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季长歌也从里头出来了。她依然是娇娇弱弱的,瞧着季老太太的目光中不带一丝温情,“阿奶,你们还要闹到何时?”
她似乎是被季老太太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你说要季兰季桃过来,我应了。第一日干活,季兰便喊辛苦受不了,把菜里的肉都挑着吃了,还要对我动手。我说了几句,她便耍了脾气回去了,第二日来了倒是改了不少。可如今又开始仗势欺人了,我叫她们来,是给她们情面。若不是你逼迫于我,我断然不会选了她们!”
这倒也是了,但凡是个有心的,皆是不会用了这二人。
季兰叫道:“分明是你先说了我的不是,我才……”
“我花了银子雇你来干活,你不用心,我还说不得?”季长歌皱眉,看着季兰,“还是说,你来我这里的本意便不是干活挣钱,而是朝着别的东西来的?如婶子所说,咱们早便是分家了,我家的东西,我愿意给你是情分,不愿给你是本分。我欠你们了?”
“我是你阿奶!你阿爹还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你阿爹都不敢如此与我说过话,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是不是要翻天了?”季老太太也不装模作样了,从地上爬起来,糊满了泥土的手掌朝着季长歌伸了过去,正要打人呢!
叶氏上前将季长歌护在身后,院子里偷听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第63章赶走
李大娘平素和气,可面对季老太太时,脸色也不大好看,“老太太,公道自在人心,你闹大了,难看的还是你们。季元还要说媳妇儿,若是叫隔壁村的彩瓷知晓他阿奶如此不讲道理,彩瓷可还愿意嫁过来?”
季元瞧上了隔壁村的彩瓷,这事儿还是李荷花同她说的。他们的房子就在隔壁,有时说话声大了,难免会听到。
“你,你……好啊,都欺负老人啊!我,我要报官,报官去!”季老太太气得一张老脸都要歪了。
“阿奶既然非要我给个说法,那我就给!从今日起,季兰季桃别想再踏入我这作坊一步!既然不想干,那就别干了!我季长歌没欠着你们的,我阿爹欠阿奶的,都该是还清了。便是没有还清,没道理叫我一个孩子去还,我这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过了些,总想着叫大家伙儿也过上好日子,阿奶你若是要闹,那便是同咱们季家村的人都过不去!”季长歌扬声道。
南风见此,目光微闪,也开口道:“长歌本是想好了,等作坊做好了,再叫诸位婶子嫂子来干活。还是与原先一般,谁品行好手脚快,谁便来。没道理再是因着自家的破事儿,失了公正!”
“说得对!咱们父老乡亲的,没道理叫几个孩子受了欺负!啥时候季兰季桃得到大家伙儿认可了,她们再去干活也不迟!”有人附和道。
这对于旁人而言是天大的好事,自然没人再去在乎季老太太。
季老太太见自己闹了一通,非但没有叫季兰季桃寻个轻简的活计,反倒是被赶走了,心中大是气恼。
叶氏再次道:“老太太,请回吧!这几个孩子不欠你的,你再是闹也无法,便是报官了,也有道理可讲。你若是安分些,日后娶孙媳妇儿,还有几个人愿意上门帮忙,可若是闹难看了,咱们这乡里乡亲的,可都替长歌记着仇呢!”
季长歌眼下就是众人的钱袋子、摇钱树,自然人人都是向着她的。
“我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季老太太气不过,扭头便走。
走了几步,见季兰没有跟上来,又回过身去,“你愣着干啥?也给这臭丫头当看门狗?丢不丢人啊你,年岁不小,倒是没长个脑子,啥事都向着外人,我看你迟早是要被那地狱的恶鬼给缠上,给恶鬼给吃了!”
她看似在骂季兰,实则谁都知晓,她在骂村民们和季长歌。
但无人将她的话当做一回事,人心若是拧到了一处去,何惧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谩骂?
何况这关系到日后的生计!
季兰瘪瘪嘴,恨恨地跺了跺脚,才是扭头走了。
大房三人都走了,季长歌方是专心应对起村民们。她趁机说了要提工钱的事儿,更叫不少村民意动不已,同时也叫村民们觉得,这样好的机会,万万是不能再叫季家大房的人占去了名额,日后得盯紧了大房的人才是
且不说季长歌这边说了什么,季老太太回去之后,倒是越想越气恼。
原本依照她的计划,她既是亲自去了,季长歌如何都该给她这体面才是!谁曾想那臭丫头竟是如此软硬不吃,还有那些个不要脸的婆娘们,个个都帮着季长歌,莫不是喝了季长歌喂的迷药汤不成?
季桃站在一旁抹眼泪,她便知晓不该过去闹,季长歌如今再不是那个听话的了。这下倒是好了,啥都没了,连那顿肉多的午餐也没了!
季兰倒是只顾着生气,一张俏脸都红透了,“阿奶,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回回都是拿了村民和小元来压咱们,难不成咱们家就这样好欺负?我看她季长歌便是故意的,故意叫我与桃儿难堪,故意叫人人都知晓咱们去干活了,再寻了借口将咱们给赶走了!啥好名声都叫她季长歌占了,咱们倒成了过街老鼠,呸!”
季兰越想,越是觉得她们是中了季长歌的诡计了!
定然是季长歌故意为难她们,便是算准了她们会回来同阿奶说这事儿。偏阿奶又是个不能忍事儿的性子,这不闹过去了,还嚷了一群人来凑热闹。她季长歌倒是好,派了好处,叫人人都站在了她那头。大家都支持她季长歌,便是她们闹,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这季长歌,心眼坏得很!
季兰愤愤:“这下倒好,咱们拿不到那秘方了!阿奶,得另外寻了法子去!”
“你给我闭嘴!”季老太太本便是烦了,季兰又叽叽喳喳个没完。她怒视着季兰,“寻什么法子?还不是你给闹的,人人都能干活,你咋就不能干活了?娇气啥?这下好了,想干活也没地儿去了,那一天可是一两银子,你当银子是好挣的?咱家丢了这么些银子,你从哪儿给搞出来?”
季老太太坚决不承认自己错了。
要错,那也得是季兰季桃的错。要不是这两个死丫头吃不了苦头,回了同她哭诉,她会生出去找季长歌的心思?若不是去找了季长歌,那季兰季桃的活计会丢了?
那铁定是不会的!
因而种种说来,季长歌是罪无可恕,那季兰季桃也是大错特错!
“阿奶,我们也是为了家里着想。”季兰委屈巴巴,却很快便认了,“可是我没想到季长歌这么绝情不是?若我知晓,那铁定是不敢叫阿奶过去受气的!阿奶,看来咱们是治不了季长歌了,咱们找二伯回来,二伯肯定有法子!”
季二伯在镇上做工的,娶了媳妇儿,生了儿子后,更是在镇上定居下来,如今鲜少回来。
不过若说这家里最有主意的人是谁,那铁定是季二伯的。
季老太太寻思了一会儿,也觉得当叫二儿子回来好好治治那臭丫头。
不过她还是说:“等晚些你阿爹回来,我再是同他商量商量。”
终于将季兰季桃给打发走了,季长歌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她手头的银子渐渐多了起来,索性寻了一天,去找了里正,叫了好些个青壮年,去将她买下的山头的树木荒草都给清了。
清下来的柴火她只要三分,余下的都叫各家的分了,非但如此,每人每日还分得了五十文钱。
☆、第64章摆酒席
她性子好,又大方,整个季家村都乐意给她个面子,因而不过两日的功夫,山头便是变得光秃秃的。而那些荒草也被汉子们堆在一起烧了,留下的草木灰来年可以做肥料,没人拿她的,都给她留下了。
院子门外堆满了柴火,也是那些干活的汉子们给堆好的。
一转眼便是过去了半月,作坊建好了。也没什么大仪式,便是通了两日风,问过了李大娘和叶氏的意见,只单请了院子里干活的几个妇人一起吃了顿饭。
本来按照季长歌的意思,是该大摆的。毕竟这村里建好新屋,那都是要摆酒的。但叶氏和李大娘觉得浪费银钱,再说这作坊和屋子不同,又不是人住的,就和往常建的猪圈差不过,没道理谁家建了个猪圈,还叫人来吃酒吧?
不过季长歌想了想,眼下不摆酒,那到了作坊正是投入使用的时候,还是要摆的。多少讨个好兆头,也不费多少银钱。
接下来的两日,季长歌、季长宁和南风就忙得根本不见人影儿了。
作坊很大,要得多买坛子。季长歌现在嫌坛子都太小了,索性去定了几口大缸子,又将酸菜带去给马老爷尝了,也将酸菜给卖出去了。
买东西,搬东西,布置作坊。连着忙碌了两日,才是将作坊给弄好了。此时作坊里已经没有新房子的味道了,季长歌算了算日子,一摆手,后日请酒,顺便招工!
村里人不识字,季长歌也没多此一举贴告示,而是和几个孩子分开去知会了村民们。自打季长歌的作坊建成,便不少人都等着她发话的那一日,听说后日摆酒,还开始招人干活了,自然人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