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我就在这儿给你做个见证。”族长说道。
“族长，这可是家事！”季大伯着急了，上前了两步，想要去拉族长的手。族长一侧身躲开了，目光中满是不赞同。
家事？家事就不是族里的事情了？
这大房的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自家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人又懒又馋，偏偏就见不得别人好似的。这几个月以来，多少事情都是大房闹出来的？真是将季家村的脸都给丢尽了！
再不管管，这大房不得闹翻天了？还真当他们拉拢住了里正，就能无法无天了？
族长神色冷了下来，“只要你还姓季，这就不仅仅是家事，还是族里的事情。季老大，你要是不服，只管找大家伙儿来评判评判，看看到底三房要给多少银子才合适！”
季大伯心说，整个村儿的人起码有一半受了季长歌的恩惠，铁定都是站在季长歌这头的，要是当真去评判，那他们连这三分之一都拿不到！
可要是叫他就这么算了，他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凭啥呀？三房都富得流油了，本来就该多给些的！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里头，哪里有余钱给老太太看病？
这不是要将他们往死路上逼呢！
季长歌见他满脸愤愤，阴毒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她身上扫，她心里笃定，这人接下来铁定又要搞事了。
可她确确实实已经厌烦了大房这时不时的搞事，一次次的容忍，换来的却是这些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算计。
她微微一笑，看了顾彩瓷一眼，顾彩瓷内心警惕，直觉不妙。
果真，季长歌笑道：“大伯是觉得你们家没有银子了？其实大伯手头上或许没有余钱了，但是大嫂……”她歪了歪头，面上一派天真，“我听人说，元哥成亲的时候可给了大嫂不少银钱傍身。还有今儿顾大郎把大嫂叫出去，我可瞧见了，顾大郎给了大嫂一个荷包，那里头铁定有不少银子呢！”
与其让季大伯将怒火燃到三房来，不如就叫他们内乱好了。
季大伯从来就不是一个聪明人，但他晓得要从季长歌手头扣银子，那比登天还难。这半年来他试过不少回，偏偏每次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候，这贱丫头总能找着办法躲过去。
与其再去和季长歌硬碰硬，还不如先用着儿媳手头的银子。反正嫁鸡随鸡，她的不就是大房的？再说了，当初他们顾家娶了季兰，也没见他们给银子啊，凭啥他儿子就要给顾彩瓷银子，这不公平！
顾彩瓷心头一阵猛跳，她攥紧了裙摆，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来，“银子早就花掉了，我没有银子了。”
“呀，那是怎么花的呀？大嫂你也太不俭省了，咱们一年到头的挣几个银子不容易，每年的收成能换几个银子？都不够自家吃的呢！大嫂明知银子来之不易，还敢这样大手大脚，这可真是败家！”
季长歌说完，便是族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丫头精着呢，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大房自己内讧，也不会闹到外头去，丢了族里的脸面！
顾彩瓷见季长歌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话给堵了回来，不免心慌。她伸出手来，扯了扯季元的衣袖子，“夫君……我……”
“说起来这事儿本该也将里正给请来的。”季长歌忽然一脸可惜道：“不过我想起前两日，在路上遇见里正婶子，她竟然瞪了我一眼。我寻思着她大概是不想里正过来，所以就直接去请了族长伯伯。”
族长心里就很舒服了，看来他还是值得信任的。
但季元心里不大舒服。他想起那日里正与顾彩瓷……虽说，虽说他后来是信了彩瓷的……可是这事儿到底悬得很。彩瓷是他花了大笔银子娶来的，她应该对他一心一意才对。
季长宁的眼珠子转了转，“大姐，待会儿你能不能给我些银子，我想给长乐他们买笔墨。我的银子花光了，只能管大姐要啦！”
她狡黠地眨眨眼。
季元终于犹犹豫豫地握住了顾彩瓷的手，“彩瓷……要不……”
顾彩瓷一噎，恼怒地甩开他的手，腰一扭，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第158章族长做主
季长歌和季长宁对视了一眼，两个小姑娘皆是露出大白牙来。
“哎呀，大嫂脾气可真大！可她平时看谁都是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她生气起来，竟然也吓人呢！”季长歌幸灾乐祸，趁机挑拨。
季元只觉满心苦涩，顾彩瓷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唯独在他跟前不假辞色。唉……难不成在她心里，终究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季元心里颇不是滋味儿，他自问对顾彩瓷付出良多，为了迎娶她，他可谓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难道这在顾彩瓷的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吗？
季元闷闷的，连带着怼季长歌和季长宁都没了意思。
季长歌见状，也见好就收，倒是没有刺激得太过，免得到时候季元还记恨上她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有了刚才的事情，大房的内讧，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了。
季长歌和季长宁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大夫到来。魏力是个靠谱的，大夫倒是来得很快，但见到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季老太太，他还是不免被气到了。
这人起码摔了有两个多时辰了吧？怎么这才请大夫来？这不是在耽误事儿吗？
大夫的脸色不大好看，在给季老太太诊治后，更是气呼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才请我过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所幸老太太身子骨儿硬朗，不过也是要养上两三个月了。你们拿药方子去抓药，记得一天都不能少了。平日里也多吃点好的，多喝汤，多休息。老人家年纪大了，稍有不慎，那就是要命的事儿了！”
大夫说的是真情实意，季大伯却大叫：“什么？还要养上两三个月？大夫，你别是在糊弄我们把？这什么伤啊？谁摔着了不是躺几天就完事儿，我们乡下人家可不是你们镇上的不用干活的啊，我阿娘还要下田种地呢！”
大夫双眼一瞪，不悦道：“这是一般的摔伤吗？这老人家伤筋动骨，那都是要紧事来的！我是为了你们好才说这些的，你们硬是要人下地干活，那就准备给人收尸吧！”
他话说得狠，却也是实在话。
别的不说，季老太太年纪大了，人家这岁数的老太太，可巴不得在家里头享清福的了。结果她倒是倒霉了，摊上了这叫人不放心的孙子，人倒在院子里头，她的宝贝金孙竟然也没出来扶一把。
也亏得李大娘他们听到了动静，不然的话，恐怕这会儿她还在院子角落里头躺着呢！
族长最是看不过季大伯这刻薄尖酸的模样儿，他喝了一句：“闭嘴！你阿娘会这样，不都得怪你们？”
虽说季老太太确实不大讨喜，但季大伯这话也忒是叫人心寒了些。
季长歌跟着大夫出去，“要多少银子呢大夫？药钱和往后养身子的银子都算在一块儿，您只管开口，咱们给得起！”
季大伯在后头低声嘀咕：“你当然给得起，那也得你想给啊！扣扣搜搜的，越有银子的人越是小气！”
族长瞪了他一眼，季大伯脖子一缩，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季长歌态度明显比季大伯要好，大夫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药钱加起来大概就是二两，摔伤的药倒是不贵。我待会儿给老太太正正骨，腿上还要敷些药，每日都要敷腿上的药三日一换，喝的药每日一包，煮上三回。养伤时尽量吃好些，这个看你们自己把握，不过少不得是要三两四两的。”
在寻常农户家，这加起来一共五六两银子，就是用在老太太受伤上头，确实是奢侈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不治吧？
季长歌点点头，和大夫道谢，又格外给了一串钱，算是大夫的跑腿费。
季大伯在一旁看着，不高兴地嘀咕，“凭啥给他一串钱？还不如给我呢！”
族长不在一旁，季长歌甚至懒得搭理他。
魏力将大夫送走了，季长歌又和族长道了谢，让季长宁松族长回去了。她还交代了季长宁，从家里拿了一袋子肉脯和鱿鱼丝送给族长，今儿也是多亏了族长了。
药钱是往后每次去镇上抓药的时候要给的，季长歌算了一下，自个儿先给了二两银子，当着族长的面儿，交给了大夫，往后一段时间的药钱，就都从这里头出了。
这几乎是说，季老太太的药钱，就是三房给的了。至于剩下的养身子要花的银子，大夫说了，顶多不会超过四两银子，这部分就由大房和二房自己算了。
若是他们觉得，季老太太该是吃好喝好，那便多给一些银子。但若是他们都觉得，反正季老太太也是一把年纪了，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得了，季长歌也没有意见。
终究在这一回上头，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族长还发话了，三房没有长辈，到时候要是季老太太需要人伺候，三房的几个孩子都很忙，也就不过去了。
他的话一向是很有用的，季大伯虽然想反驳，但被族长冷眼一扫，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可以说是怂到骨子里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