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星自己当然是没有这种觉悟的,如果有这种觉悟,他早就不在那里坐着了。这个时候那盆贡橘也被他揪的差不多了,他的兴趣又放在了宋志平和连翘正在玩的桌面游戏‘升官图’上面。
当然不是旁观,这种类似大富翁的桌面游戏可以容纳好几个人同时玩耍,他是申请下一局参与进来。对此连翘没有反对的意见,宋志平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明星,在对方依旧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点了点头。
“我说啊,我还真不信邪!前头玩这个游戏就没有赢过志平,现在志平对上连小姐你有事输多赢少的——这难道不是个看运气很多的小游戏?我就不信了,我就不能在你们两个神仙打架的时候赢上一两局!”白明星一点都没有收着的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不在意,连翘和宋志平也不在意。这就像是朋友间玩儿两把游戏,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反正又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玩乐、消遣的含义更重一些。
连翘一边重新收拾盘面,一边道:“白先生来试试就知道了。不过要我说,您将这个有些胜负归结为运气,那只能说明您不会玩儿。两个下手玩这个游戏固然是运气,谁运气好谁就赢。然而一旦有了高手在其中,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类游戏当然有随机的成分,但这就像是牌类游戏一样,的确有运气的成分,有的人就是牌面特别的好,这有什么办法?但是如果说牌类游戏全都是玩运气,恐怕没什么常识的人都不会搭这个腔了。
有的人就是玩的好,有的人就是玩的烂,这是没奈何的事情。
三个人热热闹闹地重新开局,宋志平忽然没头没脑地道:“过几日我要办一个小宴,名目是赛茶会——前几天有一个朋友送了我好些好茶叶。办个赛茶会,大家都带一些好茶叶来,评一评。自然的,茶不重要,就是找个由头大家聚一聚。”
此时的交通不算方便,天南海北的特产即便是在京城也不一定能买的到。以茶叶为例,有些人是从市场上买的大路货,有些人则是和一些茶叶商关系好,可以拿到真正的精品。还有的人有关系在外地,一些外地很好,但是根本不卖到京城的茶也是有的。
所以此时举办一个赛茶会并不会像后世一样,大家拿出的茶叶趋同,来来去去就是那几种差不多的。
多少有点儿趣味。
连翘对此是无所谓的,只是道:“只要不是后日就行了,后日我有事儿。说起茶叶来,其实这个时候办赛茶会也没什么意思,这都不是新茶上市的时候。除了黑茶,其他的茶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好的!”
不过连翘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难道他们办赛茶会就真的是为了比比谁家的茶叶最好吗?如果是一些茶叶爱好者,说不定真的会有兴趣做这个,可是他们这些人是吗?
当然不是啦!
所谓赛茶会,也不过是为大家聚在一起好吃好喝好玩找一个借口而已。既然是这样,这个时候适合不适合办赛茶会,这又有什么要紧的?
三个人玩着桌面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有的时候聊的很专业,都是行内一些很严肃的问题。有的时候又十分的随便,天南海北随便聊。他们都是才思敏捷那种人,再加上很多东西不管有没有亲眼见过,至少都是道听途说过的——作者中很多这种特点的人呢!
所以这聊天中间是各种神展开,关键是神展开之后其他人都能接的住,这就相当有趣愉快了。
梁百岁发现茶壶里面的茶水已经半凉了,所以朝正在续水的小厮招招手,等着续水的时候对郭临笑着摇摇头:“看到宋兄的样子了没有?啧啧啧,真是没有想到,他这样人也能有今天这个样子!”
第410章
时间还没有出正月,虽然渐渐天气没有隆冬时节那样严寒了,但还是冷的。特别是早间的时候,看时辰已经很迟了,天色却依旧暗暗的。这个时候呵一口气,全都是白的,真正是呵气成冰。
这个时节京城的早晨是安静的,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起床,正是能赖床一会儿就赖床一会儿,被窝里多舒服啊!除了必须得准时准点上工的‘上班族’外,也就只有贫苦人家才会在这个时候就起来。
这个时代,经商的个体户一般不是穷苦人家,按时按点上班的也不是穷苦人家。真正的穷苦人家往往是做散工的,单独看日工资还算不错,但是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能找到活儿干。这种家庭若是孩子多,或者有个天灾人祸的,立刻就会陷入到赤贫的境地。
这些贫苦人这个时候起床,有的是去人力市场上早早等着,希望能拉到活儿干。有的则是有一份不算正式的正式工,需要得早起——类似于卖水、送报纸上门、收夜香等等活计,这些活儿必须得早起,得的钱不多,但又很繁琐,一般来说不是实在找不到活儿干的穷苦人,也不会选择做这个。
京城的正月还是很冷的,大户人家就算了,特别是中等小康之家,家中有些闲钱,同时又需要自己做家务的。这个时候哪个想要起来烧热水、做早饭之类?于是买些热水洗漱,买些早饭来吃,这就成了常事。
连翘他们居住的帽子胡同住的都是小康之家,再加上有许多本就是在附近国子监念书的单身汉,更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间动灶火了。那些做生意的也看中了这个,往往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赶着驴车过来叫卖热水或者早饭。
这驴车的车斗是特制的,往往是一个特别大的大桶,通过棉被、隔空等等手段起到了保温的效果。大桶里面是分好了份的热水和热饭,谁家又需要,只要叫住驴车就行了。
连翘家里有丫头和媳妇子,当然不必吃外头的。也不是舍不得,只是做饭的张嫂子嫌弃外头伙头大多不干净,坚持自己做。既然饭都做了,烧起热水来还不是顺手的事情?
连翘这一日是特别早起了的,听着外头隐隐绰绰的叫卖声,笑着道:“原来京城的早晨是这样的,我原来都不知道呢!”
春儿将连翘洗漱完毕的残水端了出去,奇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呢?每日都是这样,小姐这样有兴味,难不成这也能写进书里?”
连翘想起一些纪实文学,一边往头上比划着一根簪子,一边就点头道:“这自然是可以的...”
她心里想到了自己来京城一趟也不容易,这个时代的旅行和后世不能同日而语,既然是这样,写一篇类似‘京城见闻’的散文倒也不错。倒不是这篇散文能有什么好处,纯粹是想为这趟旅程留个纪念而已。
可能是眼看着快要回苏州了,所以有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念头了吧。不过这个念头还算靠谱,所以连翘特意记了下来,打算有空的时候去实行。
不过这都不是今天的事情,今天连翘一个早饭也是吃的匆匆忙忙的。吃完之后筷子一放,也没有交代什么,只急匆匆地给吴美娘留下一句‘我出门了’,就带着春儿和小虎上了外头已经等着的马车。
吴美娘无法,只能看着连翘的消失在院子的影壁后。继续吃早饭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忍不住叹道:“这孩子...如今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这么忙碌,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也没个女儿样。”
张嫂子过来收拾碗筷,劝慰道:“夫人何必想那样多,如今小姐顶立门户,比百个男儿还要强。这不是一般的女儿家做得到的,自然不能再用一般女儿家那一套去看。”
张嫂子只不过是普通人家妇女出来的,见识却不错。这句话听在吴美娘耳朵里,她虽然嘴里依旧有些许不赞同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已经很有些认可了。
而连翘非得这一日这么早出门,甚至前天聚会的时候还特别对宋志平说过,这一日有事,这当然是真的有事情办!
这一日和城郊玉梨班已经约好了,去看看他们排练的结果。
在此之前,从连翘给他们安排剧本开始,玉梨班就进入了另一种状态。这种状态由两个内容构成,一个是茫然,另一个是积极奋进。
茫然的原因很简单,任何一个学戏曲的,突然之间让他们转行做话剧,而且话剧还是他们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这搁谁谁不茫然?玉梨班的迷茫完全是正常的。而连翘就是要尽可能地向他们表达清楚话剧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这些人里面只有连翘是真正见过话剧,知道话剧成品是什么样子!
对于其他人,话剧就只能想象罢了!
然而想象总是艰难的,有偏差的。这就好比现代社会新出来一款超级炫的高科技产品,产品的酷炫只要见过就能明白,也能有很具体的使用感受。但是换成是没有见过的,只听别人描述,这会有什么结果?
大概就是说的人说自己的,而听的人可能完全跑偏了吧。
连翘这边是真的挺难的,话剧这种东西,出来了之后显得很简单,但其实非常高难度!就算不提这是一个新事物,让玉梨班的人接受之后弄起来很难这一点,光光只说话剧本身的难度,这就为难死人了。
话剧本身的难度也很好理解...放在现代,让一个圈外人,组织演员,组织其他幕后,然后弄一个话剧出来(ps.这些演员和幕后也不算是专业人士),这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