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年纪比你还小，但却是从小就长在这丞相府内。只要稍加留心，总能听到一些事情，三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今日三姨娘专程让顾静姝带话，言语中暗指自己母亲之死不简单，现在顾德音又提及，顾宛央焉能不怀疑？
“四妹，我姑且帮你这一次。但如果你只是骗我的话，我也不是好惹的，你明白吗？”
顾德音一个劲儿地点头，“我明白。”
顾云裳怒气冲冲地回到清漪苑，换下了德贵妃今日赏赐的那件衣裳。她看到衣裳上面那些惨不忍睹的口子时，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
“竹染，立刻跟我去宝香苑，今日我非得让母亲废了顾德音那小贱人的手不可。”
顾云裳来到宝香苑，添油加醋地向罗敏说了今日落水的经过，末了还不忘多一句嘴，“母亲，你素日总是说为人要大度。可如今顾宛央欺负到女儿头上来了不说，就连顾德音这小小的庶女也敢暗害我，你若是再不好好地树威信，恐怕这满丞相府的人都不会把咱们母女放在眼里了。”
罗敏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顾德音竟然连德贵妃娘娘亲自赏赐的东西都敢毁，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我这当家主母暂时懂不了顾宛央，难道还罚不了她吗？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也不好生掂量一下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就敢学顾宛央惹事，实在是太可笑了。”
话音刚落，就有小丫头进来通报，“夫人，三小姐带着四小姐在门口求见，说是要负荆请罪。”
罗敏和顾云裳对视了一眼，这件事分明跟顾宛央无关，她跑来趟这一滩浑水又是为了什么？
“让她们进来。”
片刻，便有丫头引着顾宛央和顾德音款款地走了进来。只见顾德音双跪了下去，“女儿向母亲请罪。”
罗敏冷笑，“你这是来请什么罪？”
顾德音道，“今日长姐失足滑进了水里，女儿没能及时拉住，反而跟她一起掉进了水里，算得上救助不得力，自然要请罪。”
见她不仅不承认推了自己，反而说是想要救自己，顾云裳勃然大怒，“顾德音，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在我身后推了一把，别想抵赖。”
“长姐，你肯定是今日落水受了惊吓，所以才记忆混乱。”顾德音立刻辩解，“当时明明就是你滑了一跤，我伸手去拉你的呀。你若是不信的话，我的贴身丫环馨儿可以作证。”
闻言，馨儿立刻跪了下去，“回禀夫人和大小姐，奴婢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四小姐当时的确是想要拉大小姐。”
“啪”的一声，顾云裳一耳光扇到了馨儿的脸颊上，“你是顾德音的丫环，当然要为她说话。”
“那我丫环说的话可信吗？”顾宛央开了口，“长姐，赵叶今日也在你和四妹的身后，你要不要听听她是怎么说？
顾云裳愣了愣，待她回过神来想要说话，罗敏先开了口，“赵叶，你倒是说说看，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奴婢可以作证，馨儿姑娘所言句句属实。想来大小姐今日的确是受了惊吓，可能一时半会儿记忆混乱了，所以才会认为四小姐推了她。”
“赵叶，你睁眼说瞎话。”顾云裳怒火中烧，“你们跟顾德音都是一伙的，都在说假话。”
“长姐，你这话说得有点儿没道理。”顾宛央缓缓道，“第一、你是家中嫡长女，四妹没只是家中的庶女，估计你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做出推你入水这样惹火烧身的事情来。第二、我不过刚回府短短的一段时间，跟四妹妹也没有多少交往，我还不至于为了帮她而故意让自己的丫环说假话，与你和母亲为敌。所以今日的事情，真的只是个意外而已。”
“你……”
顾宛央打断了她的话，接着道，“我知晓长姐今日的那套衣裳是德贵妃娘娘所赐，贵重得很。但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最该做的难道不是尽力去弥补么？”
罗敏斜睨了她一眼，“宛央，那件衣裳我已经看过了，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根本修复不好，还能怎样弥补？”
“这个并不难。”顾宛央道，“刚才女儿已经让银霜去燕北王府再去讨一匹云罗双面绣，想必她一会儿就能回来。到时候只要请上好的裁缝照着样子做一套一模一样的衣裳，想来德贵妃娘娘一定看不出来，到时候一定不辱没德贵妃娘娘对长姐的喜爱。至于余下的布料，长姐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当给长姐压压惊。”
一匹云罗双面绣，能够做两套以上，剩下的零碎布料还能做手帕和扇面，这样算起来倒是不亏。更重要的是，顾宛央话里话外都是在给顾德音开脱，看她那样子今日一定是要管这闲事。如今她势头正盛，顾云裳已经在她手里吃过好几次亏，罗敏不想节外生枝。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罗敏道，“宛央，等那云罗双面绣拿回来以后，立刻让人送到清漪苑，让裁缝照着样子把衣裳赶制出来。万一德贵妃这几日又宣云裳入宫，也不至于露馅儿。”
见自己母亲妥协，顾云裳心中哪里肯服气，“母亲，那布料是要送进女儿的院子里，可女儿今日落水之事不能轻易算了，必须要彻查一番。”
顾德音忍不住道，“长姐，你得了三姐姐一匹布料，根本是赚了，怎么还在这里不依不饶？莫非，你还要再多讹她一匹。”
“顾德音，你这个小贱人，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
话音刚落，顾知祥不悦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云裳，你骂谁呢？”
第58章 夫人杀了夫人
闻言，罗敏和顾云裳吓得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顾德音这时候倒是会察言观色，直接爬到了顾知祥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衣角，大声哭了起来，“父亲，女儿虽然只是庶出，无论如何也比不得长姐，但好歹也是你的女儿，怎么能轻易辱骂呢。退一步讲，就算女儿做错了事，母亲还在这里，怎么也轮不到长姐来教训，不是吗？”
她这一番话，矛头不仅对准了顾云裳，而且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罗敏纵容顾云裳，所以顾云裳才敢那么猖狂。
顾云裳想要反驳，却被罗敏伸手拉了一下。她跟了顾知祥二十年，自然知晓他最为看重女子端庄稳重的品质，所以此时定然已经震怒。
顾知祥冷冷地看了顾德音一眼，眼眸里并没有一丝爱怜，反而有些反感她现在哭闹的样子。但自己这个大女儿今日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辱骂自己的庶妹，实在是被宠坏了。今日他若是再袒护，恐怕日后会惹出更多的祸端。所以一想到这里，他难得对顾德音温柔地道，“德音今日受委屈了，你先起来。”
见状，顾云裳心中再也隐忍不住，“父亲，你连事情的起因都不问清楚就判定四妹受委屈了，这是不是太过于武断。”素日里，顾知祥都是对自己和颜悦色温柔以待，她怎么甘心分给顾德音？
这时候，顾宛央心中乐了起来。看样子上天真是公平的，既然给了顾云裳倾国倾城的容貌，就给她搭配了一个愚蠢的脑子，所以连顾知祥眼眸里的冷意都看不清楚。
“云裳……”罗敏立刻喝住了她，“你父亲说话，焉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快道歉。”
然而顾云裳却不屈不饶，“女儿没错，为何要道歉？”
“好一个你没错。”顾知祥看向罗敏，迁怒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哪里还有一点儿嫡长女的模样。”
“相爷……”
顾知祥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都道女子要贤良淑慧，知书达礼方为上。你再看看云裳，她今日竟然像乡野村妇一般辱骂庶妹，身上哪有一点儿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父亲，你有所不知。”顾云裳解释道，“今日四妹妹故意推了女儿入水，女儿一时急了才会口不择言。”
“为父刚才一开始就站在外面，所以听了个清清楚楚。”顾知祥道，“宛央和德音都说了那只是个意外，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而且宛央已经再给你讨了一匹云罗双面绣来，原本就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必再不依不饶？”
其实这件事顾知祥不是不怀疑顾宛央和顾德音说了假话，但如今顾云裳如此冥顽不化，必须找个理由好好地责罚，否则的话就算以后入了五皇子的眼，恐怕也难保盛宠，所以他也便顺水推舟而已。
“父亲，女儿说的是实话，四妹妹真的推了我……”
顾知祥大手一挥，“此事为父已经有了定夺，休得再胡言。你今日辱骂庶妹，接下来的半个月就在清漪苑里好好地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半步。”
“父亲，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
“住口。”罗敏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一耳光扇到了她的脸上，“你父亲既然罚你，那就好好地领罚，休得再胡言乱语。”
顾云裳捂住自己吃痛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罗敏。她打死都想不到，素日里把自己如宝似珠地呵护的母亲竟然会动手打自己。
顾知祥摇了摇头，“都散了吧。”
得了他的命令，顾宛央和顾德音立刻行了礼，离开了宝香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