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珠呆了呆,很不服气嘀咕:“如果我是鹦鹉,那你就是黑脸乌鸦。”
陆让:“……”乌鸦本来就是黑的。
他伸出手臂,秦珠还以为对方是要打她,吓得差点没从座上蹦起来:“你,你干什么!”
陆让眉梢微微一皱,一把扳过座椅侧边儿的安全带,不耐的道:“安全带。”
秦珠一愣,讪讪地垂下了脑袋。
系安全带就系安全带,凶什么凶。
看陆让越开越远,她出声问:“我们不回学校了吗?”
陆让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我明早送你回学校,今晚跟哥一块睡儿。”
秦珠眨了眨眼,往他跟前凑了凑,“男朋友,你想对我做什么呀?”
陆让抖了抖唇,他不知给自己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才忍不住不去碰她,可这丫头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赶上来招惹他。
陆让唇角微弯,手机铃这时响了起来,本来还想逗小姑娘两下的,这下却是不得不暂停下来。
他划开电话,闲闲地道:“爸,都这么晚了,你打电话做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陆源的声音接着就响起,“阿珏,你现在在哪?”
对方的声音很急促,陆让眉头皱了皱,还没回答,就听见陆源夹杂着喘气的声音,“我刚接到消息,仇承志那个老家伙已经盯上了你,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给我……”
他现在说的这些,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一辆车朝陆让这个方向迎面而来,对方把车速飚到了最高,像是一头疯了的牤牛,不要命的往前驶。
陆让瞳孔微微一缩,瞬间就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他攥着方向盘,抬手就是一个急打转,这个时候再踩刹车显然已来不及。
陆让在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想了,出于本能,一把揽过秦珠的脑袋,将她牢牢地护在身下。
砰的一声巨响,外界的所有声音陆让都听不见了,昏迷之前,他看着女孩惊恐的双眼,嘴唇微微动了动,到嘴边的那句“别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一切听起来好像很漫长,其实时间才不过过了几秒而已。
*
秦珠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纯白色的墙壁,她大脑懵了一瞬,记忆的匣门瞬间被打开,像一窝残蜂在脑子里快速闪过。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这时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也不惊讶:“刚才给你拍了片子,脑袋有点轻微脑震荡,调养两天就没事了,不用太担心。”
秦珠从来没想过,这种被歹人盯上门的情景会发生在陆让身上。
其实这并不奇怪,企业做的越大,就越会招来有心人觊觎,可是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事情就算是再过合理,都不会那么轻易令人接受。
秦珠看着眼前的医生,手指痉挛似的颤了颤,“医生,和我一起的那个少年,他没有事的…对吗?”
医生闻言,微微沉默了。
在现在这个时候,秦珠最怕的就是沉默,仿佛呼吸都跟着停顿了几秒,她抖着手,一把扯过手背上的输液针,哽咽着问:“医生,他人到底在哪啊,我要去看他…你告诉我好不好……”
医生被惊住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针头说拔就拔,他忙开口,“病人现在在重镇监护室,他的父母已经进去探望过一次了,小姑娘,你现在不能去探望。”
秦珠红了眼,直直的盯着医生。
她多想这只是一场梦境,睡醒了就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医院的浓白色与刺鼻的消毒水味,一切的一切告诉她,这不是梦境。
医生将单子递给她,无奈的解释:“病人背部与头部遭到剧烈撞击导致昏迷,初步诊断来看,脊椎脱位,头部撞的倒不是很严重,这一切都要等病人醒过来才能做后期的治疗。”
“你现在的情况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毕竟是伤到了头,还是要……”
他后面的话秦珠已经听不到了,起身穿上拖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医生的话不停地在秦珠脑子里重复,强忍了许久的泪水肆虐而下,要不是为了保护她,陆让也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能接受先下的结果。
刚才还和她说说笑笑的人,不过是睁个眼的功夫,怎么全都变了呢。
重症监护室外是一层厚厚的玻璃,透过玻璃,秦珠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陆让。
他头上带着厚重的呼吸机,整个人深陷在床上,其实以她这个角度,根本就看不清里面人的面貌,可秦珠就是能肯定,里面的就是陆让。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陆让,闭着眼睛一动也不能动弹。
萦绕在他身上的光芒,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都消失了。
他并非无所不能,他也是**凡胎,受到了伤害跟普通人毫无区别,上天不会因为你强大,就让你免受丝毫痛楚。
该承受的,总是逃不掉。
秦珠靠着玻璃,缓缓地蹲下身子,她的手搭在脑袋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她觉得这里面实在是太冷了,冷的就连呼吸都是一种困难。
周围一片静谧,就连泪珠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这里面躺的是她男朋友,是那个会逗她哄她的男朋友,是那个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事都会原谅她的男朋友,他是那么那么的好,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呢……
☆、第三百零八章 我只有你
夜晚九点多钟。
秦珠不知在原地蹲了多久,直到听到有人叫她才抬起了头。
来的人是陆让的妈妈,彭芬。
她怔了怔,站起身,因为蹲的太久,腿部血液循环不畅,有点麻了。
这时也不顾上在意这些小事,她低低的喊了一声。
“彭阿姨。”
彭芬将包递给一旁的助理,眉头一竖,“谁是你彭阿姨?”
秦珠没说话,彭芬冲着她就是一阵连珠带炮的逼问:“你跟陆让在同一辆车上,为什么我儿子伤的这么重你一点事都没有?”
秦珠张了张嘴巴,声音艰涩:“他,他是为了保护我……”
彭芬脸上得体的笑容早就消失了,眼里闪过狠意,抬手就是一巴掌。
走廊上极为安静,她下手完全没留情面,秦珠的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一旁的高亮心里一惊,连忙低下了头,充当背景板。
秦珠看着巴掌落下来,换了往常她肯定是会躲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动也没动,就像是脚下生了根,结结实实的挨下了这巴掌。
右半边脸很疼,可是她面色却是平静的不像话。
不管陆让跟家人是否闹有矛盾,彭芬作为他的母亲,打她一巴掌丝毫不为过。
他是为了她才受伤的。
秦珠想到这里,手指跟着蜷缩起来,连身体都是颤的,“对不起,对不起……”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解释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彭芬怔了几秒,她本以为这丫头多少也会躲避两下,倒是没想到……
她很快回神,脸上带了愤怒:“对不起有用吗?你知不知道我儿子的命有多金贵!整个陆氏,以后都要交给陆让掌权,他若是有个不测,你告诉我,你能承担的起吗?!”
彭芬步步逼问,秦珠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她红着眼,脸色毫无血色。
“彭阿…彭女士,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陆让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我都不会离开他……”
彭芬胸脯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她就算再怎么不喜欢陆让,可说到底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以后她跟陆珏的生活还要靠他,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出任何状况,就是因为如此,彭芬才会如此愤怒。
她指着秦珠,还没开口,这时巡班医生带着几个小护士快步走来,“这里是重症室,禁止大声喧哗!”
彭芬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面部微微调整换上了笑容:“医生,这都过去一天了,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护士长看了她一眼,“这要根据病人自身的身体状况,像他这种情况,有些身体素质弱的,至少要两天往上才能醒来。”
彭芬又说了两句,就带着助理离开了。
秦珠转过身,怔怔的盯着病床上的陆让,明明不过一线之隔,却又那么遥远,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医生,我想进去看看他,可以吗?”她抬起眼,红肿的眼睛带了希冀。
女孩的眸色里满是湿润,小脸煞白,被她这么看着,拒绝的话实在是很难说出口,护士长也没有多过犹豫,耐心叮嘱了几句:“你穿上无菌服进去吧,小丫头,可不能待太久,也不能大声吵嚷,知道吗?”
秦珠猛地点了点头,换上衣服连扣子都来不上系,医生开了房门后,她就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带给秦珠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他身上带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仪器,白色的线布满了整个胸膛,脑袋被布条包裹着,外露出的脸庞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就这么直直的躺在床上,别说是像往常那样对她笑了,就连睁个眼都是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