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等人已经走在了他前头,潘安急走两步跟上他们,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别人如何他顾不得啊。
这考试的小屋和上次相比最大的不同便是炭比上次多多了,上次府试在四月份已经入春天气自然暖和,考生用火炉就真的只是煮东西吃而已,但现在就不同了,不光天气冷了,呆的时间还长了。
对于潘安来说这次他的房间和上次还有一个十分大的不同,他居然被分到了臭号,哀叹了一下自己的时运不齐,他得先把火炉点着,省的试卷发下来再弄浪费时间,今天这一天他得快些答题,毕竟第一天臭号还不会太过发挥他的威力,等到明天估计就有的受了。
潘安还得庆幸多亏是入冬了考试,这要是夏天考,他没等出考场估计就被熏晕了,冬天厕所的味道还是淡一些的。
没时间让潘安感叹这些有的没的,在点着火炉以后他再擦拭桌面,这时就有心思观察一下周围的人,毕竟大家都是臭号的难兄难弟。
这一抬头还真看到了熟人,正是平时生人勿近的冰山美少年何毅,他在潘安斜对面,虽然不像潘安紧挨着茅房,但是也只隔了一间而已,好不到哪里去,这位少年显然也想到了这三天得过什么日子,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等到试卷发下来,潘安就没心思想什么臭号不臭号的了,这试卷的题量真是非常大啊,怪不得要考三天,他得合理分配时间才行。
试卷上有县试府试都考过的题型,帖经和墨义,这个潘安是没问题的,还有就是试帖诗,作赋,经义和算术,这样一看算术占的比例还不小,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经义更是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多的比例,这两样都很费脑子啊。
潘安先扫了扫算术题,自己都会做,心中暗自庆幸,决定趁着第一天精神头比较好,先做算术和经义,能做多少算多少。
这一次有一道算术题十分有意思:一放羊翁,他有三个儿子。某日,老翁去世,要分老翁留下的11只羊和一份遗嘱。遗嘱上写道:长子持家有功,可以分的所留羊的半数;次子常代父放羊,可得所留羊的4分之1;三字年幼,无功,只能地所留羊的6分之1。
遗嘱还交代,不可将羊杀死,否则老头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息。在不杀死羊的情况下,如何把11只羊按老翁要求分呢?
这道题就要考答题者的变通能力了,要看到题目设置的陷阱,因为二分之一加四分之一再加六分之一根本不等于一,这道题不难,就是得想到点子上。
算术对于潘安来说不难,做了一上午就基本做完了,下午就验算一下就可以接着做经义了,这时候大家都开始煮东西吃了,巡查的官差在这时盯的也紧,其实官差送来的饭菜也还不错,但是由于潘安比较靠后,饭菜送到他这的时候已经凉了。
煮了一些热水,把送来的那个荤菜热了热,再把自己带来的包子热下,这顿饭吃的还算不错,他带的包子今天吃还没问题,再放一放他也怕坏了,吃完热乎饭,再喝点热水,酒足饭饱之后许多人就开始上厕所了。
潘安十分庆幸自己吃饭快,不然就这味道他估计饭也不用吃了,容易有不好的联想,这时候他的表情就十分生无可恋,抬头看看何毅,看他的表情和自己差不多,心理平衡一下他精神好了点。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受罪,这时候心理战术十分有用,虽然这样想挺不厚道,只能在心里默念不好意思,何毅大兄弟。
潘安干脆连午休也省了,反正闻着这味道也没法睡,等上厕所高峰过去,寒风吹过,一段时间以后,气味就淡了许多了。
在验算好算术题之后,潘安开始做经义,第一题就挺有难度,题目为“又日新康诰曰”,潘安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想出有这句,后来再思考,《大学》中有这样一段,“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这完全是两句话,结果搭在了一起,这种出题也叫牵上连下,好歹想到了出处,不管这两句连在一起要怎么答,理理思路应该也能差不多。
第37章 院试(下)
经义题比较考验理解能力和写作水平,当然是在你能想到题目出处的基础之上。
除第一题外后面的还算中规中矩,由于题量大外加总写经义题脑力消耗有点大,潘安觉得脑袋有点木,还有三道经义题没写,不过这时已经傍晚了,他觉得应该改变战术,换换脑子,于是拿出帖经试题开始写,由于学习机的功劳,记得十分牢固,帖经对于他来说十分简单。
写了一会儿帖经,潘安也逐渐放松了一些,状态没有之前那么集中,这时候就觉出饿了,果断开始煮东西吃,省的一会儿赶上上茅房高峰期那就不用吃了。
煮了一些粥,再把刚刚发下来的晚饭炊饼撕成块泡着吃,再就着拿来的腌菜,这顿饭吃的也算有滋有味。
抬头一看大多数人还在奋笔疾书,他刚刚吃完东西还不想立马坐下开始,于是就在这小屋里溜达溜达,等潘安溜达完继续做帖经之后,众人就开始吃晚饭了,在这之后又迎来了一个上茅房高峰期。
潘安闻着一阵阵的热腾腾的臭味心中各种咆哮,面上还是镇定地在写帖经,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吃饭吃一半已经开始吐的何毅,瞬间觉得自己还是不错的。
何毅的状态实在不太好,潘安看他吐完以后脸色惨白,不过这时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一顿不吃还不会有什么事,在这考棚里就是着火了你都不能离开,除非放弃考试资格,但是许多在考场上生病的人宁愿病死考场也不愿放弃,这也是科举的可怕之处。
寒风一过臭气散了一些,然后有新的人进去臭味散了出来,这个周而复始的过程对茅房旁边的考生简直是巨大的折磨,潘安看他正对面的考生,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此时正用一块湿布捂住口鼻。
潘安深深怀疑他不觉得凉吗,这湿布冰脸吧。
这时候天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点着煤油灯灯光太过昏暗,潘安也怕一不留神碰倒污了试卷,全神贯注了一天实在疲惫,于是就收好试卷和答题纸张,准备睡觉。
这考棚透风,潘安可不想睡一晚就感染风寒,于是被子近乎盖着头,只露出鼻子嘴,对着墙睡就没什么了。
让潘安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这动静比白天可热闹多了,可能是万籁俱静,所以一些声响格外清晰,例如隔壁茅房拉肚子的仁兄,这通畅,这气味,还有隔壁考棚这位呼噜打得震天响的,这简直折磨他的耳朵和鼻子。
于是潘安连鼻子和嘴巴都捂上了,只透了一点小缝喘个气,这一夜拉肚子的人实在不少,可能是吃了官差送来的冷饭没有加热的缘故,潘安听动静好像还有挺不住直接放弃考试的,在很多人眼里还是命重要的。
潘安就这样半梦半醒的睡着,第二天醒的格外早,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睡好,不过也算养回了精神,趁着早起思维清晰,他把昨天没做完的三道经义题做了,做到最后一题可把潘安吓了一跳。
最后一题就五个字,“王速出令反。”
这道题要是理解偏了完全可以曲解为“王出令使其造反。”潘安当然知道科举不会出现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但是这出题人的勇气潘安很是佩服啊。
一不小心没准以后人家就拿住这个说你早有不轨之心,文字狱可是十分可怕的。
先不想这些,潘安还是得好好审题,这题倒是不难想到,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下》中“王速出令,反其旌倪,止其重器”一句,是将应断开的“反”字截下来搭到前面的“王速出令”后面。
这次院试的题出的可以说有些难度,比以往都要刁钻些,听说此次主考官为俞樾,俞樾是二甲进士出身,以写作俱佳出名,曾受到皇帝的夸赞,不过此人性格乖张,颇有个性。
潘安十分赞同世人对他性格的评价,出的题都很有个性啊,这题出在院试有些屈才了,应该在乡试中出现才合理些。
绞尽脑汁终于把经义题答完,如今答了一大半了,潘安继续写帖经,顺便构思一下诗和赋,这次诗比较中规中矩,以“雪”为题,赋则难一些,试题“旗赋”,以“风日云野,军国肃清”八字为韵。
好在潘安在作赋上比较擅长,这对他还是比较有利的,一诗一赋,潘安先构思写初稿,再修改润色,终于是在晚上睡觉前写完了,中间还穿插着写了些帖经,至此重要的做完了,潘安最后一日只需把帖经和墨义答完就可以了。
经过两天的考试,还在这种环境下休息,潘安觉得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他这一夜睡得格外不好,周围有一点响动都让他心情烦躁,惦记着这两日答完的题目是否正确,又想着明天下午就要交卷,自己是否能不出意外地把所有试题答完。
虽然知道帖经和墨义虽然量大但是对他来说简单,但是他仍旧翻来覆去休息不好,但身体上的疲惫又提醒着他该休息了,就这样煎熬着直到凌晨之后潘安才渐渐入睡,因为心里有事第二天潘安醒的也十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