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玉生一时之间竟然真的犹豫了。他觉得季长歌这样到底是太过狠辣了些，他不免想起之前季长歌算计了他的事儿。
但他确实也不喜欢季莺莺，一个村姑而已，如何配得上他？要不是季莺莺和季大才纠缠，他也不会每隔五日，就得从书院告假回来陪季莺莺了。
优柔寡断的男人！
“玉生哥哥，我都是为了你……啊！”
季长歌看着季莺莺脸上那两个红巴掌印子，内心着实十分舒爽。但做戏要做全套，她眼里噙着泪，深深地看了于玉生一眼，“这一巴掌，是为你抢走了……”
她再没说下去，似乎是想起了难堪的伤心事儿一般，目光从于玉生身上一扫而过，又飞快地收回来。她咬了咬嘴唇，看着几临崩溃的季莺莺，说道：“你欠了我一条命，又侮辱了我的真心。你说我狠毒，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以前是里正闺女，如今不过是一个村姑罢了！你以前自己就说过，村姑根本就配不上于公子。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耽误了于公子？他明明值得更好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
这话听在季莺莺耳中甚是刺耳。要说近来最是叫她难受的，便是她阿爹再不是里正这事儿了。因着如此，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这两日她更是连门都不敢出，就怕看到别人眼中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季长歌继续道：“以前你是怎么说我们的，现在你又是怎么做的？季莺莺，你真的是一个只会说别人的人。还有，于公子是个有大才能的，你这样缠着他，这不是再给他添麻烦，要毁了他的前程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一定是想要让于公子考不上状元，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地和于公子在一起，你真的是太歹毒、心机太深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大哥他们在书院，于公子倒是回来了。哎哟这功课最是耽误不得了，大哥说就算一日不去书院，那别人也有可能赶过他的！”季长宁很是为于玉生着急一般，“于公子落下的功课，不晓得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补得上呢！”
于玉生眼神马上就不对劲儿了。原本他还有点儿心思去看季长歌，眼下却只顾着盯着季莺莺看了。
如果季莺莺当真是打着这样的心思的话，那……
季莺莺心里一阵慌乱，这个该死的季长歌！她是怎么瞧出了自己的心思的？！
“我没有！”季莺莺矢口否认。
“是吗？”季长歌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难道你不是因为自己不再是里正闺女了，便想着让于公子名落孙山？反正于家再怎么说也是地主，就算考不上，你也不愁吃穿，在这季家村里头，你还是头一份儿的娇贵。如果于公子考上了，不要你了，你岂不是连村妇都不如？你敢说，你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吗？”
于玉生按着季莺莺的肩膀，“长歌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季莺莺尖叫道：“你为什么要相信她的鬼话？我哪里会是那样的人？我一心都是为了你好，怎会忍心耽误了你的前程？”
见于玉生对季莺莺生出了怀疑来，季长歌乘胜追击，“唉……要是真被耽误了，那可怎么是好？都说空口无凭，人心隔了一层肚皮，谁晓得这出口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呢？不过啊，我阿爹在的时候总说，娶妻娶贤。这坏妻子啊，害三代呢！于公子是个明白人，镇上随便一个姑娘，那都是温柔知礼的。不过……可惜了啊……”
季长歌摇了摇头，擦掉眼角的泪水，和季长宁一齐叹了口气，姐妹两人一边惋惜，一边往旁边走。
身后传来于玉生气势汹汹的质问声，“你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季莺莺，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真的没有！你为什么信她不信我？我们青梅竹马，难道还比不过旁人的三言两语吗？”季莺莺哽咽着解释。
季长歌步履缓缓，直到回到自家的院子里，将门给关上，才是捂着嘴巴“扑哧”一声笑出来。
季长宁也乐呵呵的，“这下好了，他们有得闹腾了！大姐要捉弄他们，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差点儿都要以为大姐对于玉生念念不忘了！”
那悲伤又隐忍的模样，要是她是于玉生，这一颗心都要往自家大姐这头偏了。
☆、第199章石螺鸡汤
“这种男人是真真恶心！”魏澄一脸的嫌弃，“以前姑娘喜欢他的时候，他可劲儿地作，险些就要害了姑娘。如今觉得季莺莺不好了，又可劲儿地想要打姑娘的心思。亏得姑娘及时醒悟，不然姑娘只怕要更伤心！”
季长宁同仇敌忾，“可不是说么？以前他就嫌弃大姐出身不好，人又懒又馋，也就一张脸能看。他明明不喜欢大姐，还要让大姐喜欢他，让村里头的姑娘为他争风吃醋。那会儿咱们村最娇贵的姑娘就是季莺莺了，他对季莺莺倒是不同。如今倒过来了，季莺莺在他眼里成了尘土，大姐倒是成了明月光了。”
“以前觉得大姐粗鄙不堪，现在觉得大姐率性直爽。可见这种男人，从来就是没有心的，他只会想到自己，谁要是威胁到了自己的利益，那就是不好的。哪怕从前有千万种好，如今有千万般深情，那都是累赘、是压力。”
“你倒是很懂。”季长歌敲了敲她的脑门儿，“那你往后可得擦亮眼睛了。”
可不能再被这种男人给骗了！
季长宁双手叉腰，很是得意的模样，“哼！这是当然，我的男人可不能是这样窝囊的东西。那于玉生分明不喜欢季莺莺，却没有胆量不娶她，只会对人家冷脸。要我说，季莺莺固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那于玉生更是不堪，我呸！”
她现在是愈发有了小泼辣的模样了。
季长歌点头：“那可不，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咱们阿宁的眼睛。今晚吃啥？”
话题转得太快，季长宁一下子没跟上来。
“那……就吃炒石螺？”
反正这石螺嘛，李大叔是前天就摸回来了的，摸回来后就放桶里撒了把盐，沙子都吐干净了。
“再来个石螺煲鸡汤咋样？”
季长宁疯狂点头：“好呀好呀，可惜大哥和长乐他们没有一起回来，不然咱们一家人都可以喝汤。”
“明儿咱俩一起去摸些石螺，带到镇上去。”季长歌提议道。
季长宁欢呼一声。
石螺要想吃着方便，就得将尾部给夹断。季长歌从家里翻出了一把大钳子，稍稍一用力，就能石螺坚硬的尾部给夹断了。
季长宁跑去李大娘家借了两把钳子，回来后和魏澄分了，两个小姑娘一起帮忙。
魏力本想上前来帮忙，不过季长歌吩咐了他去做别的事情。
三个姑娘很快就将桶里的石螺给收拾好了，石螺在干净的水里长大，因此壳儿上并没有长青苔什么的。季长歌将石螺稍稍洗两遍，就可以准备着做饭了。
煲汤要费的时间略微长一些，因此季长歌打算先煲汤。
鸡肉剁成块儿，焯水去腥味。葱花蒜米姜片都备好了，热锅下油，“滋滋滋”的声音一阵阵的响，葱姜蒜下火煸香，辣椒切段加入其中；再将沥干水分的鸡肉放入锅内爆炒，鸡肉的颜色从白变成微黄，锅底下铺了一层微黄色的鸡油。将鸡油捞出小部分，省得待会儿让煮汤的时候鸡油浮在上头，不仅油腻，还浪费。
石螺鸡汤讲究鲜美，石螺一定不能炒。但石螺内还有其他杂质和土腥味，将石螺和姜片一起焯水，去掉几分土腥味。锅内加水烧开，汤水咕噜噜地滚上半刻，鸡肉的味道弥漫在院子里，再将处理好的石螺丢进去。
一般来说，鸡汤用的都是田螺。田螺大个且肉多，但季长歌偏爱石螺，小小个的石螺内含有的沙子比田螺更少，土腥味自然也没那么重。往锅里滴几滴清酒，基本上就能将这股讨人厌的土腥味给去掉，只余下满锅的清甜。
炒石螺更是简单，继续不需要太大的技术含量。李大娘家门口就种有紫苏和薄荷，季长宁这个小机灵鬼儿去借钳子的时候，就顺手扯了两把回来。紫苏薄荷洗干净，辣椒切小圈儿，姜切片，蒜拍碎。照例将石螺焯水去腥去杂质，再冲一遍凉水。
炒锅烧热，油烧开，加入姜片蒜末与辣椒爆炒出香，将紫苏揉碎，和薄荷一起丢到锅里头，翻出豆豉酱放进去一起翻炒，随后再下石螺翻炒均匀。加入没过石螺表面的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加盐盖锅盖，慢慢煮上两刻，再转回大火，收汁起锅。
炒石螺和做其他的菜，最大的差别就是汤汁不能收得太干。将石螺放入碟子里头，在上头摆上一段薄荷叶，瞧着就很是有胃口。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正好石螺煲鸡也可以起锅了。
魏力赶上了家里的晚饭。因着石螺的存在，鸡肉也带上了一股诱人的清甜。被提前炒过一遍的鸡肉，紧致喷香，鸡汤被熬成了微白色，石螺沉在汤底。每个人都舀了一碗汤，吃一块鸡肉，再将石螺里头的肉给吸出来。焯过水又加了清酒的石螺，土腥味荡然无存，被鸡汤浸透的螺肉也带上了一股肉香味，并不会显得太过单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