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轩在心里腹诽,鹿鸣这小子只有在有求于他才会用了“您”字,不过女子即便嫁了人,这容貌也不好有损,尤其云琛自己本身长得就不差,当他的妻子,容颜上要是压不过当丈夫的,可不就会引起夫妻失和吗?
身为云琛的弟弟,嗯,暂时这么认为,他有必要维护哥哥的婚姻幸福。
结果凑上前一看,罗轩眉头一皱,喃喃道:“这瞧着不像冻伤啊……”
倒比较像是……
蒋妙双快被这两活宝给气笑了,挡在门口她出不去不说,还围着她说些有的没的,本来心里就慌,被他们这样囔囔出来,她都不敢想里头的云琛会怎么误会。
“你们两个……”
“怎么就不是冻伤了?你再仔细看看,这么红的!”
罗轩看出来了,拉了拉鹿鸣,想让他闭嘴,“不是那样的……”
“怎么就不是了?”
“鹿鸣。”
鹿鸣还想说话,云琛却叫了他一声,他只得闭嘴急忙入内,一抬头看见云琛的脸,鹿鸣又叫唤了一声。
“大少爷,您的脸怎么也红了?罗公子,快进来帮我们少爷看看!”
蒋妙双不敢再听下去,扭头就跑。
发现真相的罗轩也不好意思进去,在门外进退两难。
“这夫妻俩感情也太好了……”罗轩忍不住小声嘀咕。
***
蒋妙双跑了一段路,随便扶着一根柱子大口喘气。
这大冷天的,冷空气吸入肺里别提多难受,何况她此刻正喘着,双重夹击下,蒋妙双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给冻掉了。
这深闺女子,最是讲究一举一动恬静美好,长久以来缺乏运动的情况下,导致才跑了几步路就喘得不像话。
“那两个二货……”蒋妙双面部抽搐,想起刚刚罗轩和鹿鸣刚刚的一搭一唱,她就气得脑壳疼。
本想着跟云琛保持距离的,谁知道事与愿违,反而来了个亲密接触。
头一回见到云琛时她给做了人工呼吸,当时只想着救人,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第一次是意外,这一次,更是!
蒋妙双也不知道是因为喘的还是别的什么,觉得脸上发热,都快给烧起来了,明明是冬天,却还得伸手往自己的脸蛋扇风。
她之后可要拿什么脸去面对云琛?
“有热成这样子吗?”罗神医突然冒了出来,蒋妙双惊得倒退三步。
“神医!做什么吓人呢?”
还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蒋妙双给自己扇风的手转为拍拍胸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这不看见一个傻丫头在这冻死人的天气还拚命给自己扇着风,过来瞧瞧她脑子是不是给冻傻了呗。”
蒋妙双:“……”
她确实这么做了,蒋妙双无从辩解起。
罗神医只是打趣她几句,没打算要探究,他说:“也甭管什么傻不傻的问题了,你之前说你想帮你那好哥哥的忙,这话,不知现在还算不算数?”
蒋妙双大力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都算数的!”
罗神医很是满意,“那好,你听着,接下来这么做……”
蒋妙双附耳过去,越听眉头越是纠结在一起,她狐疑地问:“这么做就成了?”
罗神医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道:“相信我准没错,上回你哥已经被吓过一次,再用同样的招数,他定会有所提防,我们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为了做到这点,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他这么说蒋妙双就有点懂了。
“哦,简言之,这么做的原因是要降低他的戒心,实际上真正要做的事在后头,对吗?”
罗神医:“……”
死丫头,这么灵敏做什么?
“然后实际上真正要做的事也得对我保密,否则我表现得不自然也不能成功,是这样的吗?”
罗神医算是服了她。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开始着手准备吧。”
就怕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幸好这是个聪明人,懂得点到为止。
***
翌日一早。
蒋妙双从马车的车帘偷偷掀开一角,除了赶路以外,算算,这大概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上街。
“小姐,缺了什么让人去买就是,何苦亲自跑一趟呢?”霓画不解。
在她的印象中,蒋妙双是个不爱出门的性子,从前是因为被拘在家里,而这几个月来也不晓得是有了自觉还是真的没兴趣,算算,这大概是她进英国公府以来,头一回看见二小姐出门。
“我想去添购一些……嗯,新衣裳、胭脂水粉和首饰。”
此话一出,霓画更是惊讶,“小姐,您不是不爱往脸上涂抹那些的吗?”
多亏蒋妙双天生丽质,哪怕脸上未施脂粉那气色也是绝好,若不是天冷风大伤了皮肤后会疼,有时早上她们要给她上面脂,蒋妙双都是不乐意的。
“需要的时候,该往脸上抹还是得抹呀……”
蒋妙双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尽力让自己避免去想昨日的事,她掰着指头,“先去挑衣裳,再根据衣裳的颜色选胭脂的色泽和首饰的配色……”
嗯……这里的化妆用具她没使用过,也不知道能使得顺手不。
在她思考这些事时,布庄到了。
兰州小归小,却是五脏俱全,她想买的都有店铺,就是跟京城比之规模小了点,花色也不是那么时新。
原是这么想,蒋妙双觉得就凑合着买了,毕竟这里不比京城,况且原身外在条件优秀,不需要跟随潮流打扮,本身就是个衣架子,随便一套衣服往身上一穿,应该也是不差的。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踏进铺子里,掌柜的听闻他们来意,眉开眼笑,“那姑娘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东家是京城的贵人,京城流行什么,小店也都是有的,从我们这儿做的衣裳,穿出去定是拔尖儿的!”
因着要挑姑娘家穿的衣饰,蒋妙双恢复姑娘打扮,此刻仍没有脱下帷帽,只是轻点了点头。
小姑娘选布料,他一个大老爷在想必是得避嫌的,他让蒋妙双她们稍待,转身就去让自己妻子出来接待。
掌柜的妻子笑容和蔼,对于这样的姑娘家带着下人独自出来挑选布料也是司空见惯,她笑眯眯地道:“我家掌柜的姓王,喊我王大娘就成,请随我来,里面放着的料子都是适合小姑娘的颜色,地方也隐密,可以安心挑选。”
霓画刚刚看这铺子就在大街旁,街上人来人往,偏生戴着帷帽蒋妙双也不好挑选,心里正急,没料到这小小一间店铺竟能这么周到,当即眉开眼笑,“那可太好了!”
她扶着蒋妙双,“小姐,咱们走吧。”
她们随着王大娘入内走去,霓画看了看,这里除了她们进来的门口外,里头还有一扇窗子,面朝的也不是大街方向,这才放下心来,将蒋妙双的帷帽解开。
王大娘脸上全程带着笑意,眼睛也不敢乱看,回话时瞧见蒋妙双的长相也只是愣怔了会儿,心里暗道难怪如此谨慎,忙又垂下头,“姑娘看中哪匹喜欢的告诉我一声,如果心里没个主意又不嫌弃大娘的意见的话,我们做这行这么多年,也是有点眼力劲儿的,可以帮您挑适合您的花色。”
不过分推销,而是让蒋妙双自己选择是要自己看还是由她介绍,蒋妙双一想到在现代买衣服时紧迫盯人的店员,对比下来,倒是这个王大娘更深得她心。
“那就麻烦大娘了。”
选现代的衣服她自己懂,这里的……蒋妙双认为,还是交给懂行的人来吧。
“好咧。”
王大娘一一介绍,她们靠近窗子,听得认真,注意力全在王大娘手上的布匹,也就没注意到从窗子望去是可以看到酒楼的,而这也代表,酒楼靠窗的人,也看得见她们。
迎客来酒楼。
云珏紧蹙着眉头,也不管这里的酒水他曾嫌弃不已,心情烦闷之下,依然一口仰尽,重重将空酒杯放在桌上。
这趟兰州之行,毫无所获!
不仅太子的下落连个蛛丝马迹都未寻得,连那郑呈献也跟条鱼似的,滑不溜丢得很。
“难道猜错了?”
太子根本没来兰州,郑呈献本身就是个障眼法,实际上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眼睛一眯,起身将手背在身后,在屋内四处走着。
应该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太子肯定就在兰州。
只是在哪儿呢……
他从窗外望去,原只是无意间一瞥,看到附近布庄有姑娘正在挑选布匹,他不是好色之徒,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算什么事儿,很快将头转了回来,瞬间,他想起了什么,猛地将头转过去,又看向那处。
他自诩很能认人,但凡见过的人,他见过一次绝不会忘。
哪怕是画卷上的人像画得只有七分相似,他也能准确对应上本人。
可惜那姑娘似已挑选完毕,转身离开,云珏第二次扭头再看,也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看错了吗……”他喃喃道。
也是,英国公府的女眷,怎会只身一人到兰州来?
突然,他又想到,曾听酒楼伙计说过的,蒋小娘子。
云珏望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布庄,疑惑地道:“姓蒋的人可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