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那一天，茉莉脱下梅妃的宫装，换上一袭夜行衣，偷偷潜入大军中。
轩辕瑞快马加鞭赶到北境附近的望月山，就地打停，整顿军备。到了夜里，轩辕瑞坐在营帐中正在研究北境的地势图，不知何时，一抹人影走了进来。
轩辕瑞抬起头来一看，茉莉手中端着一壶茶，亲自给他斟茶。
“是你？”
茉莉低下头扫了一眼，她现在穿着军士的轻甲，完全就是亲卫军的打扮，轩辕瑞怎么可能瞧得出来她的伪装？
“你身上有一股梅花冷香，跟朕的梅妃很像。”
茉莉忍不住扑哧一笑。笑靥如花：“好吧，你赢了。”
“你怎能私自出宫，被太后发现了怎么办？”
“随便她呗！”茉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想去北境看看，因为那是姬无霜成长的地方，我还特别想知道，姬无霜死后，那些旧部是怎么被人拆散的。”
轩辕瑞沉吟一番，将手中的地图放下，冷声回道：“你说的是黑甲军吧？姬无霜训练出三十万黑甲军，当年是为了对抗蛮夷。但是她叛国被杀之后，这些黑甲军全部被她手下的第一将领越清石接收了。”
越清石？茉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又是谁？”
“是当初追随父皇一同打天下的元老功臣，跟姬无霜是一个阵营的。他现在就在北境练兵，现在的黑甲军威力不减当年，只可惜军心不如当年凝聚。越清石是个很有才干的将领，可惜他有点保守，战术不如姬无霜那般灵活，这两年对抗蛮夷，也算是有得有失，功过相抵，他已经不再是全盛时期的大将军，如今他跟父皇一样，已经走进了人生的暮年……英雄气短，恐怕不过如此。”
茉莉听完，坐在轩辕瑞身侧，以手支颐笑道：“我总觉得太后的情夫，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追随先皇的人，否则先皇不可能收到那封告密信。”
“你的意思是……”轩辕瑞挑了挑英俊的长眉。
“先去北境大营吧，若是我有收获，会告诉你的。”
于是大军日夜兼程赶到大棠国北边的第一站新月关，按照皇帝的旨意，军队开拨的速度非常快，路上根本没有打停。
皇帝急于打好第一仗，早就有所安排，那两个督军已经在北边大营中训练了大半年，想必已经对军务颇为熟悉了。
茉莉对军务不感兴趣，只是对太后的情夫有点好奇，如果那人就是当年用告密信背叛姬无霜的人，想必他不会对太后的失势袖手旁观。
一路顺利来到北边大营，皇帝带着几个将领在营地大帐中商议军事，茉莉独自来到新月关的城楼上，就见一抹不算高大的身影站在一众黑甲军中格外显眼。
茉莉向来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正是那天晚上在太后的慈宁宫中出没的陌生男人！身边的亲卫军告诉茉莉，他就是越清石，如今黑甲军的第一统领！
茉莉站在原地不动，循声望去，就见越清石穿着一袭银色软甲，身材不算多么高大面容不算多么俊美，却很有气势，那是一种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气势，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越清石转过身来，也看到了茉莉探寻的目光，那少女身影挺拔如竹，一双明艳的杏眸中凝着一抹深邃的暗光，看起来有点不容易接近。
“你是？”越清石的嗓音富有磁性，十分悦耳，犹如玉石相击。
“我只是路过此地！”茉莉抿唇一笑：“见过大将军！”
“不用虚礼！这里是边关重地，姑娘最好不要四处乱走，城中有蛮夷潜伏的探子，小心碰到那些探子！”
这个越清石光看外表，倒是个儒将的形象，看起来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茉莉笑了笑，将他记在心里，便转身回到住处。
轩辕瑞跟部下商议结束，回到府中，就见茉莉若有所思地坐在院子门口。
她在想，越清石肯定就是那个跟太后通奸有私情的人，只是，她没有证据，而且必须打破越清石的防线，将他害死黑甲军主帅姬无霜的真相暴露出来！
茉莉想了一通，最后还是决定直接用精神力控制那个越清石，不过她一定要选好时机，不能给越清石任何逃脱的机会。
这天中午，越清石在点将台上练兵，他身为黑甲军的第一统领，自然是要第一个出面给皇帝充当军事引导的，轩辕瑞身披玄色铠甲，佩戴一柄玄青剑。
那玄青剑上刻有古朴繁复的花纹，剑柄上悬挂着一枚龙形玉佩。很显然，那是一柄用来装饰用的佩剑，据说是开国皇帝轩辕烈辗转多年从铸器大师手中获得的，如今已经成为皇帝身份的象征！
茉莉躲在轩辕瑞身后，眼睁睁地看着越清石抽出长剑，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在点将台上挥斥方遒。茉莉悄悄探出一丝精神力，迅速将越清石笼罩住。
茉莉正要控制他，却见一旁的轩辕瑞低声笑道：“你这样太冒险了。”
“诶？”茉莉惊讶地瞪着他。
“昨夜我在越将军的茶水中下了一种迷香，如果没有那种迷香配合，你的计划恐怕很难完成。”
“所以呢？你是在帮我？”
“不，我想要夺回黑甲军的兵权，越将军是个拦路虎，你懂的。”
第182章宫锁明珠（二十二）
轩辕瑞刻意压低嗓音，一双狭长的凤眸中凝着一抹深不见底的寒光。
饶是对他比较熟悉和了解的茉莉，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是忍不住心底一惊。
不愧是帝王，玩弄权术，掌控人心，都不在话下。
茉莉不动声色地看着点将台，越清石还在舞剑，英姿飒爽，器宇轩昂。
轩辕瑞就坐在主位上，身边有八个精悍的大内侍卫守护，可以防备刺客或者蛮夷的探子前来进犯。
果然，越清石舞剑舞到一半，迷药发作，他突然脚下一记趔趄，猛地摔倒在地。不过越清石见惯了大场面，他立即腾地跳了起来，摆出一记醉酒舞剑的姿态来，打算完美地隐瞒过去。
就在这时，轩辕瑞低声喝道：“动手！”
茉莉误以为轩辕瑞说的是自己，便立即调控精神力将越清石当头罩住。
然后四个侍卫拔出佩剑，冲过来将越清石包围住，然后迅速解除越清石的武器，将他押到皇帝跟前。
茉莉不免有些唏嘘，所谓兔死狗烹不外乎如此。
越清石脑袋里一阵晕眩，他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年轻的皇帝算计了，可是当着这些黑甲军的面，皇帝哪来的胆子？就算皇帝选择对他下手，他也不惧！
越清石勉强站了起来，挥开那些侍卫的手，满脸正气：“皇上，你这是何意？”
轩辕瑞冷冰冰地盯着他，迟迟不语。
这时茉莉出场了，她操纵精神力侵入越清石的意识海中，果然越清石身躯一晃，像是正在拼命反抗，然而茉莉的精神力已经修炼得比较强大了，操控一个越清石应该不是难事，何况茉莉有备而来，早就准备了充裕的精力。
茉莉站在越清石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还记得姬无霜么？”
站在点将台底下的那些黑甲军纷纷露出惊异之色，他们都是越清石的部下，然而最早的黑甲军全都是由姬无霜训练出来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姬无霜一直被他们当成是传说中的女战神！虽然先皇将姬无霜当成是一个禁忌，可是在北疆大营里，先皇的威慑力并没有那么强大，再加上越清石刻意的引导，天高皇帝远，在北疆黑甲军中，他完全就是一个土皇帝之类的存在。
“你敢当着天下人的面，说你对姬无霜毫无愧疚之心么？”茉莉咄咄逼人，杏眸中流转着睿智的寒光。
越清石身躯一晃，再次脚下一记趔趄，顿时狼狈地摔倒在地。
底下那些黑甲军纷纷露出关切的眼神，毕竟越清石是主将，是他们的直属上级。
然而随着茉莉越发娴熟的操纵，越清石的意识海被茉莉的精神力侵入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我对姬无霜有亏！可是我不后悔！”
“当年那封告密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勾结蛮夷写下的叛国书，然后嫁祸给姬无霜，害得姬无霜惨死！你说，到底是不是！”茉莉厉声喝道，威势毕露。
越清石本想拼命反抗，却被茉莉牢牢地压制住，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是！当初姬无霜是被我害死的。那封告密信，是我勾结蛮夷写下的。”
众人顿时哗然，有人不敢置信地叫道：“姬无霜当年提携你，让你掌控黑甲军，成为第一位的副统领，你却这样报答她的知遇之恩？”
此时，越清石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他居然被人操控，说话做事根本就是身不由己的。如今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出来，他不得不认命了。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秘密，往事难以追回，要不是姬云裳一直无怨无悔地陪伴着他，他恐怕很难捱过那段寂寞而又惶恐的岁月。
“对不起，我欠着姬无霜一句对不起。可是事到如今，我不后悔。”越清石慢慢地站了起来，虽然身形狼狈，发髻也被侍卫打散了，一头长发披散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