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沉重,大脑混沌。
迷迷糊糊见着她出来的时候,努力挤出了抹虚弱的微笑。
谢挽见此,如警铃大作立马放下水盆,迅速来到容观的身旁,伸手再一次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比之前还要滚烫。
她原本准备叫徐汉林来得,哪知道一只手紧紧拉住她。
“挽挽,不要。”他断然拒绝。
再次将目光挪到他身上的瞬间,见着他努力打起精神笑着说:“你陪陪我就好了。”
而此时门外察觉动静的徐汉林,借着半开的房门看向了房间里两人,听见自家少爷那句卑微的乞求,心底难受极了。
得知谢小姐要来看他,便让人将早就给谢小姐准备好的房间重新打扫了,还亲自醺了干花做成香包挂在谢小姐房间里。
甚至为了多得到谢小姐的关心多留两天。
前天故意淋了半夜的雨,高烧不退。
好不容易吃了些药,稍微好了些却始终不肯去医院。
今天又亲自冒雨去接谢小姐,将自己的身体拿来开玩笑,只为让谢小姐能够多陪陪他。
徐汉林叹了一口气后便收回了视线,将房门轻轻合上后留下了两人独处。
见着容观倔犟的模样,谢挽心里头也不是滋味,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心思,也不再反驳柔声道:“好,我陪着你容大哥。”
“叫我容容。”他道,语气里却是有种哀求的成分,似乎有些卑微的让人不肯拒绝。
她想了想,见着他病着还是随了他的心意柔声唤了句:“容容。”
声音软软的煞是好听,容观笑了笑唤了句:“挽挽。”语气里有些不一样的依恋之情,然后又道:“我很开心,真的。”
四目相视,谢挽的心底圈起了一阵阵的涟漪,容观这是何苦呢?想了想道:“他们说人生起病来就跟小孩儿似的,我看容容现在就像个小孩子。”
“嗯。”他眨了眨眼,很认同她的话。
却始终不肯松开她的手腕。
“挽挽,你要是累了可以睡我旁边。”眼底一派澄澈,却又仿佛是回到了温泉酒店的那一夜,他也是病着的。
既然已经开了先例,她倒也没拒绝。
将被子拉开躺在他的身旁。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这样的温暖了。”他的语气虚弱,似乎从久远的时空里找到了些许的记忆。
谢挽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
容观的亲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似乎猜中她的想法。
容观笑着说:“我们家族有遗传性心脏病,我虽然幸运没有遗传上,但是体质确实要比常人弱上许多。”
“那....”她皱了皱眉,原本是想在了解些的,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妈八年前因心脏病发作去世,我爸思念成疾也病逝了。”他的声音沉冷,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谢挽根本没有预料到,如此温暖阳光的容观竟然有这般悲惨的过往。
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而起,反倒是他笑着说:“挽挽,你知道我的名字的含义吗?”
“啊?”
“观,拆开是又见,意味重逢,他们希望有来有往终有重逢之日。”他笑得虚弱,眼泪却止不住落了下来。
光是这一眼,谢挽心底难受至极。
伸出手为他擦了擦泪水,柔声宽慰了句:“重逢,意味来日方长,他们希望你身体健康,一生平安....”
第97章
提及于此。
容观心底那根绷着弦彻底的崩掉了, 他侧着身子静静凝视着谢挽。伸手按住她擦泪的皓腕, 原本流淌的泪水硬生生被逼了回去,他并没有说过多的话。
或许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近况他心底都是知道的。
话说多了于她而言皆是不自在的。
“谢谢你。”他的眼底坦诚。
谢挽挤出抹微笑, 道:“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他眨了眨眼睛,已然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好。”不过是闭上眼的瞬间有些暗淡。
却无声在谢挽的心底埋下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深深感知到原本以最优雅从容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容观,过往的狼狈几乎与她差不多。
或许曾经是她将他神化了, 以为他高不可攀,不过是因为她不了解他, 不了解他的过往种种, 也不了解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个从来都是温柔如和煦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几乎是将崔融的心都掏给了她看,却又在最后无言尊重了她。
这一夜, 谢挽不知道用何种的心情入睡的,既有些动容,有又悲伤,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冲破了阴雨绵绵的穹庐,从玻璃窗外透了进来,谢挽醒来的时候, 容观还在沉睡, 阳光落在他精致的脸上, 苍白的皮肤折射出种玻璃易碎的美感。
她支起身子,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着温度已经下去了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去,回了自己的房间,熟悉换了身衣服。
又叫着徐汉林准备了药给容观服下。
他清醒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润,甚至有些不好意思道:“挽挽,昨晚的事情打扰到你了。”
她端着倒好的热水放在他手里,勾起抹释然的笑意:“没事,人都脆弱的时候,再说我不开心的时候也是容大哥你陪着我的。”
“嗯,你不介意就好。”他点了点头,似松了一口气。
却不自觉开始将彼此的距离疏远开来,谢挽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想着自己已经有男友,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呢?
因为容观身体的缘故,并没有按照计划游山玩水。
不过是在附近的公园,景点转悠了圈,谢挽便坐上了回纽约的飞机。
容观送她到机场的时候,笑着说:“有事一定要联系。”
“知道了。”
“路上小心。”
“容大哥,一定要好起来。”她想了想也只有这个衷心的期盼了。
“会的。”他勾起抹温柔的笑意,目送着她进了安检门,等着倩影消失在眼前的瞬间,原本充满温柔的眸子瞬间被失落所包裹。
徐汉林推着轮椅,似乎已经感知到容观情绪的变化。
“少爷,咱们回去吧,史密斯医生还在等你。”
“嗯,走吧。”
从那天起,容观便下了决心,联系了手术的医生史密斯,将原本搁置多年的双腿修复手术提上了议程,四年前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成功。
幸运的是,用了四年。
这个手术逐渐完善,成功几率提升到了百分之五十。
即便是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都让容观不得不慎重考虑,倘若手术中他的心脏不够承受长达八个小时手术的时间,那么面对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选择对她冷漠些。
要是他真下不来手术台,她也许就会少难过点吧。
*
回到纽约的谢挽,被Alice告知,上市计划暂时取消,这才反应过来,祁赫果然没有在祁国厚手里讨到任何的好处。
毕竟他几乎接近一个星期都没有联系过他。
刚得到消息,却是上市计划暂时取消。
谢挽想都没有便迅速给祁赫打了电话。
此时远在平城的祁赫正坐在祁氏集团的会议室,参加股东大会,她母亲肖明月给他留下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却因为祁国厚的忽悠变更。
最后只剩下了百分之二十三,在公司祁国厚也顺利成为了决策者,即便是祁赫握着股权也无法更改他的决定。
而令人诧异的是,私生女就罢了,居然还有跟只比他小一岁的私生子。
这说明什么?
他亲爱的父亲,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利用肖家的权势发迹后,又背着肖家干了些不要脸的勾当,原本在他心里伟岸的形象也猛地倒塌了,这一茬接一茬的破事,几乎压得他无法喘息。
而此时坐在祁国厚身边的则是祁俊。
为了让祁俊顺利又继承权,祁国厚竟然正大光明的将祁俊带到了董事会介绍给各大股东。而他的母亲不过才入土为安一个星期而已。
这些私生子私生女就恨不得鸠占鹊巢。
究竟是他们看不起他祁赫,还是太过于嚣张?
“我不同意。”祁赫坐在办公椅上,眯着眼满脸的冷漠。
祁国厚瞪了他一眼,并不在乎祁赫任何的意见:“这是我小儿子祁俊,如今也大了,进公司大家应该没意见吧?”
在祁国厚的眼里,祁赫不过是羽翼未丰的雏鸟。
即便是即将上市的盛远公司,其中大量的流转资金也是祁氏给的。
倘若祁赫真的不听话,他直接停了盛远的流动资金即可。
所以说,祁国厚并不在意祁赫的意见。
之前的妥协不过是在亲朋好友的面前好看些,如今肖明月已死,股权大半也变更在他的名下,儿子祁赫那里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在场的三十多位大股东,大半都举手表示看了同意,即便是向着肖家的人也只是苟延残喘,不日就应当会被逐出董事会。
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毕竟祁国厚目前才是真正掌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