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在死 (陈未满)

　　更久之前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他们的修为太低微。
　　胡说那时对这位传说中的无尽上仙充满了好奇心，遥花仙子在仙境的时间比她更长，自然早就听说过这位上仙，且他们住得极近，却从来没有见过。
　　“我来时听说他在修炼，这么久了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不会是还在修炼吧？哎，你说，我去看看我的邻居好不好？”
　　遥花仙子对胡说说。
　　温灿在睡梦中皱起眉头。
　　她做了噩梦，梦里一直有巨兽在追她，她险些被吃掉。她一直往山顶爬，爬啊爬，爬啊爬，最终登上了山顶。
　　“哎哟，总算到了。”梦里的她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满身狼狈地瘫在地上。
　　“你是谁？”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四下张望却不见有一点影子。
　　“我是你的邻居，遥花仙子，我带了礼物来拜访你。”
　　礼物是珍贵的凝血石有助于修炼。
　　其实她真正的目的是见一见传说中的无尽上仙，以后当有别的仙问起时不至于摇头不知。
　　“你走吧。”
　　奈何对方看不上她的凝血石，下了逐客令。
　　她意兴阑珊准备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依然艰辛。有天然屏障也有原生仙兽，按来时的路回去也很不轻松，她原以为见到老邻居，回去的时候能让他送送，可免于再次缠斗的辛苦。
　　然后她遇到了来时激怒的仙兽，她放火把它尾巴烧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敌不过它，一路被追着跑。最后被灰溜溜地追回山顶，它才不敢上来。
　　对于她的再次来访，上仙只说了一个字。
　　“走。”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我也想走，可是我打不过它，我一下去它就要吃了我。”以泄烧尾巴之仇。
　　上仙没再理她，也没有赶她走。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山顶只有一片宁静的湖泊，多余的树也没有一棵，他能藏在哪里呢？她很疑惑。
　　如此待了几日，大有地老天荒的架势。这光秃秃的山顶，久看生厌，她被困在这里下也下不去，什么也做不了，她想回自己的清水原了。
　　“上仙，不如你送我下去？”
　　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只能对着空气说话。
　　“走吧。”
　　身后蓦然出现一道声音，她急忙回头只看到一个背影。飘逸的黑袍，挺拔的身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小跑着追上去，热情地打招呼，“上仙，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次来访实在冒昧，打扰你了。”
　　跑得太急，她自己绊到了自己的脚，“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她也是个修为不错的上仙，竟然为了看他的脸摔倒，想想真是丢脸。
　　一只手洁白修长的手伸到她眼前，她顺着手往上看到了他的脸。
　　温灿从梦中醒来，摸摸自己跳个不停的小心脏。她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做这种幼稚的小女生的梦。
　　单蠢仙女撩冰冷大仙？玛丽苏小说都觉得这桥段幼稚了。
　　枕边冰凉，梁尽不知道去了哪儿，她有点想跟他说说这让她浑身恶寒的梦。
　　胡说跑到人工湖边，一阵风来，竹林瑟瑟。
　　她没有犹疑朝竹林跑去。
　　往里走，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她背对着胡说，梁尽站在她对面。
　　梁尽先看到了胡说，皱起眉。
　　“你不该在这里。”
　　那女人笑嘻嘻地回头，“你来了？”
　　她的身子转过来，手上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没有她的遮挡，胡说才看到梁尽的胸口豁开一个血洞。


第五十二章
　　温灿等了一会儿, 梁尽还是没有回来。
　　她拿起手机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结果床头柜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他没有带手机。
　　没有带手机, 肯定是没有走多远咯，应该是去书房工作去了吧。
　　她这么想着，心念一转, 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手机没有锁, 一按就开了。
　　她还从来没有看过他的手机呢。大多数女人都对自己男人的手机充满了好奇，她是个庸俗的女人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他的手机太无聊，里面没有什么娱乐软件和社交软件, 通讯录和微信里也几乎都是工作上的人。她翻了半天没有翻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倒是在相册里翻到了她和坏坏的黑照。
　　真的，虽然她也不是360度无死角的美女，但他每次都能找到她的死亡角度也是绝了。还有坏坏这么萌帅的小可爱, 生生被拍成了二傻子，憨乎乎的模样。整部手机里也只有那次在四季山上拍的合影能看。
　　这张照片被他设成了手机桌面。
　　女人虽然喜欢追根究底，但骨子里是特别容易因为小事而满足的。
　　她拿着他的手机, 穿着鞋子下床，准备去找找他。
　　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她会怕的, 想到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焚我，时间是多么弥足珍贵呀。
　　她在房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去姜逢房间里看了一眼坏坏，他睡得正香，而姜逢还在打游戏。
　　“你看到坏坏的爸爸了吗？”
　　姜逢眼睛也不抬, “没有，我不是在这儿帮你们看孩子吗，哪儿都没去。”
　　客厅里空空荡荡，电视还开着，桌子上放着薯片和一大堆零食，这肯定是胡说的杰作。连胡说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们两个一起消失，难道又是在酝酿什么不能告诉她的事情？
　　不过他们肯定没走远，胡说拆开的零食就没有剩下的，按桌子上的量算她还没吃多少呢。
　　电视上正演到她以前爱看的综艺，她也不敢出去，还有点害怕。干脆就窝在沙发上，打算边看电视边等他们回来。
　　挣扎了一会儿，她还是拿起薯片吃了起来。
　　少吃一点，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了。
　　她时不时向开门看去，他怎么还不回来？她好害怕。
　　胡说就站在那里，不敢往前一步。她的心在颤抖，是在害怕吗？这样的情绪她太陌生了。
　　世上的红色有很多种，焚我穿着的红裙耀眼夺目。她手上的红色浓重复杂，那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血顺着她的指缝滴在地上。
　　胡说被震慑在这红色之下。
　　“你应该在家里保护她的。”他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仿佛被挖去心脏的不是他。
　　胡说怔怔地不敢言语。
　　焚我自顾自将鼻尖凑近心脏，轻轻嗅了一下，“上仙，从你这颗心上我还是看不到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在你给我的答案里。”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汩汩鲜血从血洞中流出，浸湿了衣裳。
　　“不亏是上仙，想从你这里拿到答案可真不容易。”她微笑，伸出舌头在心脏上添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在舌尖流淌的血腥味。
　　“真美味，还给你吧。”
　　她将心脏又送回他的胸膛，一阵光芒后，胸口恢复如常，只有衣服破了一个口子。
　　她踩着高跟鞋，踏上石阶，在石桌前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白色丝巾，缓缓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上仙，都说人心易变。我觉得那是因为他们寿命短暂，自然要抓紧时间变。坚定如你，当年不是也改变了心意来到这人间了吗？”
　　梁尽走到她对面坐下。
　　“万物流转，从来如此。所以我现在想要一个答案。”
　　“上仙以为是谁中了诅咒？如果不是真心相爱就必定灰飞烟灭。这下咒之人又是谁？”
　　她的眼睛看向胡说，“你可以问她，她知道。”
　　温灿等了很久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在热热闹闹的电视笑声中又睡着了。
　　她又开始做梦，梦到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单蠢的小仙。上仙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这梦还毫无遗漏的接上了。
　　那头被烧了尾巴的巨兽，在上仙面前乖顺得不行。这一路畅通无阻，她觉得应该对上仙表示感谢。
　　“上仙，谢谢你原谅我的莽撞，还送我下来。”
　　她奉上自己辛苦得来的凝血石以示感谢。没想到上仙依然看不上，眼神也未施舍一个。
　　上仙的话太少，总共加起来也不到十个字。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闭关修炼太久，他已经忘记怎么对话。那可真是很漫长的岁月，她已经从什么都不懂的小仙变成大家羡慕的上仙。仙境里还有很多厉害的上仙，她前前后后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他。
　　“上仙，您可真厉害，竟然能闭关这么久。”
　　她是做不到，这仙境除了他也没谁能做到。
　　“我可以向您请教一下吗？”她也想变得像他这般厉害。
　　他还是不说话，她也不气馁，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就住在清水原，离梁山很近的。我那里有一条小溪，就是从您这儿流过去的。您会不会在水里洗澡呀？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放心取小溪的水回去泡茶。”
　　她刻意说的俏皮话，他依然没有搭理她。之后不管她说什么他也都不回应。说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有点烦了。
　　也许上仙只是不爱说话，她为自己的胡言乱语道歉：“对不起上仙，打扰了。”
　　前方再无阻碍，他转身走了。
　　为什么温灿觉得梦里那个单蠢的小仙是自己，因为她们一样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