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大妞儿,这车花了不少银子吧?”
季长歌从马车上跳下来,腼腆一笑,“这段日子挣的银子,可不都花在这上头了?不过人马老爷说了,这生意要长久做下去,没车是不成的!伯娘,回头我这作坊做好了,你来干活呀!”
方才说话的,是她要叫伯娘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也利索,闻言笑了一下,“那可得看咱们村里人给不给我这个体面了。你这作坊啥时候能整好?到时候要添多少人?”
季长歌这作坊的活计,那是人人都羡慕的。虽说有些辛苦,可那银子拿到手了,都是实实在在的。谁不想着去拿这个工钱呢?
没见着那几个早来的,眼下家里偶尔都能吃上肉了。偶尔还能给孩子们带点儿零嘴,可叫人眼热有点心累,基层工作真的令人疲倦,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疲倦,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见的悲伤的、痛苦的事情多了,想帮忙帮不上,帮得上不敢帮。要是生活能和一样,遇到挫折也好,磨难也罢,到最后都会是美好结局多好呀?
么么啾,所以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真的感谢泥萌的留言啊,就像是一束刺破黑暗的阳光,至少能够说明,努力去做一件事,真的是会有回报的呀
☆、第60章三杯鸭与松子鱼
“估摸着再过半个月,到时候铁定是请你们来的。马老爷那头需求大了,咱们这几个人忙不过来。”季长歌倒是没有隐瞒。
来围观马车的,个个都不免动了心思。
季长歌没再说旁的,只将东西给拿了进去,南风将马车拴在了门前树下。
看热闹的人渐渐是散了,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季大伯目光复杂地看着门前的马车。
那可是马车!放眼这整个季家村,谁家有银子去买这玩意儿?
三房果真是靠着那些萝卜条儿发达了!小元说得没错,拿到了那什么秘方,到时候这些银子,可就都是他们大房的了!
再等等,再等等……这都是他们家的银子!
家里之前养着的野物,季长歌和南风清晨去锻炼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添了不少,眼下每日每人都能吃蛋羹蛋粥了。
种下的青菜,韭菜也能割了,季长宁割了一茬,要去做韭菜炒蛋。
季长歌将买回来的鸭子杀了收拾干净,剁了鸭屁股,再是将鸭脖子、鸭翅和鸭脚都剁下来放到一旁去。锅内放油,把鸭子给煎成表皮微焦的的金黄色,再将鸭子捞起来,继续煎鸭脚鸭头一类。
黄糖、黄酒与酱油一同加入锅内,再将鸭子给丢进去。加水没过鸭子,大火烧开,转中火继续煮。
趁着这个档口,季长歌将鱼给杀了,将草鱼给片成松子状。鱼肉要和鱼皮连在一起,未免将鱼皮切断,季长歌颇为小心。打上一个鸡蛋,并着盐抹在鱼肉上头,再将鱼肉给抹上面粉,将缝隙都给涂满了。
做完这些,正好那边的鸭子翻个身,再继续煮上一刻钟。等鸭子熟透了,即可给鸭子上色,捞起来晾凉,放到一旁去备用。
将锅里的汁水收掉,再洗一遍锅,烧出热油来。拎了早就处理好的草鱼,抖上一抖,趁着热油将鱼放进去炸熟了。切好的番茄加盐、水、糖和酱油炒成番茄酱,放入青辣椒与葱花,尽数淋到鱼身上。
大米饭松软,每人舀了一碗。
新鲜出锅的松子鱼热乎乎的,形状如同一个巨大的松子,上面铺了满满一层的番茄和青椒,一红一青,看着就很有食欲。夹一筷子放入口中,鱼肉炸得刚刚好,香气喷喷的,番茄汁微酸,青椒带辣,正好去掉油炸鱼肉的腻味。
三杯鸭切成小块,烧汁浇在鸭身上。鸭皮呈微橘色,汁水正好将鸭肉给淋满,鸭肉上盖着一层肉汁,鸭肉被煮得足够入味。季长歌还撒上了芝麻,更添了几分香味。
吃一口鱼肉,啃一块鸭肉,就着大米饭和韭菜鸡蛋,也不觉得腻味。天气微凉,再喝上满满一碗的酸菜汤,只有两个字能够形容:满足!
几个孩子毫无意外地又吃撑了。松子鱼尽数够吃光了,鸭子吃了半个,韭菜鸡蛋做得少,倒也不剩什么。酸菜汤更是喝了个精光,人人都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萝卜价钱提上来了,底下的工钱是不是得提上一提?”季长歌率先开了个话头。
先前四十文的工钱已经不算少了,但如今萝卜售价提了上去,再是按原本的工钱算,季长歌倒是觉得不大妥当。
底下干活的那几个,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季长歌也没有压榨人的意思。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
“我不想给季兰和季桃涨工钱!”季长宁孩子气地撅着嘴巴,“别人都成,就她们不成!”
给她们涨工钱,那岂不是要叫大房的人更眼巴巴地跑过来占便宜?
季长安和季长乐都是一样的想法。
便是南风,却也是难得地有了脾气,“再缓缓。”
先将大房那两个碍眼的给弄走了,到时候再怎么涨工钱,那都是可以的。
季长歌欣然应允。
与此同时的季家大房,季兰和季桃皆是红着眼眶,满脸不甘愿地坐在一旁。
季老太太和季大伯都没说话,只听着季兰给低声啜泣,“……季长歌就是不给咱们脸,那李氏和叶氏都不用干活,像个夫人似的盯着咱们,一停下来就得挨骂!明明我和桃儿才是自己人,她凭啥这样对咱们呀?”
季老太太也气,就季兰第一天去干活儿的时候哭着回来,她便说了那季长歌根本就不是个好的!自家人还能如此办事?往常人家自家人去了,那就是去坐着监工的,有啥好的往口袋里塞,又何时听说过,竟是要人去累死累活的?
就算是老三在的时候,也没这样亏待了自家侄女的。季长歌那臭丫头就是胆儿肥了,连自家人都敢使唤,更别说兰儿和桃儿可都是姐姐!
她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祖母,还有没有尊长之分了?还是说,季长歌折腾兰儿桃儿,就是要向自己示威?
可真是翻了天了!要真让这死丫头闹腾下去,那说不得用不了多久,她这老太太见了那死丫头,怕也是要低头了!
“不成,我非得去撕烂了她的脸不可!”季老太太越想越是气恼“我这就去找她说理去!没得让自家人干活,让外人轻简的道理!她季长歌再有排面,我倒要瞧瞧,是不是她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祖母了,她是不是还想让我去给她干活啊?”
“阿奶,我也是替您觉得委屈哩!当初去的时候不就说得好好的,我和桃儿是去监工的!可她季长歌明面上应了下来,扭头便阳奉阴违了!阿奶,我是真受不了,你瞅瞅我这手,寒冬腊月的谁受得了她这样害人呐?我这手都肿起来了,回头还咋给家里干活?”季兰伸出一双红肿的手来。
她和季桃是骤然加入进来的,那些干惯了活计的妇人们自然是不怕手肿,再者手肿了又如何?回头扯上两把萝卜苗儿,烧了水泡一刻钟,那过两日自然就消下来了。
往年手也肿,可忙活家里的屁事儿,如何会比得上如今有银子拿的活计?
也就季兰和季桃,银子拿回来了,马上就被季老太太拿了去。手头没收着银子,那在季兰季桃心里,就是白给季长歌干活了。白白干活,又累得慌,手还肿了,搁谁谁愿意?
☆、第61章出气
季兰诉苦,无非也就是想回来不干了。终归都是没有银子的,还不如在家里忙活。屋前屋后干点活儿,虽说繁琐,但到底不会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她二人的母亲在一旁瞧着,也是心疼,“阿娘,要不还是让兰儿和桃儿回来。咱家……”
“回什么回?妇道人家懂个啥!”季大伯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又等了季兰一眼。季兰缩了缩脖子,有些发抖。
季大伯大声骂道:“你说你们怎么就没个脑子?你当这活计好找?满村的人,谁不想去作坊里干?人家能受得了,你咋就受不了?我看你就是懒骨头,被你阿娘给惯坏了!一天五十文,你往镇上去,瞧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谁要你干活的?”
季兰咬着嘴唇,心头倒是暗自想着:那五十文自然是多,可也得看谁拿了!她辛辛苦苦一整日,到头来连个,买绢花儿的银钱都没有!那整个院子的妇人姑娘们,谁不是个个儿戴着新花儿,穿得也体面。便她与季桃最是寒碜,连吃饭都爱多夹肉!
都是爱美的姑娘家,纵然脸皮再厚,可心底到底是盼着自己能同别个一样的。可谁叫偏偏她们就是这样的命?人家挣了银子随便花,她们挣了银子给男丁花,不就是多了个把子?合该全家都去伺候那把子?
“阿奶你是没瞧见,吃饭时大家伙儿瞧我们的眼神……”季桃也是委屈的。
她年纪比季兰小,脸皮子还薄了些。只一想到,她们吃肉的时候,那些婶子嫂子们瞧着她们的眼神,活像她们是什么土包子似的。可偏偏那肉香味儿就往鼻子里飘,她想忍,那也是忍不住的!
要不是银子不能握在自己手里,那就算是为着每日一顿任吃任喝的中饭,再是辛苦,倒也是能干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