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看着赵琴,脸色突然冷了下来,说:“明月楼从来不过端阳。姑娘如今在府里,最好也别过。姑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红袖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着,不等赵琴回应,就走了。
赵琴瞠目结舌,“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五月初四清晨,明月一人单骑出来泸州城,向西面奔去。
赶了一整天的路,终于到了凌云山山脚下。上山的路口,一个青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明月骑着马走了过来。
“吁——”明月勒住了马,看了看青衣人,“青总管,我来了!”
青衣人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明月下马,把马拴在了路旁的一棵树上,冲青衣人一揖,徒步走进了山道。当走进短松冈的时候,月亮已经升上了树梢。
当月亮再次升上树梢的时候,明月从短松冈走了出来,他脚步趔趄,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强撑着走下山,走到山脚的时候,看见青衣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地走近,看着他一头栽倒在地。
过了半晌,青衣人叹了口气,走过去,扶他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明月毫无知觉地坐在那里,坐了一夜,直到天将明才醒了过来。
“咳咳,”明月看了青衣人一眼,捂住胸口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青衣人一揖,“多谢青总管,明月告辞!”说完,解开拴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向来路奔去。
眼看着明月走远了,青衣人仍然站在路口没有动。不一会儿,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马蹄声,他转山看去,一个男子骑着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吁——”男子勒住马,“青雀,明月呢?”
“小天,你来晚了,他已经回泸州城了。”青雀回答。
“他没事?”北堂傲天问道。
“算没事吧,我已经给他吃了乌金丸。”青雀说。
“那就好。”北堂傲天松了一口气,“他……呢?”
“回去闭关了。”青雀说,“今年应该不会出来了。”
昨天是热闹的端阳节,虽然明月说可以出去看看热闹,可是赵琴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明月不在,她的心情也变得很低落。红袖说,明月每年都会在端阳前后出行,至于归期,一般初六就能返回。因此初六一早,赵琴就来到明月阁守着,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见到明月的身影。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今天会回来吗?”赵琴问红袖。
“也许是有事耽搁了吧。”红袖说:“天色不早了,红袖还是回房歇着吧。”
“好吧,”赵琴看时间这么晚了,在明月阁等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就回到了抱月轩。
赵琴在红袖的帮助下,洗漱完毕,就上了床。可是过了很久,她都睡不着。
“红袖?”赵琴小声叫着,“你睡着了吗?”由于她的右手不方便,这几天红袖是一直睡在外间陪护着她。赵琴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想来红袖是已经睡熟了。
屋子里有些闷热,赵琴辗转反侧,终于坐起身来,打算去外面院子透透气。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还是闷热。赵琴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月亮,天黑黑的,像是要下雨的感觉。赵琴想着,下点雨吧,凉快了,好睡觉啊!也许是老天听到了赵琴的企盼,不一会儿,天上居然真得飘起雨来。哟,没想到我这么灵,想什么来什么。赵琴想,那我也想想明月,说不定想着想着他也能回来。
正想着,刷得一下,抱月轩上空似乎掠过一个白色的人影。
“嗬——”赵琴吓了一跳,什么东西?不会是……鬼吧?转念一想,不会是……明月回来了吧。这么想着,赵琴就再也待不住了,她觉得去明月阁看看。
夜深人静,天空飘着密密地细雨。赵琴靠着记忆,黑灯瞎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明月阁外墙,一眼就看见明月阁的院门是打开的。
明月真得回来了?赵琴高兴地跑了过去。刚跨进院门,一下子就惊呆了。
院子的中央,倒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看那身形,分明就是明月。
“明月——”赵琴惊叫着,赶紧跑了过去。她扶起倒在地上的人,把她的身体翻了过来,漏出了明月那张苍白的脸。
赵琴感觉到明月浑身又湿又冷,整个人似乎已经昏迷了,毫无知觉。赵琴努力把他抱在怀里,半拖着往屋里挪去。费了好大劲,终于把明月拖到了床上。
赵琴摸到火匣子,点亮桌上的灯,终于看清楚了明月的样子。明月全身的衣裳都湿透了,浑身冰冷,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死人。赵琴哆哆嗦嗦地把手指按到明月的脖子上,感受到手指下脉搏跳动得很微弱。
“明月,明月”赵琴轻拍着明月的脸庞,连声唤着。明月的眼皮终于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明月,明月,”赵琴凑近了他的脸庞,焦急地问道:“明月,你究竟是怎么了?生病了?受伤了?要不,我去请大夫,我去叫人,我……”
“不要,”明月急急地开口,哑着嗓子说:“叫流云来……谁……也不要……惊动……”
“好,我去叫流云,我这就去叫……”赵琴站起来向外走去。好在流云的住处并不远,赵琴很快就走到了。她扑到门上正准备拍门的时候,门开了,流云出现在门,吓了她一跳。
“流,流云,你怎么……”赵琴哆哆嗦嗦地问道。
“听到你的脚步声了”流云说:“出了什么事,这么晚来找我?”
“明月回来,他,他很不对劲儿,不知道是病了还是伤了……”赵琴还没说完,流云脸色一变,施展轻功,几个起跃就没影了。
赵琴赶紧跑回明月阁,刚进门就看见流云站在明月的床前,低声叫着“公子。”
“姑娘,把门关上,”流云看见赵琴进来,吩咐道:“你去柜子里拿些干净的衣服,我要帮公子换上。还有,再拿出一床被子和褥子。”
“好,”赵琴赶紧去柜子里翻出里衣来递给流云,又去拿出一床被子和褥子。这边流云帮明月把湿掉的衣裤换了下来,他抱着明月,让赵琴把湿掉的被子和褥子换掉,再把明月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终于搞定这一切,赵琴累得瘫倒在椅子上。流云坐到床边,为明月把脉。
“流云,明月这是怎么了?”赵琴凑到流云身边,轻声问道:“要紧吗?”
流云还未说话,就看见明月突然翻身趴到床边,吐出了一口鲜血,红中带黑。
“明月!”赵琴惊叫出声,流云飞快出手,点中明月身上几处大穴。明月喘息几声,晕了过去。
“明月,”赵琴眼中含泪,看向流云:“流云,明月这是怎么了?”
流云叹了口气,说:“公子中毒了!”
“中毒?”赵琴大惊失色,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呜呜呜,那怎么办啊?明月,会不会……会不会……呜呜呜!”
“姑娘,”流云无奈地说:“别哭了,公子不会死的。”
赵琴抽噎着说:“流云,明月为什么会中毒啊?是谁要害他?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得罪了北堂傲天,所以他……”
“不是,姑娘,你就别瞎想了。”流云说:“你出去帮公子烧点热水,我要给公子疗伤。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
“好,”赵琴点点头,抽噎着出去了。
“唉!”流云叹了一口气,把明月扶着盘腿坐了起来,开始为他运动疗伤。
第三十章 有情无情
赵琴走出了明月的房门,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时找不到方向。
烧水?在哪烧啊?偌大的院子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赵琴愣愣地站在走廊下,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一只手拍到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差点惊叫出来。
“是我!”红袖一把捂住赵琴的嘴巴。
“红,红袖,你怎么来了?吓死我了。”赵琴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明月,明月回来了,他……”。
“我知道,是不是需要热水?”红袖问。
“嗯,”赵琴点点头,“我不知道哪里可以烧?”
红袖说:“跟我走!”
赵琴跟着红袖走到院子西角的一个小房间,那里是一个小厨房。赵琴看着红袖熟练地升起火,将水舀进锅里,开始烧水。
赵琴蹲在灶门口,一边往里添柴,一边问道:“红袖,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睡着了吗?”
“你都跑到明月阁来了,我还能不知道吗?”红袖没好气地说。
“我,那个……”赵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打岔道:“红袖,为什么明月阁里一个下人都没有?”
红袖说:“每年的这几天,明月阁里都是空无一人。”
赵琴惊道:“为什么?”
红袖说:“因为,公子不愿意被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赵琴说:“你是说,每年公子都会出门,回来的时候都会受伤?”
红袖说:“是的。”
赵琴认真地看着红袖,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问过公子,他不愿意告诉我。”红袖苦笑一下:“姑娘,你只能自己去问。也许,公子愿意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