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若不先问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怎么能知晓你究竟是图财还是害命呢？”
“我若是图财，无论去哪里打家劫舍也会比找上王妃这么重要的人物要安全许多。”
顾宛央稳了稳微乱的心神，“那看来你费尽心思是为了害命？不过我的性命，不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
“我的确是想要取人性命，但不是王妃的性命。”
“你想借我来谋害王爷？”
男子缓缓地走到了顾宛央的面前，声音低沉，“都道王爷爱王妃如命，所以我今日特意把王妃留在了这寺庙里，就是想要看看王爷会不会真的拿自己的性命来换王妃的。”
“他不会。”顾宛央冷冷道，“这个世道上人人都是惜命的，纵然王爷再怎么宠爱我，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来换我。不过他到时候一定会查清楚一切，把你碎尸万段为我报仇。”
“是吗？”男子轻笑起来，“虽然王妃如此笃定，但我这个人偏偏喜欢赌那极小的机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那个叫赵崇的护卫已经被我放了回去，想必燕北王很快就会知晓你被留在了这里的消息。你说，他究竟会不会过来救你？”
顾宛央冷哼了一声，“王爷聪明无比，肯定早就知道你在这里设下了无数陷阱，他绝对不会以身涉险。”
“燕北王聪明是真，但并不代表聪明人不会做傻事，毕竟我现在手上还拽着王妃你，不是吗？”
“百里览，你这样做只会自取灭亡而已。”
“原来王妃早就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刚才又何必故作不知呢？”百里览缓缓道，“燕北王灭了我西越，我跟他之间的仇恨早就不共戴天，就算是自取灭亡，我也要拉着他一起死。”
“王爷不会死，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是你。”
赵崇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了王府，把顾宛央在寺庙被劫持一事告诉了赵飞度。
“王爷，劫持王妃的那伙人是西越人，他们说若是想要王妃安然无恙的话，还请王爷亲自去要人。”
赵飞度的手指在书桌上轻扣，良久后终于开口，“赵崇，跟我去要人。”
“王爷，那些人是有备而来，他们既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早就设好了陷阱，我们现在过去不是自投罗网么？属下觉得，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
“那些西越余孽恨本王入骨，本王若不早些赶过去的话，顾宛央肯定少不了吃苦头。”
“可是……”
“没什么值得可是的地方。”赵飞度道，“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怀里的女人都护不住，那何谈在这个世上立足，更没资格提及守护家国天下。”
他原本以为经过上次陈铭之一事，这燕北的西越余孽大多已经被扫除，一时半会儿再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哪知道顾宛央却出了事。早知道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会陪她一起去祈福。既然这件事情错在于自己，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今日也要去闯一闯。
百里览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没过多久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于是忍不住道，“看来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这样大的雪，燕北王恐怕会来得很迟。不过来的迟总比不来要好，反正我有的是耐心。”
“百里览，你凭什么认为王爷一定会来？其实他对我的感情并没有传言中那么深。”
闻言，百里览笑道，“就算我姑且相信王妃这句话，燕北王对你的感情的确没有传闻中那么深，但我仍是清楚地知道，他一定会来。”
“为什么？”
“因为我也曾跟他做过对手，所以知晓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一定不会允许自己的王妃落入我们手中。更何况……”百里览顿了顿，接着道，“我在京城的时候，一直盯着你们，所以别再试图欺瞒我。我清楚地知道，你就是他的弱点。”
“王妃，我们不妨打一个赌。”
“赌什么？”
“赌燕北王究竟会不会愿意为你而死。”
“我不赌。”
百里览大笑，“只可惜这盘棋局由我开启，你不赌也不行。”
风雪越来越大，顾宛央看向窗外，心中不免开始担忧起赵飞度来。
妙音坊，红灯高挂，里面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甚是热闹。
梅子英带着秦铮走进了大厅，然后找了位置落座。
“秦统领，你看这厅中座无虚席，都是为了那挽心姑娘而来，想必她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子。”
秦铮饮下一口酒，淡淡道，“应该如是。”
不出片刻，乐曲声便响了起来，原本喧哗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唯独剩下那优美的乐曲。
只见一名蒙着白色面纱、身材曼妙的舞姬走到了舞台中央，她轻舒水袖，开始跳起了翘袖折腰舞。
“这就是那位挽心姑娘？”秦铮忍不住问道，“她的舞姿虽然不错，但并算不上一绝，看来传言实在是有些夸大。”
话音刚落，那跳舞的舞姬却从舞台上退了下去，秦铮正觉得疑惑，却突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风。
他顺着香风望了过去，只见一名身着大红色华裳的女子从天而降。隔着面纱，他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颊，但那双眼眸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场上掌声雷动，他听到了旁边人的窃窃私语，才知道原来这红衣女子才是真正的挽心。
约莫等了四个时辰，百里览终于听到外面响起了马嘶声，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妃，看样子王爷已经来了。我只听到一匹马的叫声，他还真是单枪匹马而来。说起来你算得上是个幸运的女子，就算今日跟王爷一起死在这里，想必也是心甘情愿吧。”
言罢，百里览便拔出腰间的匕首，放在了顾宛央的颈脖上，冷冷地道，“现在我就带你去见他。”
第229章 交易
秦铮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半空中舞蹈的女子，心中五味陈杂。
一旁的梅子英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凑到他耳边笑道，“秦统领，这挽心姑娘竟然能腾空跳舞，的确算得上一绝吧？”
“的确如是。”秦铮点头，“别具一格，令人难忘。”
其实秦铮现在根本就没有注意挽心的舞姿，只是在回味她身上的香气。他怎么也不可能闻错，挽心身上的香是沉水香。事实上沉水香多见，但在焚香的过程中再加上少许的桃花醉这样的香料却是少之又少。迄今为止，他只在自己妻子陈氏的身上闻到过那样的香气。
他与陈氏乃是青梅竹马，长大之后自然而然地结为了夫妻，两个人倒是过了好几年幸福的时光。只可惜天妒良缘，陈氏最终死于难产。
从那以后他便郁郁寡欢，心中再也容纳不下别的女子，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闻到那熟悉的香气。
他静静地看着挽心，似乎能透过她那完美的舞姿看到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发妻……
百里览挟持着顾宛央走出了房间，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刮得人的脸上生疼。雪花漫天，甚至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顾宛央费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样的风雪，勉强睁开了双眼。
他们走到佛殿前，只见赵飞度正迎着风雪朝这边缓缓而来。
他穿着一件灰色大氅，手上执着长剑，那双深邃的眼眸寒光凌冽。顾宛央注意到，他的脚上并没有穿靴子，而是穿着一双日常在房间里走动的布鞋，想来是刚听到自己被挟持就匆匆赶了过来。
百里览的人个个手执利器，把他团团地围了起来。
百里览轻笑，“燕北王，我们又见面了。”
赵飞度的声音宛若这漫天风雪般寒冷，“本王只是遗憾，当初攻破西越都城的时候为何没有把你们百里一族赶尽杀绝。”
“王爷好大的口气。”百里览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你当初不是没有想过把我们赶尽杀绝，而是我们足够幸运活了下来。从西越都城破的那一日，我就恨不得饮你的血啖你的肉，为我西越惨死的族人报仇。我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今日。”
“赵飞度，你今日既然敢来这里，就别想活着离开。”
赵飞度冷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单枪匹马来送死吧？”
“在你来这里之前，我有过怀疑。但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你会。”百里览道，“赵飞度，你脚上的鞋已经出卖了你。你向来冷静沉着，如今却因为顾宛央连换一双合适的鞋子都忘记了，你的否认还有什么意义？”
“百里览，本王的确是单枪匹马进了这寺庙，但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赵飞度缓缓地道，“若是本王和顾宛央出了事，你和你的人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所以，本王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百里览低声回答，“你倒是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勾起我的兴趣。”
“你放本王和顾宛央离开，本王可以保证你们今日可以全身而退。”
话音刚落，百里览就大笑起来，“赵飞度，从我设下今日之局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你灭我西越，杀我族人，前些日子还害死了我一手养大的弟弟玄策，只要能取你的命，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自己的性命。所以你这场交易对我而言，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