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是茄子,随便煎一煎,焦香中却又带着几分绵软,家常的农家菜,不需要太用心,就足以让人感觉到家的温暖。
开饭前,李荷花来了一趟,拉着季长歌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才回家去了。
菜摆上桌,鸡蛋灌饼没人分到了一个,另外还有早上煮好的白粥,已经加热到适宜的温度了。
一人先舀上一碗汤,一口下肚,整个人都变得暖烘烘的,甚至鼻尖还冒出了细汗来。暖流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肚子,不免叫人满足地喟叹一声。鸡蛋灌饼面饼里头包裹着鲜嫩的忌惮,饼皮脆脆的,里头的鸡蛋却很嫩,青菜季长歌用的是偏里层的生菜,脆脆的,汁水很足。
蜜汁鸡翅甜中带着香,肉很好撕下来。提前腌制让鸡翅里层的肉不至于毫无味道,将鸡翅的皮给撕开,里层的肉不免沾上了粘稠的汁水,于是连里层的嫩鸡肉,也带上了几分清甜。又添了几滴柠檬汁,所以还能尝到淡淡的柠檬味儿,并不明显,却在无形之中,又添了几分清爽。
罗非鱼更不用说了,肉质细嫩,味道鲜美,鱼骨架完完整整的,很少有细骨头,就算是季长乐,也能自己去挑出其中的鱼骨来,一点儿都不需要担心不小心吞下了鱼骨。
不出意外地饱餐一顿,一人一个鸡蛋灌饼,正好吃吃到有八分腻的时候,再喝下一碗有些烫嘴的粥,并着几根脆脆的酱萝卜,嘴里的饼香味、鱼鲜味,肉香味就全都没了,只余下了淡淡的酸味。最后一口白粥下都,便也将那一丝丝的酸味给冲干净,剩下的,只有滚圆圆的肚皮子,谁也不愿意多动一下,只想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
足足歇息了一刻钟,几个孩子才开始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却仍旧是不愿进屋去睡。
大抵是今日才见过了先生,季长安和季长乐缠着南风要背书,季长宁则是和季长歌在收拾归类今日买回来的东西。
天气冷,猪肉牛肉放在阴凉的地方即可,不必怎么去费心。倒是之前带回来的各种香料调料,得仔细分好类。怕自己不小心会拿错了,季长歌还写好了标签,用浆糊将装各种香料调料的小罐子粘上了标签备忘。
做完这些,天色也就不早了。烧水洗澡后,几个各自进屋睡了。
只是等到身侧的季长宁睡着了,季长歌却是悄悄爬起身来,穿上衣裳,走出门去。
她从院子出去,却被站在大门外的人给吓了一跳。不等她看清来人,那人却是先开口说话了,“要去大房?”
原来是南风!
季长歌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可吓死我了!”
两个人都将声音给压低了,夜黑乎乎的,南风握着她的手,“我听到李荷花和你说的话了。”
吃晚饭之前李荷花来过一回,当时其余三个孩子都没注意到她们说了什么,但南风的视线一直都没从季长歌的身上离开过,自然也听到了李荷花同季长歌说今夜季兰会在大房住下,她还听到大房那边提到三房了。
果然季兰一回来就没个好事儿,季长歌寻思着,等几个孩子都睡了之后再过去瞧瞧,这一家子又要搞什么。根据她以往对大房的了解,密谋什么坏事儿的时候,大房都会开也夜谈会。要是凑巧,她正好有所准备。
自然,要是听不到也无妨,反正她也没有在怕的。最近她也在打算,要彻底打消了大房的气焰。
但她没有料到,南风竟然也打算跟着来。
不过有南风在,确实会方便许多。她虽然力气大,却是不会飞的。
两人一路摸黑,来到了大房的后墙。南风伸手揽住了季长歌的细腰,在她耳畔低声道:“抱紧。”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从季长歌的耳侧划过,似乎是吹来了一阵暖风一般。季长歌忙是伸手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腰,重重地点点头,“好了!”
南风点点头,紧接着脚下一跃,一个用劲儿,他们就跳到了屋顶上。青瓦屋顶很结实,南风落地的事情动静很小,几乎是听不到一般。
季长歌小心翼翼地趴在屋顶上,将一块瓦片掀开,果真是瞧见堂屋是亮着灯烛的。
如同往常一般,季老太太沉着一张脸坐在榻上,面上的褶皱都写满了不耐烦。
☆、第119章倾心
季兰捏着半旧的帕子,大半夜的脸上还扑了粉,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嘴唇上又抹了红色的口脂,瞧着跟一吃过小孩的女鬼似的。她并不自知,仍觉得自己这模样儿同镇上的小媳妇儿们差不多。
她咯咯笑着,“阿奶,我这回回来,可是为着咱们大房好!彩瓷也嫁给小元了,我呢……虽然换亲确实丢脸了些,不过好在大郎对我也好。”
她起初是不愿意的,哪个姑娘不想风光大嫁?可为了季元,她不得不屈从于现实了。好在顾大郎是个疼媳妇儿的,她这才觉得心平了些。至少在顾家,婆母是个好拿捏的,大郎又听她的话,二郎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好歹是比在季家快活了。
不过当初在季家受过多少委屈,她这心里可都记着呢!她还听婆母说了,虽然顾彩瓷也没摆酒,可季元把手头的二十五两银子都给交到顾彩瓷手里头了,顾彩瓷了乐死了!
她当真是恨死娘家的人了,啥好的都要向着季元,那个废物除了会花银子会惹事,还会干啥了?
在顾家这几天,她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心气难平,这不一大早她就去了镇上,穿上了大郎给买的衣裳,又买了半斤肥肉,回娘家了。
她这次回来,可不是来报复娘家人的。虽说她确实恨死娘家人了,可她最恨的确实季长歌!
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娘家人可都不算什么,这都是些没脑子的,要算账那都不用挑时候。但三房那群人可鬼精鬼精的,她必须要想出个法子,给三房点儿苦头吃吃!
“你回来就是说这些的?”季老太太不高兴地掀了掀眼皮子,活像是谁嫁得不好似的,她炫耀个什么劲儿?
过得好,还不拿银子回来补贴小元,还有脸穿新衣裳呢,呸!
“当然不是为了说这些啊!”季兰收起眼里的不屑,“阿奶,你听说了吧,地主家的儿子回来了呢!”
季大伯不耐烦听她在这里拐弯抹角的,“你到底想说个啥!地主家的儿子回来跟咱们有啥关系,不就是个小白脸么!咋的,你嫁人了还不安分,想干啥?你家男人是彩瓷她哥,你说话可当心点儿!”
那头被季元小心照料的顾彩瓷抿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没关系,我晓得大嫂没这个意思呢!”
她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这几日倒是叫季大伯很是满意。虽说这儿媳妇不爱干家务活,可小元也说了嘛,彩瓷最重要的还是给老季家生个大胖小子,干不干家务那都不要紧的,干家务哪儿有生儿子重要?
季兰见顾彩瓷短短几日,就已经巩固了在季家的地位,不免心中不悦。
她扯了扯嘴角,“我是没这个意思,不过人季长歌可稀罕那小白脸很久了!阿爹,你还记得季长歌当初是被谁给骗去乱葬岗的吧?”
这事儿他们谁都没说,就怕那地主家的找他们来算账。可不说,不代表他们忘了。
“就是季莺莺和季长歌说,地主家的儿子找她有事儿,她才出门去的。这一夜没回来,当时季长歌说去挣银子,咱们还当她去给那人当小妾去了,谁料到那人竟是这样狠心,差点将人给掐死了。”季兰撇撇嘴,心说这种狠心的男人,她有不是季长歌那傻子,又怎么会看得上?
地主在季家村,却并不姓季。毕竟同姓不婚,要是那人姓季,季长歌铁定不敢动什么心思。
虽然有人也叫地主为“季地主”,不过是因着地主落户在了季家村罢了。地主其实姓于,他那儿子叫于玉生。于玉生自小养尊处优,又是个读书人,白白嫩嫩的,这季家村不晓得有多少姑娘家倾心于他。
就连季莺莺,那也是很喜欢于玉生,一心想要嫁给于玉生的。
季长歌以前就很喜欢于玉生,在人家身后一口一个“玉生哥哥”,可把人给恶心坏了。就是因为季长歌老是粘着于玉生,季莺莺才最是讨厌她。
“既然她那样喜欢于玉生,不如咱们就帮她一把。阿爹,你不是老想着要三房那作坊么?等到季长歌嫁给于玉生了,那作坊她铁定得留给季长安他们。到时候你想要拿捏那个傻子,还不是跟掐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季兰利诱道。
于玉生……季莺莺……
顾彩瓷目光闪了闪,当初她和季莺莺说瞧见季长歌被人丢到乱葬岗中,季莺莺还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来。可她听季兰的意思,分明便是季莺莺将季长歌给叫走的。亏得她还以为季莺莺虽然性子傲了些,却还是将她当做姐妹的,如今看来,她还是被季莺莺给骗了!
“别提这晦气事儿!你忘了里正说的了,咱们最好将季长歌被叫走的事情给忘了,不然咱们谁都不好过!”季大伯狠声道。
谁晓得里正父女是怎么一回事,要说当初动手的是他们吧,季长歌回来后,也没见着他们继续加害季长歌。可要说这事儿真和他们没关系吧,偏偏当初里正又特地来警告过他们,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