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阗将秦月往前推了推:“那便进去禀告容非一声,说是秦月来了。”
“哎哎,我可没说要来的,是你要带我来的。”临到这关头,她反而心生怯意,对着紫阗低声道。
侍卫却已经进去禀告了,没等她忸怩个彻底,已经出来道:“秦姑娘请进。”
秦月看了挑眉的紫阗一眼,心里也着实担忧容非,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由于寝宫的门窗已经全关,又没有掌灯,因此里面有些昏暗。
但她一眼就看到了容非。
容非正站在凰王床前,冷冷地看着凰王。
凰王病入膏肓,却撑着病躯倚在床边,亦冷冷地看着容非,见她进来,扫了她一眼,重又看向容非。
这样的情景加她一个实在尴尬,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却看到容非朝她招手:“过来。”
她没法,只能走过去,才刚走到容非身边,就听见凰王苍老的声音传来:“孤从没想到,你会做出杀父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容非只是笑:“从我得知母妃已经仙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便已没有了父和君。”
“自你回来后,孤待你不薄,甚至真的有想过从你和容夙之间重新择人继承我的王位,没想到……咳咳……”凰王一动怒,身体马上不支,狠狠咳了几声。
“待我不薄?”容非冷笑,“从小,母妃便得不到你半分宠爱,我与母妃在宫里受尽人间冷暖,饱尝欺凌落败,那时,你在哪里?后来,我与母妃在云国苟且偷生,你又在哪里?对你来说,用我与母妃换凰国安宁,很划算吧?嗯?”
凰王怔怔地看着他,苍老憔悴的脸上尽是诧异,末了低声道:“原来你一直记恨着孤。”
“是,”容非逼近他,“我日日夜夜恨不得杀了你!当然,还有你的两个儿子和你最爱的女人!”
凰王闻言,猛地抬头,突然咳得惊天动地。
连秦月都心有不忍,容非却只是冷眼旁观。
咳完之后,凰王垂下眼睛,有气无力道:“算孤求你,放过夙儿、青儿和织罗吧,孤这条命,今日便给你……”
容非摇头:“休想。”
“你!”凰王劈手指着容非,指尖颤颤,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说什么,却一口气喘不上来,青筋直爆——
猛然,垂下了头。
凰王,死了。
容非缓缓闭上了眼睛,秦月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哀痛。
*
这番争斗以容非的胜利告终。
在凰王咽气前,容非已经将苏织罗、容青和相关亲眷囚禁了起来,这才进到凰王的寝宫去见他。而在凰王咽气后,他立在那里闭上眼睛,怔了很久才睁开,而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很小,却还是被秦月注意到了。
秦月心里一疼,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容非,你还有我。”
容非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最后终于笑了笑,揽住她的腰往外走。
打开门,紫阗正候在外头,见他们出来,便朝着秦月揶揄地笑:“小丫头,容非毫发未伤,你这颗心总该放下了吧?”
秦月朝他吐了吐舌头,不再理他。
紫阗转而看向容非,声音严肃起来:“凰王已经驾崩了?”
容非“嗯”了一声。
“容夙正赶回来,你看是不是现下便派人去拦截他们?”紫阗又将手中扇子打开,一摇一摇。
容非道:“打铁需趁热,自是马上将这边的队伍整合一番,派人将容夙捉回来。”顿了一顿,又道:“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紫阗顿时垮下脸,秦月乐了:“人家紫阗说了,他不干这等粗活。”
“哦?”容非眸光一转。
紫阗立马收了扇子,笑道:“这怎会是粗活?我早就想会会容夙,事不宜迟,我马上出发。”说罢便转身走了。
秦月朝他的背影直乐,容非捏了捏她的鼻子,揽着她往宫外走去。她知道容非这两天有得忙,便乖乖地让他给送回秋染园。既然大局已定,容非也没什么危险了,她待在秋染园里也安心了。
紫阗看上去不靠谱,处理问题却可靠得不得了。他将容非现有的四分之三兵力都带了去,没过十天便传来消息:已经胜利,并活捉容夙。
收到消息时,秦月正在与容非吃饭。
容非最近都在处理凰王的后事和朝廷的反对意见,好不容易才闲下来。
当下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惊诧。
秦月心想也是,他与紫阗认识多年,自然知道紫阗的实力。
第二日,紫阗带着世子容夙回来。
——不,应当称为“废世子”了,因为容非在凰王驾崩那日就已经用凰王的名义下了两道圣旨:一道废除世子,一道退位让贤,立容非为新的凰王。
这两道圣旨谁都知道是假的,所以朝中的废世子党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逆贼”征讨,这“逆贼”自然是指容非。但容非之前在云国时就已经在凰国笼络了不少势力,回国之后又拉拢了一批,又兼有凰相陆权相助,所以处理起他们来绰绰有余。
废世子回到洛安时,朝中的废世子党势力已经差不多被清除干净了。
容非与容夙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谈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包括秦月。
之后,容非以雷厉风行的态度处死了废世子容夙和三王子容青,将他们与凰王一道葬入了王陵。
此外,一批主要的废世子党成员满门抄斩,容夙、容青的亲眷和次要的废世子党成员及其家眷则发配入狱,终生监禁。
至于凰后苏织罗,不知道是不是凰王临死前的请求触动了容非,他终究没有杀她,而是将她送到了远离洛安的桑城。
桑城内有一座小园,容非将她幽禁在了那里,派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却不许她踏出小园一步。
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是保住了性命,以她的身份来说,也算是容非的宽待了。
*
不管怎么说,容非的确是篡位了,他夺取了属于容夙的一切。秦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行为,也许在别人眼里,容非只是一个杀父弑君的篡位者,该被人戳脊梁骨,但她却做不到,所以她在他处理这些事务时一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她想,她就自私一些,就这样默默陪着他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合该如此,她也改变不了,就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只是,在容非要送走苏织罗之际,她突然想到了赵云锦和池宛宁,她们两个自小娇生惯养,如果入狱了,说不定不出一个月就会香消玉殒。所以,她开口求容非,让赵云锦两人跟苏织罗一起去桑城。
容非似乎料到她会求情,当即便道:“好,就依你。”
这下反倒是她愣了:“你怎么好像知道我会求情似的?”
容非笑:“我知道小月儿心肠软。”
顿了顿,他突然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十恶不赦?”
秦月忙摇头:“没有,我知道你也没办法。”
如果不狠心一点,也许死的就是他,入狱的就是她——不,落在容夙手上,她也会一起上断头台吧。
她十分明白政治.斗争的残酷,所以就算不怎么认同容非篡位,但她从没觉得他十恶不赦。
容非像是放心似的抱住她。
下午,紫阗来了秋染园,两个大忙人拿出棋盘,竟开始下起棋来。
秦月坐在一旁看,虽然看不懂……
“陆权那老狐狸想让我策反你的棋子。”紫阗落下一颗黑子,嗤笑一声。
秦月疑惑不已,凰相陆权?不是一贯支持容非的么?怎么回事?
容非笑:“那你便策去,将他绕进来才好。”随即落了一颗白子。
秦月听他们说得奇怪,便忍不住问:“陆权怎么了?”
难怪容非迟迟没有登基称王,原来还有事情没解决么?
容非眼睛没有离开棋盘,却对她道:“他以为父王驾崩了,便可以大肆涉政了,要我公开他的身份,我不同意,便开始利用紫阗策反我的人,一起联合起来反我。”
“他的身份?”秦月越发糊涂了,“他除了是凰相,还有什么身份?”
容非抬头,似笑非笑地答她:“他是我舅舅。”
什么!
陆权竟是容非的舅舅?!
秦月一时诧异不已,转而想起自己刚与容非来到凰国时,她好像是觉得容非与陆权有几分相像。那时,她无意中听到陆权低低叹息了一声“她怎么会死”,还曾怀疑陆权和容非的母妃有狗血关系。
不过,兄妹什么的,也挺狗血的。
容非又落下一子,杀了紫阗一大片,这才沉声向她解释:“我母妃与陆权是亲兄妹,父母早亡,两人相依为命。可是,在我母妃才八岁时,两人无意中走散了。母妃被人收养,后来被父王看到,带回了宫。而陆权则一路摸爬滚打,靠自己爬上了丞相之位。后来,两人因自小的胎记相认,担心父王疑外戚专权,便没有公开他们的关系,只一直暗地里联系着。这也就是陆权会鼎力助我的原因。”
“那……那他现在为什么……”
“陆权助我,或许多少为了顾及那丝微薄的亲情,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野心。”容非自哂一笑,“他不过是为了将我当成傀儡凰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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