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退开,李寡妇看见被人搀着站在那里,浑身湿透的刘杰昌,刚刚还高高在上的表情,瞬间惊慌失措。
儿子是她的命,有个三长两短就和要了她命一样了,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发现儿子只是湿了衣服没有见血稍稍放心了些。
“杰昌不小心失足落水,我们把他救上来,顺便送他回来。”搀着刘杰昌的连云福开口道。
听连云福这么说,众人自然也默契的不提刘杰昌是怎么落水的。
“这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啊?怎么不小心点啊?来,快点进来吧。”
刘杰昌母亲拉开一点门缝,自己过来接刘杰昌,一点要让送她儿子回家的人进屋的意思都没有。
“李嫂子等等,我这里有几句话要与你说。”瑾昌明叫住往里面走的刘杰昌母亲,既然下来了就要把话说清楚。
“我们两家现在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刘杰昌母亲见是瑾昌明,自己理亏怕瑾昌明闹事,先发制人的把脸一放,嫌弃的道。
“我只是要告诉你,既然两家的婚事已经退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瓜葛。若是刘杰昌再说出有辱我女儿的话来,那么别怪我不看着刘子林的面子。”
“瑾昌明,我儿与你家女儿退婚了,你这找上门来放狠话,到底想要干什么?”刘杰昌母亲压低声音,看了一眼门里,生怕别人听见一样问。
“我不想干什么,我也什么都不要。过去的六年给了你们家的东西,就当还刘子林的兄弟情了。我再重申一遍,在刘杰昌上门来退婚的一刻我们两家就恩断义绝,往后刘杰昌再敢多说一句我女儿的不是,那么就看我手里的拐杖答不答应!”
随着瑾昌明的话音落下,他手上那根笨重的拐杖也在地上敲的咚咚响,刘杰昌母亲明显的感到儿子软绵绵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要是有下回,落水可就没有人救了!”也是一身水的连云福,在一旁冷冷的道。
要不是顾忌村里人都在不好给瑾俞出头,刚刚刘杰昌说那些诋毁的话时,连云福就想教训他。
“你们这话什么意思?”刘杰昌母亲问。
“什么意思你儿子知道,别的你就不要管了。只要管好你们的嘴就行!”二狗子不耐烦的道。
“杰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哼!还不是那泼妇……”
刘杰昌冷哼了一声,本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一说,耳尖的听见门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为了自己大丈夫的名声,他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刘杰昌!”瑾昌明瞪着眼呵斥道。
“今日不小心落水了,多谢诸位相救。眼下多有不便,改日再请诸位上门。”
一改之前的刻薄,刘杰昌惨白的脸上,甚至还挂了笑,众人正稀奇他突然改变态度,门里就出来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子来。
“姑爷,我家小姐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啊!我儿不小心落水,现在已经没事了。梅香姑娘和媳妇说说,让她别担心啊!”刘杰昌母亲扯着大笑脸,无比谄媚的对那梅香道。
“那就好!小姐正歇晌,还不到一盏茶功夫,又被大嗓门吵醒了。”
梅香笑得恰到好处,看着外面的泥腿子,眼里的鄙夷和不屑也不掩饰,仿佛再说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来了别人家说话也是这么的粗鲁。
“我这就让人走,梅香姑娘让媳妇继续睡啊!”刘杰昌母亲扭头看向院门口的众人,黑瘦的脸更黑了,张口刻薄的道,“诸位赶紧的离开吧!别扰了我媳妇歇息!”
“哟!架子还真大!以后请我来,我还不来呢!”二狗子心直口快,看不得刘杰昌母亲的做派,刺了一句转身就走。
“杰昌兄弟,可记住了今天的事。”
连云福临走前意味深长的对刘杰昌道,那狠狠地的眼神让刘杰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今日多谢大家出手相救。”
刘杰昌忍着血管爆掉的怒火,抬起还都是在溪里摸出淤泥的手作揖,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他。
“谢就不必了!该怎么做你心知肚明!”到底是故友的孩子,瑾昌明在看见他母子二人那讨好一丫鬟的样子,还是不忍心撕破刘杰昌的脸皮。
“多谢各位乡亲,走好。”刘杰昌煞有其事的拱手道别,和着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还有那满头湿发糊脸的模样不伦不类。
以为还要和刘杰昌母亲闹一场,没想到刘杰昌自己会息事宁人,大家走得比想象中的轻松,经过连云福家的时候,瑾昌明打发了连云福让他回去换衣服,说自己回去就行。
这边刘杰昌家的大门砰的一下关上,梅香捻着帕子遮住自己嫌弃的嘴脸,高高在的道,“姑爷,小姐下嫁与你已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莫要再出去惹是生非了。”
“没有的事。杰儿这不是体弱吗?学业太重,一不小心就栽溪里去了。先让他把衣衫换了再说。”刘杰昌的母亲李寡妇欲盖弥彰的道。
“小姐正在歇晌,等着吧!我给姑爷把衣袍拿出来。”梅香不着痕迹的敛下鄙夷,扭着腰进了挂着大红布帘的主屋。
“太过分了!主仆不分……”
以为是自己妻子出来刘杰昌他才装腔作势一番,没想到被一个丫鬟这么埋汰,刘杰昌那残余的读书人高人一等的心理又在作祟,想着就想开口骂人,刘杰昌的话没有出口就被李寡妇捂住嘴。
“杰儿,忍住,千万要忍住啊!别冲动。”李寡妇抱着儿子祈求道,这天大的好事落自己身上,现在暂时受点委屈又怎么样?
☆、第五十二章一般见识
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到自己儿子有了出息,李寡妇相信那丫鬟再也不敢这样的趾高气昂。
“我且忍了!”
刘杰昌想到岳丈的许诺,最后还是松开了攥的铁紧的手,告诉自己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不与她们一般见识。
“梅香,外面出什么事了?”
梅香刚刚进屋,里间就响起软绵绵的声音。
“姑爷刚刚落水被人救上来,我这正准备就给他把衣服送去呢!那些粗人粗俗的紧,惊扰了小姐我就去找他们说理去!”
“你别忘了这是哪里,给我改了那嫌弃别人的嘴脸,否则要出事。”娇娇弱弱的女人躺在拔步床上,秀美的脸上带着憔悴,训了一顿丫鬟后才睁开眼睛,“落水后怎么样了?他人没事吧?”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一定谨记。只是你身体不适就别管这些了,放心好了,姑爷好着呢!”梅香应着,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
从镇上嫁到这小山村来不立威的话,她怕这离镇上太远,小姐要被人欺负了。
“嗯!你把那酸梅装些出来,我压压那股劲。”
“好。”
梅香手脚麻利的去拿陪嫁箱子里的坛子,这可是她们特意从藏在箱子里带来的。
林雪玉紧闭的眼睛睁开看着床顶,大红的幔帐外是裸露在外的房梁黑瓦,连她原来家的下房都比这好不知道多少倍。
林雪玉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以这样的形式出嫁,还是嫁进这么个地方。
抬手按住烦闷隐隐反胃的胸口,出了那件事进了这个山窝窝,恐怕再也不能出去了。
这边瑾俞把母亲安顿好后再回来给木子打理伤口,好在只是被李氏打脱痂没有添新伤,上药的时候木子表现的格外乖巧,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是怕大人责怪的小孩一样。
“好了!你睡一会儿,我给你煮饭去。”瑾俞安抚的道。
“姐姐不怪我和瑾天去打架吗?”
“不怪。不过在你身体没有痊愈前,都不许再出去了。”
瑾俞感激木子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木子,看着小孩子神态的木子,瑾俞也不知他是原来就是这样儿童智商,还是最近发烧没有得到治疗烧糊涂了。
出去把外面晾晒的东西收好,晚饭是中午剩下的半锅兔肉汤和山药面饼,把野菜和小笋用中午煮的兔肉的用炒了一下当做晚餐,瑾昌明就拄着拐杖回来了。
“爹,洗脸吃饭吧!那竹子我们明天再去搬。”
瑾俞给瑾昌明打了盆水出来,天色已晚那山离得有点远,她可不想冒险让家人担心。
“好。”瑾昌明点点头同意了,洗脸的时候还问了一句,“我看见院里有一捆竹子,你刚刚去山里啦?”
“没有呢!我也不知道是谁帮我们搬回来的。”
瑾俞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捆竖在墙角的竹子,心里其实有数,但不好说出来怕父亲误会。
“估计又是云福那小伙子搬回来的,这孩子真是热心肠。”
父亲意味深长的话瑾俞这时候可不懂,忙活着把晚餐给木子和母亲送去,平静下来的母亲变得更加胆小了,瑾俞像以往那样喂她吃东西,她都惊恐万状的往后缩,最后还是父亲来了才好一些。
瑾俞气恨的想回去再把李氏拉出来打一顿,这些天明明有好转的情况,现在恶化的比当初她刚醒来还要严重。
“小天,你和姐姐吃饭去,爹来陪着你娘。”
“好。”
瑾天脸上的红痕还很明显,瑾俞之前用木子的伤药给他涂了一下,看着小家伙精致的五官一块黄一块黑瑾俞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