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人生岂有两全法,生下来就负有责任与使命,你站的越高,该承担的责任就越多,”多少人在战火中流离失所,她们这些人无法也是如草一般的生命,她要完成自己的使命,至于全身心的爱恋,甚至抛弃自己的生命,那是少女才会有的遐思,不到真正的死亡关头,甚至不会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想要活下去。“不要你也不要想太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妘姬摸了摸她的头。
第75章
眼皮动了动, 甄昊倏的睁开眼, 刺眼的金光迅速挤进他的眼中, 闭眼再睁眼,淡金色的日光盖在他们的薄薄的被褥上, 暖烘烘的。
甄昊抬起手,略微一动, 只觉得浑身上下是又酸又累, 浅浅一个哈欠,他不由得抬起手去拉身旁的纱帐帘子,但手上的点点红印让他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在日光的照耀下,本就白皙的手臂显得更加莹白,而那形状不一红色的点印看起来也是愈发的醒目。
呆呆的往外看去, 阳光正艳,略微估算便知如今已经是正午十分了, 胃中有着明显的饥饿感, 甄昊想了想,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起这么晚,但是并没有人来唤醒他, 四周安静的异常, 夏蝉的嘶鸣也愈发的闹耳。
放松的躺在床上,下面是软绵绵的褥子,好像将他整个托举一般,虽然疲倦, 却又有着一种说不明白的畅快淋漓的感觉。甄昊平躺着,正好看见的是圆圆的帐顶,眼睛发直,一动不动,帐顶之上绣着一个火红的大鸟,羽彩斑斓,展翅于纱帐上,鸟绣的栩栩如生,彩羽耀眼,装饰眼珠的是一颗圆溜溜的明珠,一下点亮,乍一看恍如活物,展翅翱翔,在帐顶就好似要从九天之上翱翔而下,直冲冲地,像是要窜入他的眼中。
赤鸟,华国所敬,繁复的彩纹,满是的清香,这自然是王后的居所,长乐宫。意识一点点清晰,甄昊的喉结动了动,他十分艰难的一点点转过头来,里侧睡着一个人,小巧的脸,饱满滑腻的肌肤,红扑扑的脸颊,恰好对着他。
姜嬴还在休息,那微翘又黑又密的的睫毛一根根贴合与眼,表明她仍旧在沉睡中,秀气的眉毛色如翠羽,一点赤红染在眼角,呈现出说不出的妩媚,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女子的朱唇上,小口恰如如刚刚剥开的红石榴子般莹润小巧,即使是陷于沉睡中,依然是说不出的魅惑。
仿佛是漫天华光全部凝聚在女子的脸上,甄昊的目光根本挪不开,接着目光一寸寸的轻抚着女子的睡颜,惹眼的是脖颈上小小的红点,往下蔓延,在锁骨,在雪白如凝脂的香肩。
目光自然下滑,才发现女子雪白的臂膀正压在他的胸前,再往下,那是,甄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回忆转瞬间在脑海中迅速闪现,他猛地转回身,背对着姜嬴,随即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不安分的手,却又立刻握住,唯恐自己大幅度的摆动惊醒了身旁的人。
屏住呼吸,用着余光偷看身旁的人,姜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一丝变化,心微微放松,甄昊仰头看着帐顶,赤色的凤鸟的眼珠与她相对,记忆如同潮水迅速向争先恐后的他用来。
昨夜,高悬的夜明珠,荧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交缠的手臂与身躯,纠缠不清的发丝,让他想起都仍旧心跳如打鼓,他记得,甚至在明珠的映照下,他轻轻握住女子纤细的脚踝,从下而上,如凝脂般的肌肤,触之如轻抚玉魄,这样的人,花为神,玉为骨。而仿佛是不知疲倦一般,厮磨直到凌晨,他们才昏昏沉沉睡去,昨日在耳旁诉说的呢喃他已经不能全部记清,只是那些誓言,那些情谊已经全部刻于心底。
天哪,他居然会这么大胆,捂着脸,完全不敢去看身旁的人,可越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脑海中的画面就越是清晰,脸颊在不断的回忆中一遍遍变得滚烫,热得像是发了高烧,从耳根红到脖子,仿佛如煮熟的龙虾,红的发紫。
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甄昊惊恐的睁大眼睛,抓起身旁的衣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已经穿好了衣裳,掀开纱帐,跳下床,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原来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门被打开,长乐宫上的众人只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如风刮过一般冲了出去。甚至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甄女史亦是呆愣。
这是怎么了?既没有人来打扰,又没有定下的要事,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后呢?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她这一颗心却是全放在这里,昨夜虽然命宫人离远了,但她这颗心可一下也没有不在意过,她也自然知道,他们可是足足到凌晨才睡去,而现在不过是中午的时间,怎么这样急的跑出去了?
甄女史心中反复琢磨,也想不出个缘由,只感叹,平时见大王是那样孱弱,病一场后又更加瘦削,也就是生得颀长,不然还真跟风吹倒似的,如何这样有精力,好真是不可小觑。
捂嘴偷笑,甄女史便吩咐道:“你们都不要到殿上来,都去殿外守着。”并不让旁人进来服侍,独自己一人站在门口问安,听的姜嬴的一声进来,这才拿着新衣裳走进,立在纱帐外,就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那是姜嬴抬起手正在摆弄长发。
甄女史上前侍立,轻声询问:“王后可是饿了?奴婢早就准备好了。”说着便将衣物整齐放在帐外,姜嬴拿起穿好,走下床来,朝甄女史笑道:“辛苦女史了,让人都进来吧。”
甄女史得令,立刻宫女门捧着东西鱼贯而入,整齐的往两侧侍立,三个侍女得令便上来服侍。
“奴婢不辛苦,王后辛苦,王后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虽然准备了几个素日喜欢的,但王后若有别的想头,奴婢立刻派人下去准备。”甄女史立在一旁准备珠钗,一面轻笑,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
姜嬴洗漱过,便坐于梳妆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竟然是止不住的微笑,她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听见甄女史的询问,又想了想,只觉得虽然有些饥饿感,但却并不想吃,于是摇摇头。
见姜嬴如此,她便不再多问,又给姜嬴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女子的头发乌黑亮丽,如黑鸦的羽毛般,在日光下漂亮夺目,甄女史索性连金钗银篦花簪都一并去了,独给她别了个碧玉簪,斟酌半天,甄女史才试问道:“望王后不恼,只是奴婢方才见大王也不曾梳洗,走的十分匆忙,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姜嬴听了,脸上的笑意是再也忍不住浮现,又想起甄昊方才的举动,只觉得心中欢喜,越是贴近,就越能感受到他的不同寻常,人前还是妥帖的,可是当独处,他总是会有些奇特的举动,她试图去琢磨,但却发现那个人的心她猜不透,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也丝毫不会觉得不高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感到欢喜,而现在,他们更加的亲密无间,朝夕相处,就好像从不同的角度看着他,每次都能看到一个不同模样的他。
梳理完毕后,姜嬴小憩了片刻,却发现甄昊仍旧没有回来,她喝了半盏甜汤,一时摆上膳食,她看了一眼,饭也不吃。
而甄女史早已指挥着侍女将被子全部收好,几个宫女门忙忙碌碌的收拾着,最后换上新的,又点上熏香,迅速弄好又迅速退去,合上门。
姜嬴看着殿外的蔚蓝无际的天,想了想便起身,同侍奉的女官门仔细的嘱咐了几句后,就独自一人朝外走去。
既然你离开了,那我便去找你。
风在耳旁呼啸,一阵狂奔,甚至连道旁值守的宫人都一时没有分辨出他来,直到甄昊冲入园圃的时候,才被拦住。一被打断,甄昊的目光凝聚在眼前,他终于从混沌中抽回神,看着侍从,一皱眉,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脸上看不出丝毫多余的表情,沉声道:“寡人偶然来了兴致,不过是随意走走,你们做你们的事,不必惶惶不安。”
眼前的君王,赤足散发,面色红润,虽然神态自若,但仍旧是奇异无比,虽然心中早有告诫不能乱看,但每个人的脸上露出奇异的神态,但在听见命令后,他们还是立刻称是,有序地迅速往一旁退去,让开一条道。
赤着脚在石子小径上走着,虽然密密匝匝的石子咯得脚板生疼,但甄昊依旧往前走,漫无目的的,直至到了湖畔边,便找了个石凳坐下,风绕几匝,刮得他长发摆了又抖,眼看蜻蜓点在荷叶尖尖上又绕在莲叶下翩翩飞直至消失在视野外,才觉得脸上的火烧降了下来。
柳树倒影,软枝点水,望着水中的自己的倒影,一张清俊的面庞,眉目清秀,长发伏贴在背,风弄花影,正是寂静,脑海中就突然浮现起姜嬴的面容,微笑的她,沉默的她,哭泣的她,以及如昙花一般绽放的她,他好喜欢她。捏起摇摆的柳枝,他自顾自呢喃:“得回去了,姜嬴还在等着我。”
撩起长袍起身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就意识到一件事,他疯癫一般从大殿上衣冠不整的跑出来,还好长乐宫够大,没让他疯到其他地方去,不然宫人们还不得把他当做饭后谈资咀嚼个十遍百遍。这还是其次的,他睡了,可醒了就跑了,这是个什么意思?况且方才他动作那么大,姜嬴肯定已经醒了,他又要怎么和姜赢解释,连番的反问让他的脑海中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