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珠敢怒不敢言,面色憋得通红无比,鼓着一张小脸朝冰柜走去。
陆让的嘴巴太过狠毒,她就是有那个心思愧疚,被他磨的也快要消失殆尽。
就像是身上带了个人形炸弹,她天天小心翼翼的抱着他供着他,唯恐一个不留神,对方就炸了起来。
如果她日后的生活,都将要笼罩在陆让的阴影下,秦珠也不知道是对方可怜,还是她更可怜一些了。
秦珠拿了个香草味的,然后转身问对方:“陆教官,你吃什么味的呀?”
陆让闻言,轻啧了一声:“你拿你自己的。”
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不喜欢吃这种小女孩吃的玩意儿。
他付款时,就听见老板娘感叹了一句:“现在这些小伙子,只顾着耍酷耍帅,对女朋友那么冷淡,人家小姑娘若是受不住了,说不准哪天就跑了。”
陆让:“……”您知道个屁哦。
他以前对秦珠不好吗?
陆让仔细的想了想,除了偶尔无聊时会小小的捉弄她一下,可他哪一次不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爱?
就算她要骑在他身上唱小毛驴,他陆让都不带眨眼的!
可是她呢,她都做了什么?
他不过才离开半年,那小混蛋就发觉与他不是真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无论如何也要分手。
想及此,陆让冷笑出声。
就算是喂一只狗,它也懂得忠诚,而她,就是头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秦珠对少年内心的想法无从所知,她拿了冰淇淋就站在小卖部外面等他。
时隔一年,她是真的想象不到,她竟然还能吃上陆让买的冰淇淋。
而且还是香草味的。
秦珠看着手里的冰淇淋,小小的一支,上面带着夹心与淡绿色的香草酱,她眼眶有些发热,突然就有点不想吃了。
仅此一支,吃了可就没了。
她想到这里,心下稍稍思索了一番就下了决心,趁着陆让这会儿还没付过账,她要再去拿一支。
秦珠翘了翘唇,在心里狠狠地夸赞了自己一番,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啊!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陆让这时也出来了,刚一转身,迎面就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她手里的冰淇淋也跟着滑落在地,纸筒包裹的不是很紧,里面冷冻而成的奶油翻转了好几下,溜溜的滚到了小卖部对面的草丛里。
秦珠转脸,震惊的看着冰淇淋的惨死现场,她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仿佛那烂掉的不是冰淇淋,而是她那颗破碎不堪的心。
陆让也没想到秦珠会突然转身,等他低下头的时候,对方已经挂在他怀里了。
她的身子绵软的不可思议,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陆让心神恍惚了一瞬,埋葬在心底最陈旧的记忆,就像是洪水打开了匣门,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陆让抱过她无数次,她的身子有多娇软,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
他心里又沉又涩,就像是身无分文的乞丐突然看到了一颗蜜糖,毫不犹豫的放入嘴里后,才发觉糖是苦的,可他实在是太贫穷了,就算是苦涩,也要一点一点地的吞下去。
陆让垂眸,轻轻开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的语调僵硬刻板,仿佛是被人类操控着的机器,在人输入指令后毫不犹豫吐出的话,又带着迟缓的艰涩感。
秦珠仰头看他,这个姿势令她有微微的些不适,因为实在是太亲密了。
她下意识的想从少年怀里出来,却是没想到对方的手臂牢牢地禁锢着她,令人动弹不得。
秦珠一愣,又听到少年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眨了眨眼睛,在心里思考着对方的话。
喜欢他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口,说不准哪天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既然做不到永远,就不能轻易的给他承诺。
于是她装似思考了下,认认真真地道:“陆教官,您能再给我买一支冰淇淋吗?”
陆让:“……”
☆、第一百七十章拉练(上)
大概是因为今天操场发生的那件事,秦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感。
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床腿儿被她晃得吱扭吱扭乱响,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对面的谢歌被吵的脑门儿一蹦一蹦的,她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嗓子:“秦珠,你他妈睡个觉还不老实点,信不信老娘爬过去扒光了你的衣服?”
秦珠:“……”
她身子骨一颤,委委屈屈的缩在墙角里,也不敢再胡乱动弹了。
秦珠保持着这个姿势熬到凌晨一点,好不容易才睡着。
然后,她做梦了。
这个梦秦珠并不陌生,日日夜夜频繁的做相同的梦,她早就从恐慌转为了淡定。
可是,这次的梦境与以往却是有些不同。
那个在梦里质问过她无数次的陛下,在最后一刻,面上的冷笑却是变成了一派倦懒,眸子里是遮掩不住的宠溺,只听他懒洋洋地道:“珠珠,你未免也太蠢了。”
那声音低沉又带了些磁性,离她极近,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秦珠身子一颤,猛地清醒了过来。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眼里闪过惊惧以及茫然。
陛下的笑像是与陆让重叠了,那张本来就相同的脸,在最后一刻,居然变成了同一个人。
秦珠心里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陆让会不会真的是陛下呢?
时隔一年,再次相遇后,陆让褪去了以往的乖戾,变的沉稳冷静,就算是不论相貌,两人的性情也如出一辙。
就好像陛下是未来的陆让似的。
朱冬青被秦珠的动静吵醒了,她睁开眼,打着哈欠道:“珠珠,你今天咋醒的比俺还早哎!”
秦珠的思绪倏地被打断,她愣了下,含含糊糊的道:“做了一个噩梦。”
她说完这话,在心里忍不住卑劣的想,如果梦境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秦珠想到这里又觉得很可笑,陆让和陛下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生长,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就像是国王长了对驴耳朵,自我麻痹跟普通人没有不同,可不同之处,其他人却能一眼看出来。
*
南华今年招了三万多的新生,拉练自然要分开进行,三班的学生天天祷告着时间慢点走慢点走,可眨眼间,还是到了拉练的日子。
新生们拉练这天,要围绕着学校走一圈。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圈,整个南华大学占地面积超过6000亩,一圈走下来,就算不累死也要废掉半条命。
更何况,开学季是整个夏天最为炎热的日子,新生们想及此,更是害怕的瑟瑟发抖。
“教官,我突然肚子很痛,能不能不参加拉练啊?”
三班的一个女同学灵机一动,捂着肚子皱着眉,一副我真的身体很不适的模样。
真不是她想当逃兵,南华校区有多大,新生们来了十多天也有了深切的体会,就算是开着校车,绕校园跑一圈也要大半小时,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想要人命的概念啊!
陆让的目光朝那个女生看去,他眯了眯眼,一眼就看出对方是装出来的。
他似笑非笑道:“肚子疼就肚子疼,你捂着胸口是什么意思?”
不是陆让太有眼力见,而是眼前的女生演技太过拙劣,好歹是要请假,能不能认真一点?
班里同学也看过去,教官说的果真不假,甘莺莺果真是捂着胸口却说肚子疼,全班学生顿时笑成一团。
甘莺莺没想到教官挺能抓细节,于是她也不装了,窘着脸讪讪地道:“教官,我好像又不疼了哎。”
一番笑闹过后,拉练正式开始。
拉练的队伍还按照往常军训时的排列,四人一横队,总教官要求队伍步伐整齐,隔十分钟还要喊一次口号。
同学们心有不愿,但还是应了下来。
袁洪一看新生们这态度,心想不行啊,这还没开始士气就泄了一大半,实在是不利于校媒体拍照片做记录!
于是他咳了一嗓子,拿着喇叭吼道:“同学们,拉练的目的是为了增强体质,磨炼大家的意志,想当年,红军长征步行走了整整六万五千里,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意志力啊!可是如今,你们连围着小小的南华校区,走上一圈都做不到吗?!”
他的腔调浑厚正圆,说出来的话也极能鼓舞人心,新生们本来还耸拉的脑袋,个个挺立了起来,整个中文系的学生齐声答道:“教官,我们能做到!”
袁洪见状,满意的笑了笑。
他朝一旁的摄影师走进,刻意压低了声音:“师傅,现在可以拍了。”
摄影师傅本来听的也是满怀壮志,没想到袁洪的实际目的是为了学生的面容,他肃着的脸一僵,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他在心里感叹,念过书的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出来后个个能说会道,就论眼前刚毕业的袁洪教官,忽悠起人也是张嘴就来啊!
拉练刚开始的时候,学生们还能说说笑笑,可等走了一个小时,学生们就笑不出来了,大滴的汗水顺着帽缝往下落。
整个队伍从喧闹变为安静,一排排观察下去,只能听到学生们走路时的脚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