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在死 (陈未满)

　　“我不会让她再次遇到危险的。”
　　“你这样做时，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制服焚我吗？你知不知道你死了，她也会死？”
　　她并不对他的行为感到感动。
　　“我知道她不会杀我。”
　　“你就这么肯定？”
　　“肯定，她有太多次可以杀我的机会了。”知道她潜伏在陆锦年身边时他就肯定了。
　　胡说叹了口气，“你还假模假样跟我商量怎么制服焚我，让我不能离开房子半步，其实完全是想自己把事情搞定。害我平白担心吃不好睡不好，好在事情解决了，我可以安心回去了。”
　　她拍拍身上的裙子，这是温灿给她买的新裙子。
　　“每为她复活一次，你就少百年修为，那玉佩里几乎倾注了你所有的修为，你还回得去吗？”
　　“嗨，当然回得去。”她摆摆手，“我这不是还留着一点嘛，虽然不太多吧，回个家还是可以的。”
　　“嗯，那我现在就走了，你回去给跟她说我一声。如果当面说的话，她肯定是会哭鼻子的，我最受不了腻腻歪歪的。”
　　“她戴着玉佩，活个七八十岁的没有问题的，你们珍重。”
　　“珍重。”
　　姜逢气呼呼走了，温灿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从沙发上下来。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钟，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她有些害怕，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她给胡说打电话，电话通着却没有人接。
　　她走到门口，张望着黑漆漆的院门。
　　她越来越焦灼，不听拨着胡说的电话。想出去却又不敢，他们嘱咐她一定要乖乖待在房子里哪里都不许去。
　　就在她要望眼欲穿的时候，门口传来动静。
　　梁尽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她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迎接，“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她身上披着毯子要掉下来了，他伸手帮她裹好，“怎么不好好睡觉？瞎跑什么？”
　　“我做梦了，做了一个可神奇的梦了。先不说这个，胡说，你没有见她吗？”她往门口看看，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走了。”
　　“走了？”温灿惊讶，“她去哪里了？”
　　“回她来的地方。”
　　“啊？真的假的？”她不敢相信，“她怎么这时候走了？她不管我了？”
　　焚我还没有出现，她怎么就走了呀。
　　梁尽告诉她，焚我已经消失，胡说自然就走了，她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这么偷偷摸摸走了，太没义气了！”
　　他揽着她进屋，“她说不想看你哭，腻腻歪歪的她受不了。”
　　“谁说我会哭了，我有那么爱哭吗？”她不满地嘟囔，“那个焚我是怎么消失的？你们怎么一声不吭自己就出去了，那多危险，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你们有没有受伤啊？”
　　几个小时前她还忐忑不安，她做了一个梦，他就告诉她麻烦已经解决了。
　　“没有受伤。”
　　他们进了客厅，客厅里明亮喧闹，电视上的综艺正在重播，萦绕着欢声笑语。
　　“你的衣服怎么破了？”她注意到他胸口的衣服破了一个洞，扒着找他哪里受了伤，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我没有受伤。”他抓着她不安分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双手环抱着她，希望她安分一点。
　　她身体安分下来，可是嘴巴停不下来。
　　她有太多话想跟他说了，“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在一个叫仙境的地方，那里住着都是神仙，可是跟传说的一点儿也不一样，那里没有孙悟空，没有玉帝王母，也没有太上老君太白金星，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球......”


第五十五章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 客厅里温灿口若悬河。梁尽怕她口渴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直到热水放凉，她都没有喝上一口。
　　“你是不是困了？”不知道是因为麻烦没了, 还是因为那个深刻的梦。她的脑袋异常清醒，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可是他折腾了一晚没有休息，她真是太不贴心了。
　　“不困, 你困了吗？”他抚摸着她的发, 语气难得的温柔。
　　“我不困，我刚才睡了很久。”她的心里萦绕着一股忧愁，淡淡的难以查寻。“那个焚我那么厉害, 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呀？”
　　“你觉得她厉害是因为不知道她的软肋。”
　　“那你们怎么知道她有软肋的呀？”
　　这世上再厉害的人都会有软肋。存在即消亡，有生就有死，万万年来都是如此。
　　其中细节，她已不必知道。
　　她追问不休, 他说都是因为胡说厉害，他只是配合。
　　说起胡说，温灿才明白自己忧愁从何而来。桌子上还摆着一堆零食, 都是她的杰作。
　　“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连声再见都说不说，小气鬼。
　　事情已了, 梁尽又把孟管家他们叫回来。
　　姜逢得知胡说走了，愣了一会儿又笑嘻嘻的, 像是没放在心上。他说了跟温灿差不多的话，“这小矮个太不讲义气了，好歹相识一场。”
　　“是呀是呀。”温灿附和。她还没有好好报答她, 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她还没有机会带她出去好好玩。家里热热闹闹的，突然少了这么一个人太难习惯了。
　　她的房间里还留存着她生活的印记，她什么都没有带走。衣服和手机随处放着，像是她只是暂时出去了一会儿。
　　温灿为此难过了一段时日，慢慢才适应没有胡说的日子。
　　陆锦年在医院住了一段时日，身体已经渐渐好转。梁尽带温灿去看她，她恢复得不错。
　　医院里大部分都是陆妈妈在照顾，元起的妈妈也会来。那个本应该陪伴着她的丈夫偶尔会不情不愿地跟着来看看她，坐不了多久就找借口说工作上有事匆匆走了。
　　陆妈妈对此很不满意，但陆锦年不在乎。她的床头摆着很多书，她没空去在意这些事情，说与人生气不如多看看书。他们来看她时，她还是以前那副认真严肃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憔悴。
　　“陆锦年，祝你早日康复。”
　　姜逢特意买了果篮跟着来看望她，只是坐不住，没两分钟就往外面跑了。
　　“谢谢。”
　　她的谢谢是对着梁尽说的，眼神瞟向跟着的温灿，很快就移开了。
　　温灿见她除了脸色不太好，但精神好像还不错终于放下心来。她装作不怎么熟悉的模样，跟着梁尽打了声招呼就默默坐在一边。
　　他们两个话都不多，聊得还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温灿有些坐不住，渐渐走神。
　　“梁总，我妈妈去找医生了，可以麻烦你去帮我找一下她吗？”
　　梁尽答应了，温灿想跟着去，又觉得不太好只能在病房里等。他走后陆锦年不说话，眼神看着窗外。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温灿很怕陆锦年看出些什么来。
　　如此沉默了一会儿，温灿坐立不安。
　　“温灿。”
　　“啊？”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陆锦年凌厉的眼神，她一下子就慌了。
　　她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可以伪装得很好，但在这样的熟人面前，心里总是发虚，她扯出一个笑容，决定装傻：“你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楚。”
　　“你是温灿。”
　　她用的是肯定句。
　　“我不是啊，我叫......李遥花。”
　　“如果你不想让别人认出你，最好把一紧张就抠衣服的毛病改了。”
　　温灿赶紧把手放开。
　　“灿灿，你还活着真好。”陆锦年的目光悠远深长，如果不是遇到那个女人，就算她们长得再相似习惯再同，她也不敢往这里想。
　　温灿从她的话里感受到她的哀伤，“锦年姐，你怎么了？”
　　从医院出来，温灿就气鼓鼓的。
　　“怎么了？”他捏捏她鼓起来的脸。
　　“那个元起真是太不是东西了！”天地下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人。听陆锦年说完她都要气炸了！
　　她把事情向梁尽转述，“锦年姐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和那样的人结婚！”
　　梁尽的重点偏移，凉凉道：“所以，你说好的演技棒呢？”
　　口口声声说她演技很棒，陆锦年肯定认不出来，他才带她来医院的。
　　“那她太聪明了，我有什么办法。”
　　胡说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事情，想起这个她有些担忧，“怎么办？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放心吧，锦年不会乱说的。”他向胡说确认过，她说越少人知道她的事情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实在瞒不住也没事。“以后注意知道吗？”
　　幸好她亲近的人不多，她在熟人面前可真是不太会伪装。
　　“知道了。”
　　想起胡说，她的心情又不好了。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温灿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带孩子偶尔会去看看陆锦年，除了她，大家好像都挺忙的。
　　梁尽每天专心上班赚钱养家，在宋之华的授意下宋明远也专心地刷着存在感在公司里找麻烦。梁老爷子的病不太好，身体日渐下滑，梁尽带着温灿和坏坏去医院里看过他一次。
　　年迈的老人已经坐在轮椅上，身体越发干瘦枯槁。看到坏坏，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些光亮。也许是因为孩子，也许是因为感觉到时日不多，久经商场的老人对温灿不苛刻也不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