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店大欺客
云翎起身，“我不管叶家是谁，是天王老子也好，是贫民百姓也罢，我们家夫人说这酒里兑了水，那就是兑了水。”本来可以息事宁人的，但云翎脾气急，见不得一个小伙计在他们跟前耀武扬威的，若是以往她还是暗卫的话，绝对不会多跟着人废话一句，要么走，要么他就已经死了。可是自打她跟着桑栀管理望京楼后，她就已经习惯了自己是酒楼管事的身份了，暗卫都已经变成了第二职业。她很费解，这样的人是怎么在客人面前伺候的，如此不恭敬，真是该罚。至少罚他一个月的工钱，看他以后还长不长记性。桑栀说这酒里有水倒也没有冤枉她们，没有确定的话，她不会乱说的，只是她不知道这是小伙计的行为呢，还是酒楼默许的，叶家到底知不知道，招牌酒就被人拿来这么糟蹋。反正若是她酿的酒被人这样弄，她肯定是要发火的。二十两银子一壶的酒，她却喝出了水的味道，外人或许唱不出来，但是行家，一品便知。小伙计以为这几个人年轻，而且又是生面孔，当他们好欺负呢，拿出叶家吓唬吓唬他们，也就不敢怎么着了。可是他没想到，云翎这么横，不过转念一想，在这棉城，谁还能横的过叶家去。“你喊什么喊？你看你就没喝过我们叶家的仙人醉，哪里知道仙人醉是什么味道，这酒就是这个味道，别在那里胡说八道，土包子，有俩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小伙计冷冷的说道：“再有钱能有钱过叶家去？”桑栀本来想着要息事宁人呢，可是好酒被这么糟蹋了，着实有些心疼，但是她也没想过要砸场子，但是这小伙计的态度，着实让人不爽了起来。不过已经不用她开口了，云翎就跟这个小伙计杠上了，“有钱怎么了？我们是顾客，你就要好好的服务我们。”这是望京楼的宗旨，当然还有下一句，那就是有些不自重的客人就直接赶出去，但是云翎觉得他们四个人可没有一点儿的不自重啊。“服务你们？呵呵，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呢！”小伙计嘴巴挺毒的，“我告诉你，要么老实的吃东西，吃完滚蛋，想砸场子的话，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叶家按死你，就跟按只蚂蚁似的。”“叶家？”桑栀缓缓起身，两壶酒都只倒出了一点点，剩下了一大半，她拎着一只就砸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混着白瓷片乱飞，江行止伸手，用袖子遮住了桑栀的脸，深怕她自己被误伤着。这个举动不知道让多少在场吃饭的女人羡慕呢。可是这样的举动，江行止做的习惯了，自然而然，桑栀也习惯了，但是心里也会泛起一些涟漪，只是这种感动已经不会流于表面，诉诸言语了。“你……你想干啥？”小伙计也愣住了，瞧着这个小妇人，柔柔弱弱的，也没有怎么吭气，他还觉得她是个软包子呢，可没想到，她也是个火爆脾气。“你口口声声说叶家，”叶繁耳面容清冷，声音也透着一股寒气，“叶家知道你们这么糟践好东西吗？”“你……”“我有没有乱说话，你心知肚明，若你只是一时贪念在我的酒里面兑了水，那还有的原谅，若是你在每一个慕叶家之名，来品尝仙人醉的客人们的酒壶里都动了手脚的话，你就等于在害叶家。”“我害叶家，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了。”小伙计硬着脖子跟桑栀掰扯。“你以为你做的不是害叶家吗？”桑栀笑了笑，尽管还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小伙计竟然打心眼里开始害怕了。“我们这些客人都是大老远的慕名而来，想尝尝叶家的招牌仙人醉的。可是你给我们送上来的是什么？兑水的酒，一个两个或许尝不出来，可是你能确保每个人都是糊涂的吗？”“爱酒的人，愿意为了一壶酒不远千里而来，又有几个对酒不了解呢，里面放了什么，一品便知。”桑栀不管小伙计的脸色如何，继续说下去，“就算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懂了手脚，但是酒好不好喝，大家心里总是有数的吧，他们会觉得原来叶家的仙人醉也不过如此，没什么惊艳的，试问，这个对叶家没有影响？”“若我是叶家人，知道辛辛苦苦酿的酒，被你这么糟蹋了，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桑栀一番话说完，再看先前比客人还要嚣张的小伙计，吓得腿脚发软，本想退后两步的，可结果一脚踩空了，瘫坐在地上。云翎不忘出出气，“怎么没话说了吗？就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小伙计，要是在我们的酒楼里，早就被辞退了，绝对不会留你到第二天。”“啪啪啪！”一阵掌声打断了几个人的思绪，桑栀抬眸，看到从二楼缓缓走下来一位淡紫色长衫的男人。“听二位的说的，想必是同行了。”男人走到几个人身边后，笑着道：“小人不才，正是这龙凤酒家的老板，叶城。”“少爷……”小伙计张嘴喊道。叶城瞪了他一眼，“闭嘴，你还有脸叫我，若不是恰好我跟朋友在楼上谈事情，竟然不知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背着我做这种事情，仙人醉那可是我们叶家的招牌啊，差点儿就叫你给砸了，还不滚下去。”桑栀暗暗的观察着小伙计，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不过被叶城这么一骂，他就走了。叶城对着桑栀拱手，“这位夫人，得罪了，下人不懂事，虽然夫人不是吃不起饭的人，但是为了聊表歉意，这顿饭，我请了，全当跟几位交个朋友。”见昂栀没有说话，叶城又道：“听夫人的语气，您很懂酒，那么恕叶某斗胆猜测一下，您……是行家？”桑栀摇摇头，“行家算不上，只是早就听闻叶家的仙人醉，仙人闻了都走不动路，刚刚一品，就觉出点儿问题来了。”“夫人真是客气了，您是行家，一定是的。”叶城指着桑栀，十分肯定的说道。
第410章 叶城心虚
“而且在下还觉得夫人定是商户人家的，您的一番见解，让在下获益良多，”叶城谦逊的说道：“夫人放心，对于这种伙计，我们酒楼绝对不会姑息的，叶家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过……既然夫人看在叶某的薄面上，这件事……”桑栀知道他的意思，这件事儿如果传扬了出去，不管对于酒楼还是叶家，都有很大的影响。“叶公子放心，如果这次真的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我是不会出去乱说的，但是在场这么多人呢，我不说，难免有别人去说，若是真的传了出去，希望叶公子不要以为是我们几个人乱嚼舌根的好。”叶城目光掠过一丝惊艳，他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多谢夫人体谅，不如这样吧，请几位去楼上吃，这里太吵闹了。”“不必客气了，我们还有事儿要做，吃完就走了。”让她上楼上吃，算是补偿，她却不肯，这可让叶城心里不舒服了，他仍仍然担心桑栀几个人会出去乱说，影响了声誉，但是人家不去，他也不能生拉硬拽的把人给弄上去。没办法他交代了伙计，不要收这桌的银子，可是到了最后，桑栀几个还是把吃饭的银子给了，至于酒的，倒是没给。他们这举动，倒是让叶城有点懵了，心里不踏实了起来。而几个人出去后，云翎还在那里嘀咕，意思是说那个小伙计恶有恶报，这次肯定是要被赶出去了，就他这种伙计，早就应该被赶走了。桑栀抬头看了眼江行止，他跟自己同样的神情，“你怎么看？”“跟你想的差不多。”男人笑着道。桑栀轻轻的嗤了一声，“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还知道我怎么想的？”江行止无奈的摇摇头，目光中满是宠溺，“难道你不是觉得仙人醉兑水一事，那个姓叶的知道吗？”“额？”桑栀眼前一亮，高兴的说道：“还真是，这都被你猜到了。”“不是猜的，是看出来的，那个小伙计被呵斥的时候，看着姓叶的眼神有问题，而且他虽然害怕，但是没有特别的害怕，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再者，这么贵重的酒，肯定是小心再小心的储藏，存放，一个小伙计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居然敢这么做手脚？”“原来是这样啊！”云翎惊呼了一声，难怪夫人不愿意跟那个姓叶的多说话呢，对他主动的讨好都是十分的疏离的。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桑栀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叶城就在酒楼里，下面的伙计还仍然态度那么嚣张，就说明了他是知晓并且默许此事的，若不是我说出了仙人醉的事儿，让他心虚了，他是不会下楼的。”尽管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态度谦逊的可以，可是他的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桀骜不服之气。桑栀当时就瞧见了，本来是同道中人，她又是奔着仙人醉来的，若是那个叶城人品没问题的话，她也不介意跟他多聊两句，但是这个叶城人品有问题，其他的就都免谈了。四个人闲聊般的走着，看到什么小吃，江行止都会给李晏使个眼色，让他去买，一条街还没走完呢，李晏和云翎就已经拿不下了，不过云翎吃的也够爽。有些桑栀只是吃了一点点，剩下的就都进了她的肚子里去了。“你还有没有再想下去？”江行止又问道。“再想下去？”“想的深一点儿……”在江行止的引导下，桑栀啃着小唐人，认真的思考着，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很是可爱，“仙人醉是叶家的招牌酒，应该备的足足的才是，兑水售卖虽然赚钱，但是风险太大，这么浅显的道理，叶城不会不懂，难不成是叶家的仙人醉出了问题？”“嗯，再想的深一些！”江行止又说道。桑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脚步也跟着停下了，“你是说，叶家内部也有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江行止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站着的糖渣，“瞧你，吃的满脸都是。”桑栀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刚刚她想的太认真了嘛。“也只是猜测，百年世家，看着如参天大树一般巍峨屹立，可是要知道，那么高的树，在看不见的地下，是盘根错节的，而有时候，它的内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光看树干是看不到的，要看看它的叶子。”江行止把叶家比作一颗老树，听他的意思，还是一颗内里空心的老树。桑栀听后，也有些唏嘘，不过叶家跟自己也没什么往来，想想自己也是杞人忧天，管那个闲事做什么。而桑栀走后，叶城和管事的却有些坐立不安了。“少爷，这事儿怕是要藏不住了。”管事的看了眼小伙计，这是他的亲侄子，恨铁不成钢之外，该保着还是要保着的，何况这事儿也不是他的错。叶城没有发话，但是面色很是难看，看的小伙计心里越发的没底。管事的肯定是要为自家人说两句的，“以往这种酒都是给生面孔的，熟客肯定尝过，怕他们觉察出来，可谁能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人，还是一口外地口音，居然一喝就喝出来了呢？”“嗯。”叶城闷闷的发出了一个声音。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女人能有这么厉害。“少爷，她来的这么凑巧，您说是不是有预谋的啊？”管事的忍不住小人之心猜度了起来。“这个尚且不知道，若是真的有预谋的还好，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怕的是她真的有这个本事。”叶城眯着眼眸，一脸的郁结之色，“咱们的仙人醉还剩下多少了？”管事的摇摇头，“快没了，少爷，最近一段日子，还是不要勾兑的好，免得那个女人乱说，被人家抓了个正着，另外，新的酒……”“要是有新的酒出来还说什么，现在愁的就是新酒酿不出来嘛，唉……叶家，要完了啊。”“行了，去吧，把他弄到后厨去帮忙，今天这事儿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说的自然是桑栀了。叶家再也酿不出引以为傲的仙人醉，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可个笑话。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真正的仙人醉库存越来越少，迟早有一天是要瞒不住的。不过叶城只希望，拖延些时间，没准就在事情败露之前，酿出了仙人醉呢。叶城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刚刚管事的话，他都想到了，此时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停的思考着。如果桑栀几人是故意来找事儿的，是何人派来的，叶家树大招风，肯定是有不少的对手的。若她真的只是巧合，那么她又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虽然叶家在棉城之中，但是对外面的事儿也是有所耳闻的，年纪轻轻的女子，又对酒颇有研究，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个。“你去问问，那个桑栀身在何处？”叶城看着管事的说道。管事的也不是个傻子，“您说那个妇人可能就是传闻中的桑栀？”“也仅仅只是猜测。”叶城等了一下午，才收到消息，是刚从京城那边回来的商人说的。“桑栀如今被禁足在家，那看来不是她了，既然不是她，那偶然的可能性比较小，她要是用此来威胁的话……”叶城当即起身，“不行，快去查查他们住在哪个客栈，快去查。”当晚，桑栀打算洗好了澡，准备早点睡的，但是小伙计还没把热水送来呢。总算是听到了敲门声，桑栀还以为是小伙计呢，“进来吧。”可结果，一开门，居然是来的是叶城。“叶公子？”听到桑栀的声音后，江行止也从里面出来了，走到桑栀的身旁，“叶公子有何贵干？”白天的时候，叶城的注意力都在桑栀的身上，并没有仔细的打量着江行止，这会儿一看，觉得他气度不凡，而且他很警惕的看着自己。“呵呵……”叶城笑了笑，“贵干谈不上，只是今天几位贵客在我的酒楼里喝的不满意，我始终觉得过不去，处置完了那个伙计后，就派人打探几位的落脚之地，待我知晓后，便带着仙人醉登门，以表歉意。”叶城拍了拍手，门后出现了一个抱着酒坛子的跟班，他把酒放在桌子上后，就走了。叶城打开酒盖，瞬间酒香四溢，桑栀的眼神都被这醉人的香气熏染的迷离了几分。随后，她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好酒，光闻闻我就已经醉了。”这么一大坛子酒，也值不少钱呢，叶城给人一种很有诚意的感觉。“夫人既然喜欢，那就请笑纳吧。”桑栀摇头，“这可不敢当，今天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叶公子不用放在心上，一切都是小伙计的问题。”桑栀在说最后的那句话的时候，一直在留意着叶城的神色。桑栀不收，叶城心里就没底了，“夫人是不是觉得这酒少了些，那您还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叶某能办到的话，一定帮您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