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刘大夫只能说道:“我,我误诊了!我就是看老太太脸色不大对,便以为她是病了!”
“是误诊,还是和人串通好了来坑我大姐呢?”季长宁可不信这刘大夫的胡言乱语,“大家伙儿可瞧好了,这人没有医德便算了,竟还胡乱污蔑人的!大家伙儿都是实诚人,保不准这人哪天收了银子,给咱们开什么毒药呢!可不能再请他来给咱们看病了,忒是害人!”
刘大夫叫道:“我,我没有!”
只是底气到底不足了。
“什么你没有?你就是收了我儿的银子的!”季老太太从里头冲了出来,“你收了我儿的银子,许诺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眼下没骗过季长歌,你把银子还回来!”
季老太太也晓得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却是将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到了刘大夫的头上去。
若不是刘大夫没能将这群人给糊弄住,他们铁定能从季长歌手上拿到银子!
刘大夫气呼呼地将季大伯给他的银子给拿出来,丢到季大伯的身上去,“还就还,你们这大房都是黑心肝儿的,我先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帮你们!”
说罢也不等季大伯再说什么,他就匆匆离开了。
季大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季长歌好整以暇,“既然阿奶没有生病,那我就回去干活儿了。先前拿过来的肉,就当是给阿奶补身子了。我还是那句话,阿奶要是有什么需要,大房给多少银子,我们三房就给多少银子,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了!”
但也别想她会当个冤大头!
季老太太却是不依了。虽说这一场没能闹成,可这银子她一定是得拿到手的!
“慢着!”季老太太拦住想要离开的季长歌,心里恨得发狂,可面上却是不得不挤出了一抹笑容来,“歌儿啊,你元哥准备成亲了,咱们大房打算出个十两,你看你那头是不是也该出点儿?”
“元哥要成亲,那咱们自然不会少了份子钱。”季长歌面无表情地看了季老太太一眼,“可是这若是叫我们几个孩子给元哥出聘礼,出摆酒的银子,阿奶觉得合适?”
在季老太太心里,那就没有不合适的。那顾彩瓷狮子大开口,可人家也没说错啊,三房有银子,大房需要的时候,三房还不能漏出那么一点儿油水来?
季老太太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无奈,似是实在没了办法,“咱们是一家人,要不是实在没法子,那也不会找你了。三房有银子,你元哥打小啊,就和你们要好。你给你元哥五十两,咱们日后有银子了,铁定还你!”
五十两!
亏得季老太太也说得出口!
季长歌脸色微变,五十两!季元成亲,要他们三房出五十两,便是娶的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就是这个数儿的!
更别说,季元要娶的是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
等三房有银子了,就会还给他们?依着大房这些人好吃懒做的性子,那便是等到死,也不可能将这笔银子给收回来!
“若不是先前你将我手头的十几两银子拿去了,我这儿也求不到你头上来呀!”季老太太一脸苦相,似乎是被季长歌给害惨了一般,“你们倒是好,拿了银子,倒是发达了。眼下瞧着咱们这些穷亲戚丢份儿了,便不愿帮帮你元哥了。”
“不若我将银子还给阿奶,阿奶将宅子还给咱们三房?”季长歌冷笑。
自有瞧不过季老太太做派的村民出声,“哎哟老太太,您呐就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这哪儿有叫隔房堂妹给出银子,叫堂兄娶媳妇儿的?这传出去,谁还愿嫁过来?这叫厚颜无耻啊!”
季老太太马上叫道:“什么厚颜无耻?我这是瞧得起他们,才叫他们出银子!你们外人插什么嘴?这可是咱们家的家事,没你们的事儿,都散了各回各家去!”
这样大的热闹放着不瞧回家?那谁会愿意?
自然没人愿意散去,反而有不少才来的人又凑了过来。
见赶不走村民们,季老太太又扭过头来,朝着季长歌道:“五十两对你们也不算多!一家人本便该互帮互助,你元哥的亲事办得体面,那你们面上也有光是不是?等你嫂嫂过门了,铁定也会对你们好的!”
“阿奶,这个银子……”季长歌顿了顿,在季老太太充满希冀的眼神中,低头轻哼了一声,“我不能给。您也别打我的主意了,别说我手头没有五十两,便是有,也不可能拿来给元哥娶媳妇儿。这是大房的事儿,没道理叫我来负责。咱们一码归一码,方才您装病糊弄我和大家伙儿的事我也不追究了,往后咱们两房还是少往来为妙。我这人脾气挺好,可气急了,也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她背对着村民们,目光阴冷冷地盯着季老太太的双眼看。她甚至手刃过变异的同类,末世中走来,一身杀气被她刻意收敛。可如今却朝着季老太太全部放了出来,漆黑的双眸中似乎藏了无尽的冷意。
季老太太对上她的双眸,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她甚至觉得季长歌随时都要扑过来,将自己的脖子给拧断。
季老太太心里一慌,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瘫坐在地上,而季长歌早已走远了。
“死丫头……”
☆、第83章嫌弃
却说季长歌从大房出来,给了柳大夫出诊的银子,南风又去赶车将柳大夫给送回去。
一行人回到作坊里,叶氏最先嗤笑了一声,“大房这回倒是真真好笑了,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亏得她也敢想,这下倒是好,整个季家村都晓得他们为了坑三房的银子有多努力了!
真真是恶心至极!
“大姐,咱们一定不能给银子!份子钱可以给,若是叫咱们出这所有的银子,又不是咱们家娶媳妇儿,铁定不能给!”季长宁撅着嘴巴,觉得气恼得很。
这要娶个矜贵的媳妇儿,那便凭自己的本事儿来。怎地竟还将主意给打到他们的头上来了,当真以为他们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还五十两,想都不要想!
季长安和季长乐也是一个意思。
季长歌自然也不会傻到将自己辛苦挣来的银子,往旁人手里送的道理。她安慰道:“别担心,他们谁也不能从咱们手上拿到银子。”
顾彩瓷……若是她猜得不错,说不得这个主意,还是顾彩瓷给大房出的呢!想要他们三房的银子,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了!
季长歌嘴角勾起一抹笑,“南风,既然顾彩瓷那么想嫁入大房,那咱们就帮她一把。”
若是季元知晓顾彩瓷早便已经……不知他还会不会将这位姑娘当做心尖尖儿的宝石。
两人一个眼神对视之间,一切便都已在不言中。几个孩子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觉得季长歌似乎是当真生气了。
不光是季长歌生气了,顾彩瓷亦是生气了。
当时大房闹起来时,她便正在里正的家中,与季莺莺说着话儿呢!
季莺莺今日穿了一条全新的棉裙,发髻上别了一对儿鎏金的簪子,更显得她清丽动人。她盘腿坐在窗前椅子上,一面做针线活,一面恨恨道:“那季长歌当真是讨厌极了!日后你若成了她的嫂子,定然要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自打她从乱葬岗中回来后,便处处与我作对,你说这不是存心给我气受?便是我阿爹,都好几回被她给气着了!”
顾彩瓷穿半旧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发上别了两朵淡粉色的绢花。她和季莺莺一样白嫩,因着父亲是教过书的,身上似乎还隐约带了几分清高与书卷气。
听了季莺莺的话,她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她如今当真这样风光?连你阿爹的面子都不给?”
谁人不怕里正呢?没曾想这季长歌竟是如此大胆!
季莺莺赌气地撅起了嘴巴,“你是不晓得她如今有多猖狂!仗着自己挣了几个银子,便是不将我阿爹放在眼中了!好几回我阿爹本是好心过去帮她,竟都叫她给骂了回去,真是不识好歹!也就是个乡野丫头,镇上谁家的姑娘会抛头露面,她不以为耻,反倒觉得自个儿能干,丢人死了!”
顾彩瓷目光一闪,心中暗自想,倘若能挣到银子,便是舍了面子又如何?
不过季长歌却也太大胆了些,竟是连里正的面子都敢下!
季家有银子,只要将秘方握在手中,那她是不是也能将这些人踩在脚下?
季莺莺又嘀咕了几句,方才满脸嫌弃地上下打量了顾彩瓷一番,“彩瓷,你怎的又穿这件衣裳出来了?这不是上回你补过的那件?你阿娘也忒是寒酸了,便是你阿爹不在了,也没叫你受苦的道理!你等着,我给你找几件好衣裳,都是我穿过的,不过肯定比你身上这套要好!”
她穿的可都是好衣裳。阿爹是里正,虽说仍旧是庄户人家,可她却是自小娇养,和那些村姑们很是不同的!
顾彩瓷难堪地低下头来,嘴上却还是应说:“谢谢你莺莺,你对我可真好!”
季莺莺将衣裳给找出来,里正也气呼呼地回来了。他坐在厅堂里喝了一碗茶,才是喘着粗气骂道:“都是一群蠢货,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