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娣:“你要我照顾她?”
“正是如此。”
简娣仔细想了想,假如正像姚鉴说的,她照顾杜苓没有什么。
但她当下不会傻不愣登地马上答应她。
简娣点点头,只模糊地说了句她明白了,其他的就没有再多说。
姚鉴见她开口,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手指微曲在桌上轻轻一敲,便微微前倾着身子,凑到她面前,在她耳畔低低地说,“委屈夫人了,其实……我瞧着阿苓乖巧,也想要一同她一样的女儿。”
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啊,简娣无动于衷地心想。
今天这么一出,她总算明白了,姚鉴他占有欲强,不愿和她和离,但无关情爱,也就想要个听他话的任他搓揉捏扁的宠物,再美其名曰尊重正妻。
他心里惦念着杜苓,只在简娣耳畔呵了一口气,便笑着掸掸衣上的尘土,起身带着简娣去看杜苓。
杜苓叫他安排在一间偏房里,屋里早就收拾得干净齐整。
简娣和姚鉴一来到屋门口,还没迈入门槛,却听到屋内传来“哐当”的碎瓷声。
像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
姚鉴微微一愣,便率先提步,大跨步地迈入了屋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碎瓷片。
“阿苓?有事吗?”
杜苓手足无措地站在一地碎瓷片中,眼眶红得像个兔子。
而带着杜苓转转的小厮,此刻见到姚鉴来,早就吓得面如土色。
姚鉴上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站叔叔这儿来。”
“姚叔叔……我……”杜苓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架子,瓶子就倒了,姚叔叔……对不住……”
“没事,这瓶子不碍事。”姚鉴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看向那小厮,厉声道,“傻站着什么,还不快去收拾?”
小厮忙不迭地应声,弯着腰退了出去找人清理一地的碎瓷片。
姚鉴拉着杜苓坐下,好言安慰,“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简娣真见识到了姚鉴对杜苓的好。
吃饭的时候叫她来上一个桌子吃,就算直掉饭米粒,把骨头吐在桌子上,姚鉴眉毛也不动一下,好像真的印证了他一心为民的说法。
不过,花枝有点看不过眼,晚上伺候简娣睡觉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
“才走了个苏姑娘,就来了个杜姑娘,那细口的红釉瓶,姑爷再喜欢不过,结果,就让她撞翻了。”
“用饭的时候也不知礼数。”
“行了。”简娣打了个哈欠,让花枝别再说下去了。
就算简娣她前世自己吃饭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该吃菜就吃菜,该吐骨头就吐骨头。
姚鉴担心她看不起杜苓压根就白操了一颗心,杜苓就跟她前世小外甥女似的。她一个西贝货,前世全家都是小市民,本来也没那么多吃饭时候的规矩,这一世,她家和姚鉴家也压根就算不上大户人家,自然也不会嫌弃杜苓“粗俗”。
叫花枝点了灯,简娣给吴氏和简泉写了一封信。
姚鉴不准她和离,那是他自己不乐意,不关她的事。
但在和离前,她得探探吴氏的口风,她要是真和姚鉴和离了,必须要回简家,简家的态度至关重要。
信里她大致写了点姚鉴的风流和花心,着重突出她昏睡两天姚鉴不闻不问的事,再加上润色加工,写得要多惨就有多惨,再表示姚鉴这何止是轻视女儿,这是忘恩负义,轻视我们简家。
写好了,简娣搁下笔,将信封好,准备上床。
解开衣服,她困倦地往床上一躺。
真希望一闭眼,一睁眼,就没这么多破事了。就算第二天她再面对晨|勃这种操蛋的事,她都能忍。
结果她这才刚闭眼,花枝就像撞到鬼一样,惊叫了一声。
伸着手拼命推简娣。
“姑娘!姑娘!”
简娣睁着一双死鱼眼,“要没正事我就弄死你。”
花枝:“姑爷!姑爷来了!”
这句话无疑就是一剂提神醒脑的妙方,吓地简娣心里飘过一句国骂,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还没爬起来,一双手突然按住了肩头,又将她按回了床上。
简娣顺着她肩膀上的一双手,看向了姚鉴。
姚鉴他刚洗完澡,只穿着一件单衣,披散着发丝,身上散发着一股微潮的香气。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简娣,手指摩挲着简娣的肩头,冲她眯起一双桃花眼,轻笑道,“今日我陪夫人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杜苓写出来了,再有两章放卢小哥。
第14章 疑窦
我日你仙人板板。
简娣心中一声国骂。
而姚鉴却准备解开衣襟。
灯影昏黄,灯花噼啪作响,屋里安静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花枝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屋,整间屋里,顿时就剩下简娣和姚鉴。
“姚鉴。”
“嗯?”姚鉴停下手中动作,偏头望向她,眼里映照着烛火的微光。
“你应该知道我前两日一直没来由地昏睡。”
姚鉴想了想,轻笑道,“是,是我忽视了夫人。”
他没再解衣襟,而是伸出手,长臂一揽,亲昵地将简娣揽入怀中,“所以,我今日来向夫人赔罪。”
被姚鉴揽入怀中,简娣木着一张脸:“如今我只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无事。”姚鉴松开她,眼中波光流转,“我不打扰夫人,今日也不行房,只同夫人一起睡一晚,夫人放心。”
收回手,他脱了鞋,上床在床边躺下,“夫人睡吧,今晚我定会看看照看夫人,不会再叫夫人陷入无缘无故的昏睡。”
简娣看向姚鉴。
在灯光映照下,愈发衬得他面色如玉,皮相上好。
简娣看了他一会儿,抱着被子,翻身下床。
姚鉴撑起手肘,错愕地看向她,“夫人?”
简娣头也没回,“我去看看阿苓,她一个人刚来这儿,心里肯定害怕。”
谁他妈要和他睡,谁想和他睡,谁就和他睡去。
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寒意,她身上没穿外衣,只能顶着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在黑夜中游走的棉被精。
简娣一路走到杜苓住的屋前,伸出一只手,咚咚地敲响了门。
杜苓一开门,被她吓了一大跳。
简娣:“我能进来吗?”
杜苓小心翼翼地让开一步,“叔母请。”
简娣觉得有点抱歉,是她不请自来了,要是她小小年纪寄人篱下,晚上女主人跑来她屋要和她一起睡,她也会手足无措,但眼下也只有杜苓这儿能躲开姚鉴,
对此,简娣只能尽量缓解她和杜苓之间的陌生感。
把被子往床上一摞,简娣招呼着小姑娘和她一块儿在床上坐着,杜苓乖乖巧巧地坐在了床侧。
一时无声。
简娣咳嗽了一声,:“要玩游戏吗?”
杜苓:“诶?”
要搁从前,她完全能掏出手机翻出游戏来讨小姑娘的欢心,但现在她没手机,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小时候玩的一些游戏。
譬如翻花绳,打手掌什么的。
简娣伸着手心让杜苓把手放在自己掌心,一个打,一个躲。
打她当然不会用力,只轻轻地抽手打了打她手背。
杜苓刚开始还不敢打她手掌,后来就放得开了,一边打一边躲,咯咯地笑。
简娣长长地松了口气,得亏杜苓不是熊孩子,她能应付得来。
歇了一会儿,简娣让小姑娘躺下,给她讲故事。
从白雪公主讲到灰姑娘,不过都让她改成了具有中国土味儿的故事。
听着简娣讲的故事,杜苓轻轻地说,她想她娘了。
小姑娘依偎在简娣身侧,缩着身子,轻轻念道娘从前也会搂着她,为她讲故事。
简娣一顿。
她记得姚鉴说杜苓的娘被指控谋杀了她爹,如今正蒙冤在狱中。
简娣本来不愿多加过问杜苓的事,好端端地揭她的伤疤,但看杜苓红了的眼眶,简娣没忍住心软了。
杜苓家在京中,案子闹出了人命,便不同于寻常小案。
倘若杜王氏真的谋杀了杜大,按照大庆律法定会判死刑,但死刑也没那么容易说判就判,案子要交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轮覆审,再交由皇帝裁决。
简娣一直不爱多管闲事,但小姑娘靠着她偷偷掉眼泪的模样,还是让她没法置之不理。
想了想,简娣坐直了身子,捧着杜苓的脸,神色肃然地看着她。
“阿苓,你愿意把发生在你娘身上的事,讲给叔母听吗?”
卢仲夏的父亲在刑部供职,假如她能再见到卢小哥的话,她会想办法请卢小哥帮忙,打听案子细节,但假如杜苓不愿意讲的话,她也不会逼迫她。
杜苓眼眸中掠过一抹犹豫。
简娣安慰她:“没关系,倘若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杜苓轻轻摇摇头,“叔母,我家里的事他们早就晓得了。”
简娣默默地听杜苓说话。
她年纪不大,说话缺少条理,说得颠三倒四,但勉强能听清楚事情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