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粗活我来干就行,你还没嫁人呢,小手粗糙了多可惜。”没有女人不爱美的,刘品玉早就羡慕叶箐箐一身细皮嫩肉。
那肌肤软滑的不得了,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她一个女子见了都想摸摸看。何况自己怎么说都是做丫鬟的,有些事就该抢着做。
叶箐箐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笑着摇摇头:“这算什么粗活,哪有那么娇气。”
空坛子不过是脏了些,但是比较个头小,并不重。她帮着叶志风一起整理好了,方便刘平路下一趟过来拉走。
“行了,多大点事,品玉你就看着柜台那边吧。”叶志风挥挥手把人赶回去。
兄妹俩合力把这一堆弄整齐了,马上就又有人拿着空坛子过来。
“又是你啊……”叶志风动作一顿。
叶箐箐扭头看去,一个很幼小的孩子抱着坛子站在跟前,又瘦又矮衣衫褴褛,看上去才五六岁。
他手上颇为吃力的拿着四个坛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两个大眼睛无言的看着叶志风。他太瘦小了,显得脑袋特别大,在消瘦的脸颊上眼睛也大的惊人。
四个坛子两文钱,叶志风不是第一回看到他了,给抓了一把铜板递过去,小孩却依旧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只拿走属于自己的两枚。
见那瘦小的身影慢慢出门走了,叶箐箐低头看着那四个坛子,像是在路边捡的。“那个孩子是谁?”
“不知道,”叶志风摇摇头,轻叹道:“这两日来了好几趟了,总是不说话。”
世上总不缺可怜人,叶箐箐莫名想起现代拾荒的孩子,可惜这年头,想捡瓶子都没得捡。
帮忙个把时辰,叶箐箐洗洗手先行回家,路过城郊那条玉寽河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沿着河畔翻找着什么。
是那个瘦弱的孩子,也许他的空坛子就是这么来的。叶箐箐坐在马背上,驻足观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孩子若有所觉回过头来与她对视。
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啊,明明是五六岁的孩子,却不见半分懵懂天真,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是无尽的平静。他默默扭开头,继续翻找着。
叶箐箐并不想说他有骨气什么的,有些人不需要同情。她收回视线,一夹马腹,驱着马儿慢慢向前。
“你东西掉了。”
突然身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叫住了她。
叶箐箐回头,意外那是发自于小孩之口,她掉转马头往回走了几步。
小孩子手上抓着一个绣花荷包,荷包是汤宛容帮着做的,里头装着今日裴闰之给她的小金珠。
估计是刚才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蹭出来了些,走到这里恰好掉落,叶箐箐下马上前接过荷包,“你不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就还给我?”
小孩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转身继续走向河岸边的杂草丛。
“你愿意跟我回家么?”
石安城的百姓再怎么安居乐业,也不会缺了乞儿这个群体,人生百态,每个人各自有不同的角色。这是她第一次萌生把人带回家的念头。
小孩仰着大脑袋看她半晌,微一点头:“好。”
叶箐箐歪着脑袋打量他好几眼,忍不住吐槽道:“你就没有点喜悦之情嘛?”
伸手拉过孩子,拖着他往马背上放,十四岁的女孩子轻松举起五六岁的小孩,可见他有多轻,甚至比不上一袋米的重量。
正文 116 丑闻
叶箐箐第一次骑马带人,发现也没什么难的,一路驰骋回到田心村,在村口处遇着两个邻居,都笑着问她谁家孩子。
小院里苏氏带着一帮人正在忙活,叶箐箐牵着马进入马厩,一边朝小孩道:“这会儿院子人有点多,你不要怕。”
虽然这孩子看着不像害怕生人的,她还是多嘴交待了一句,可惜人一声不吭。
当晚这个孩子受到了全家人的热情对待,苏氏这人心软,一看见瘦弱的小身板就想起叶志风小时候。因为是痴儿总是被欺负,也不懂得喂饱自己,叶家败落后可怜极了。
而汤宛容葛小珊两个,也是母性大发,前者即将做母亲,后者一直想要做母亲无奈命运被毁得一塌糊涂,对这孩子怜悯得很…
两人非常细心,特意做了好消化的鱼片粥,就怕孩子久经饥饿突然吃多了胃里受不住。
家里没有小孩能穿的衣裳,苏氏让两个小丫鬟帮忙先紧急修改一套出来,想带着孩子去洗澡,却被拒绝了。
“我自己洗。”消瘦的小脸上面无表情,神色平静又微微透着一股执拗。
叶箐箐好笑的看着她们忙活,而小主角一副淡定模样,小表情非常之少年老成。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小孩对自己的过去缄口不提,不知是不记得抑或不愿说,他们也不多问,反正现在家里不差这一张嘴吃饭,能凑成一家便是缘分。叶箐箐给他取名无非,即无事无非,远离是非之意。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弟弟了,叶无非。”叶箐箐笑眯眯的摸摸他脑袋瓜。
被毫不留情的打掉:“不要摸我头顶。”
自此家里又添一个人,越发的热闹了起来。天气渐渐炎热,有一件令人忧心的事情却一直没能得到解决。
家里的果树都已经长大,估摸着明年就该迎来第一季花期了,因着散养鸡鸭之故,土地肥沃从不缺粪土,如今叶志风却为这鸡鸭发愁。
“不然就不养了吧,”他召集了三个长工开会,“从去年年底开始时不时就丢一只鸡,几番守夜也一无所获,如今新店要开张了,人手不足,就别养鸡了。”
果树已经不需要怎么看顾打理,主要是鸡群频频失窃,要人分心留意,最生气的就是一只抓不到那个偷儿!
刘平路身为长工之首,挠挠头帮着分析道:“养鸡并不费劲,只要放下鸡食,它们自己会吃会喝,天黑了会回窝,因为一个小偷就不养了,未免可惜。没有抓到他实在让人不甘心!”
另一个长工附和的点点头:“养不养鸡另说,主要是没能抓住小偷,太便宜他了!”
此时王婶子正好过来给他们送新鲜菜蔬,见着他们在院里团团坐,便过来旁听了两句。插话道:“咱们田心村向来民风淳朴,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人一定要揪出来给大伙看看才是!真的没能逮着他?”
叶志风无奈的摇摇头:“我们也不甘心啊,去年到现在丢了起码六七只母鸡,让人守夜都没用。”
说来这事也怪,没有任何可疑之人,也没见着些动物留下的痕迹,反正就不翼而飞了。
几人正愁着呢,汤宛容挺着七八月大的肚子,提着个水壶出来了,笑着招呼道:“王婶子也在呢,喝点凉茶吧,这天越来越热了,消消暑。”
“哟,”王婶子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水壶,摇摇头道:“这些事让小珊来就行了,你可当心些。”
叶志风也站起身,扶过自己的媳妇,无奈道:“容儿,你这样怎么行,老是不听劝。”
“我自己会很当心的。”汤宛容瘪瘪嘴,总不能因为大肚子就不能走路了吧?听老人说不多动一动很容易难产的!
叶志风正想再说几句,院子的木门被人敲响了,江嫂子站在门边叫道:“出大事啦,大家都往打谷场去了!”
几人微微一愣,王婶子率先发问:“怎么了?什么大事?”
“我听外边有人囔囔了一声,好像是有人被抓歼了!”
啥?抓歼?人都有好奇心,一听这消息就蠢蠢欲动,王婶子很快随着江嫂子看情况去了,刘平路几人也跟上去凑热闹。
屋里头的苏氏和叶箐箐闻讯探出头,“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抓歼?”
大家伙渐渐往村里的打谷场走去,汤宛容被叶志风拉着,一起留下看家,怀有身孕还是别往人多的地方凑。
打谷场很快就聚集了一大帮人,村长一脸严肃,他的脚底下一个妇人泣不成声,是张寡婦。
先前张寡婦带着拖油瓶嫁给村里老光棍陈永林的事情,大伙都有所耳闻,她平日里并不经常在外露面,在家里种种菜酿酿酒,以此度日。
此时看她哭得如此声嘶力竭,大伙都窃窃私语起来,莫不是她被抓歼了?只是奸夫又是何人?
再一看,陈永林鼻青脸肿的杵在一旁,而张寡婦的小女儿欢欢垂着脸默不作声。
“村长,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他就是个畜生!”张寡婦跪在村长脚下,指着陈永林道:“我拼着女儿身败名裂的代价,也不愿放过这种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红姐朝她问了一声。
“是陈永林被抓歼了。”有知情者应她一句。
大伙无不惊讶,这张寡婦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对比陈永林这种货色显然好很多。陈永林是谁?村里的老光棍,贼眉鼠眼一口黄牙,又没什么出息,谁瞧得上他啊!
“这是谁瞎了眼的,怎么可能呢!”
“就是,咱们村难不成也出了婬妇?也不该挑他啊!”众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张寡婦刚才说什么女儿……”也有人提出疑问。
“没错,就是他奸婬了我的女儿欢欢!”张寡婦语出惊人,匍匐在地痛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