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鲁特氏眼睛一亮,语气惊喜异常,“老爷这是升官了,大喜事呢,恭喜老爷了”,当然也不能忘了感谢万岁爷,“真是圣恩浩荡。”
石文炳之前是正三品的参领,这总兵是正二品,可不是升官了么。
随即又想到,“对了,老爷能留几天?”
“并不能久留,收拾收拾,过两天就得启程往山东。”
“才两天啊。”西鲁特氏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转念一想,外面战火不断,事情繁多,能回来一趟已经大不容易,不能要求太多,便又恢复了心情。
石文炳还想安慰几句,却见她已经恢复过来。西鲁特氏自嫁予他,孝顺长辈,教养子女,操持家务,尽心尽力,做得无一不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奋斗事业。
他对不起妻子多矣,只盼战争早些结束,让他们一家人能早些团圆在一起。
西鲁特氏不知道自家男人心里已经想了很多,转而问起,“也不知道阿玛那里怎么样了?我们女人家虽也能打听到消息,但总归不方便,消息也不太及时。”
公公华善已经一把年纪,还挂了将军衔领兵上战场,比起丈夫石文炳,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战场前线,刀枪相向,你死我活,由不得她不担心。
“阿玛很好,没有受伤,目前在……”华善是石文炳的亲爹,石文炳自然是忧心不已,比之西鲁特氏还要牵肠挂肚,只恨不得亲身代替父亲上阵杀敌,为父分忧。
也幸有上天庇佑,阿玛至今没病没伤,身体好好的。如今,敌我双方形势,己方又越来越好,才让他稍感安慰。
正说着,西鲁特氏身边大丫鬟来报,“太太,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
西鲁特氏点点头,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对了,去妞妞那里,让孙嬷嬷把她抱过来。”
石文炳闻言,有些感慨,“妞妞都一周岁了……”
女儿出生时候他没能回来,女儿满月,甚至周岁,他依旧没能回来,连女儿长什么样,他也不知晓,为人父却是如此,真是……
西鲁特氏瞧石文炳伤怀模样,连忙安慰,“老爷是做大事的,我们都是知道的,再说,家里的事有我呢。”
“真是辛苦你了。”石文炳拍了拍西鲁特氏的手,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等富达礼和庆德进屋来,才驱散了石文炳这突来的感怀。
再说东厢房里,孙嬷嬷早就给石悦瑟换了鲜亮的衣裳,还不时嘱咐她待会儿要乖,要叫‘阿玛’之类,一切就绪,就等着老爷要看给抱过去。
这会儿得了令,又赶紧给石悦瑟整理好被她不老实弄歪的衣裳,把她抱得稳稳当当,才招呼了房里小丫头们,一群人朝正房而去。
进了屋里,石悦瑟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最上首的男人,她这辈子的爹。
这是个样貌很普通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肤色略黑,浑身残留着一种奔波多时的风霜之感。
他就坐在那里,询问着富达礼和庆德的功课问题,有些严肃,不苟言笑,总觉得富达礼板起脸时候便随了他。
西鲁特氏瞧见女儿来了,忙叫孙嬷嬷把人抱给她。换到西鲁特氏怀里,石悦瑟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转头去看不远处的亲爹。
石文炳有感女儿一直猛盯着他看,也不再问富达礼和庆德了,转而让妻子把他闺女给他,于是石悦瑟被第二次转手了。
石文炳看着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女儿,慈爱之心顿起,小拇指勾着她胖胖指头左右摇晃,只见她小眼睛跟着指头转悠,小模样怎么看都可爱得不行,“我们小妞妞真漂亮……”
原来她爹并不总是不苟言笑啊!看起来挺喜欢她的样子。
“叫声阿玛听听。”
石悦瑟见他不但抱了自己,喜爱有佳,还能逗着玩儿,便知他并不是那种太过重男轻女的封建家长,于是,对他第一印象就好了,很顺从的叫了声,“阿玛。”
“诶,真乖。”石文炳高兴的笑了笑,又道,“小妞妞一周岁了,也该有个名字了,以后便叫悦瑟,石悦瑟。”
石悦瑟窝在她阿玛怀里,心里却五味杂陈,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继续用这个名字。
第5章 冬来
石文炳在家修整了两日,难得闲暇时间,都用来督促儿子功课,教导儿子道理,加深父子感情了。当然,对女儿也没忘了,每天都要去看上几回,以后不能天天得见,恨不能把以后的份也一起看了。
离别来得很快,石文炳不得不收起家里闲适放松下来的心,带着妻子儿女对他浓浓的不舍,赶赴山东上任。
期间,石悦瑟瞧着阿玛脸色不甚康健,精神也不是特别足,便把基因液也偷偷给了石文炳服下,希望能改善他的身体。
好不容易再来一世,有了比较疼爱自己的父母,一个温馨的家,石悦瑟还想多承欢膝下几年,再者,在古代,一个家庭的顶梁柱的重要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石文炳走了,石悦瑟生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要说有什么改变,除了因为练体术,发现自己越发耳聪目明外,那就是石悦瑟能走能跑了。
有了行动能力,石悦瑟自是不愿再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
每日醒来,给西鲁特氏请安,吃过早饭后,便是她的自由时间。
西鲁特氏很忙,管理偌大一个伯爵府,事情既多又繁琐,家里顶梁柱都还不在,所有事情都压在她身上,也没功夫太看着石悦瑟。
这便给了石悦瑟机会,领着嬷嬷丫鬟们到处乱晃,晒晒太阳,看看花园里的花草虫鸟,或者寻个好地方,继续凹造型摆poss,练那星际练体术。
因为练体术基础动作很简单,不算奇姿异态,太过出格,加之才友周岁多的小孩子,正是好动好玩年纪,此刻无人不人道的要求她,必须一举一动符合大家闺秀模样。所以练体术之事,进展非常顺利,小日子也过得越发潇洒。
只唯有一事不太顺心,石悦瑟想出门却总不得,每次她往大门的方向,只要走近一点,就会被嬷嬷领回来,让石悦瑟很是无语,望天。
石悦瑟本想着,大概要很久以后才能再见到她家阿玛,所以石文炳走的那日,她还放任了自己小小的伤感。不想才不过月余,石悦瑟又在家里见到了她阿玛。
原来康熙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将她阿玛和直隶真定总兵官相互调换了位置,石文炳在山东屁股还没坐热,便又得马不停蹄,往直隶去。
石文炳又顺道请了旨,回了趟北京,只依旧不能久留。
令石悦瑟稍感安慰,石文炳这次回来气色很好,便是连日赶路,也不见上回的风霜憔悴。看来这基因液功效果然不赖。
再次离别,伤感少了些,石悦瑟玩着石文炳给带的精致小玩偶,心里还美滋滋想着,万一再过几个月,康熙又把石文炳给调回北京就好了。
好吧,以上也只能想想。
夏去秋来,秋去冬又来,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妆点了广袤无垠的天地,平添了别样韵味。
寒气透过间隙钻入早起下人衣服里,冷得人直哆嗦。
相比这些人来说,石悦瑟无比幸福,不需担忧生计,亦无需起早摸黑伺候别人,有暖气十足的房间,有皮毛做的衣裳鞋袜,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似生活在天堂。
就这样,她额娘还担心她吃不好睡不暖,担心她哪里不舒坦或是生病了。
尤其临近年关之际,据宫中传出来消息,年仅四岁的皇太子不幸出痘(天花),病情十分危急。
西鲁特氏听闻后,更是把她当眼珠子的看着,只因家里三个孩子,唯有石悦瑟未出过痘。
天花在此时可为不治之症,尤其对于关外民族,天花的恐怖不亚于瘟疫,一旦出现天花,即便离自己很远,依旧会害怕恐慌。
所以,即便伯爵府离宫里不算近,家里也无人能接触到皇太子,传染都到不了这里,西鲁特氏依旧忧心,概因天花总会在无知无觉中出现,明明身体康健之人,也许下一刻便会出痘,甚至丢了性命,让人防不胜防。
西鲁特氏不能因为女儿看着健康,养得白胖,就掉以轻心。
石悦瑟瞧着西鲁特氏忧心模样,真的不知该如何开解,就凭她被基因液改造着的身体,什么病痛过不去,奈何这话只能存放心里,成为永远的秘密。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心与西鲁特氏撒娇卖萌,让西鲁特氏转移注意力。
至于宫里之事,她可是知道这位倒霉的皇太子以后会被康熙两立两废,可见这次病情看着凶险,最终也会转危为安。
好吧,现在的石姑娘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将会与她口中的这位倒霉皇太子纠缠一生,如今还她能做个局外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小憩醒来,头脑渐渐清明,抬手揉揉眉心。
“太子如何了?”
梁九功随侍在旁,十分小心谨慎。皇太子出痘,病情危急,随时有性命之危,康熙心情不妙可想而知。
至今,已经有好些个太监宫女以‘伺候不尽心’名义被处置,尤其之前伺候皇太子的近侍,不说血流成河,却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