻,顾念就明白了为何这些人会如此惊讶。
前段时间,她穿越后第一次来陆晔宅子时,似乎是正撞上了许多侍者回家探亲的日子,只有一个看家的小侍女为她领路。
而这回,可是陆晔宅中的其他侍者们第一次见到这个全新的顾念: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襦裙,淡雅却令人眼前一亮的素妆,精心打理过的发髻……
和他们从前认识的那个顾念,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从前的傻顾念不好看——长发随意披散在两边,永远不修边幅,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蓬头垢面的脸蛋,还有永远让人不明所以的穿着……
众侍从心中的疑问不谋而合:顾念的笨脑子开窍了?
顾念脸上没反应,心底却偷乐起来。当个好军师和变好看又不矛盾,她一边帮原主了了心愿,还好好改造了一下这张脸上的好底子。
“你乐什么呢?”陆晔看出她心情颇好,不由也泛上笑意。
顾念收敛了半分,摆手道:“没事没事,你要给我的地图呢?”
“我去拿给你。”
说罢,陆晔转身进了书房,留顾念一人站在门外。
她倒也不急,乖乖地倚在门外等着,可还没一会,陆晔就走出了屋子,显然是无功而返了。
陆晔叫来了打扫书房的小童,他虽然性子冲,但对待下人的脾气都不错,和气地问道:“我前天放在书架上的那个包裹呢?”
小童显然是新来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道:“我看上面写着‘给小念’,方才就送去给顾小姐的宅子了……”
顾念皱眉道:“给我了?”
小童脸上神色大惊,显然没想到这漂亮姑娘就是传闻中的笨蛋军师,吓得跪了下来道:“我,啊奴,奴才这就取回来,还请小姐大人有大量……”
没等顾念上前,陆晔就立刻把小童扶了起来,神色严肃了不少。
“站直了。”
吓得眼里含泪的小童没明白过来状况,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板,问道:“少,少爷?”
顾念瞧了眼陆晔的神情,才发现,她是第一次见这少年如此认真严肃的样子。
他剑眉一挑,道:“你是新来的,做错事我不怪你。但是在我手下帮忙,遇到天大的事也不许下跪。今后时刻也不许丢自己面子,听见没?”
小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到顾念也柔声相对,让他不要在意,才总算松了口气,默默退了下去。
陆晔叹气道:“真是白跑一趟。”
顾念冲他笑了笑:“也不是白跑一趟啊。”
让她看到了陆晔这样的一面,顾念倒是觉得心里很开心。
顾念从前认识的陆晔,除了乐观,热情,有时候有些蠢但其实脑子挺好,打仗也厉害……这些标签外,她也只能说:陆晔是个真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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