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瞎说什么,什么偷了她的郎君,我本来心中就只有你一个,我根本就不会娶她。”段凯缓缓起身,一瘸一拐地下了床,扶住了于洛手上的碗,道,“你啊,就是怀了宝宝,胡思乱想,快些把汤喝下。”
“凯儿说得对,我们段家是绝对不会认花重锦的,你还怀着我们段家的子嗣,快些喝了汤,别饿坏了我孙儿!”段夫人也跟着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觉得花重锦对你好,其实她只是想要收买你,真正对你的人只有我。”段凯打断了于洛的话,从身后轻轻揽住了于洛,安抚道。
“收买我?”于洛有些惊讶道。
“傻姑娘,你竟然没有看出来。我和娘亲都知道花重锦心思阴狠,她若是不找一个帮着她的傻姑娘,还怎么在段家立足,你就是她的刀啊。”段凯痛心疾首地道。
于洛瞪大了眼睛,想起莹郡主对她的态度,就连这种达官贵人花重锦都能应付自如,那么忽悠她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岂不是信手拈来?
“赶快喝了汤,再不喝就凉了。”段凯伸手从于洛手上接过汤,亲自喂到了于洛唇边。
于洛一惊,随即眼眶微红,就着段凯的手将汤喝了下去,“表哥,我知道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段凯看着于洛咽下汤,轻轻吁了一口气,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道:“那是自然,你已经是我段家的人了,段家不会亏待你。来,把汤喝完。”
于洛乖巧地点了点头,将汤全部喝了下去。
段凯与段夫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第43章 各显神通
阴雨绵绵, 空气中弥漫着湿意, 总让人感觉黏黏糊糊的,就连身上穿的衣衫都有种潮潮的感觉。
陆慕游负手站在窗前,微微蹙眉看着窗外被风卷起的一枚叶子, 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郎主!郎主!不好了!”旺儿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满手的面粉,一把抓住了陆慕游的衣袖。
云捷飞见状,刚想呵斥旺儿,陆慕游朝着云捷飞摇了一下头, 止住了云捷飞。
莫不是花重锦出了什么事情?郎主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更别说还满手面粉蹭在衣袖上,若不是花重锦的事情, 断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出了什么事情?”陆慕游抿唇。
“花助教现在在京兆尹的大牢中!”旺儿赶忙说道。
陆慕游转身就要朝外走去,还没迈出门,便止住了身形。陆慕游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了旺儿, 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今儿一大早, 我正在帮二娘卖炊饼,一个小娘子急匆匆地过来, 买了两个炊饼,留下这么句话就走了。”旺儿赶忙说道。
“那位小娘子的穿着你还记得吗?”陆慕游问道。
“鸦青色,小娘子穿着鸦青色的衣衫,梳着丫鬟头,头上还带着朵绢花。”旺儿外头想了想, 道。
“赵礼莹。”陆慕游闭了闭眼睛,缓缓道出了莹郡主的名字。
旺儿瞪大了眼睛。
“京中的贵女们大多喜欢用水红色或者葱绿色作为侍女的衣衫颜色,只有一个人喜欢用鸦青色,说是鸦青色可以显得她皮肤白皙,而她自己又喜欢穿红戴绿,便让丫鬟们穿鸦青色。头上能带绢花,应当是贴身丫鬟,不是莹郡主是谁?”诸葛越不知何时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见旺儿一脸迷茫,便解释道。
“宅老,你如何知晓得这么清楚?”云捷飞疑惑道。
“诸葛家世代在京城为国师效命,这点儿小事还是能记住的。”诸葛越云淡风轻地道。
陆慕游手指轻敲着桌面,郡主乃时官家选中来拉拢监视慕容皓,想要用联姻继续牵制蠢蠢欲动的南诏的棋子,绝对不会为了小小的媒官妥协,除非她是凤命,可她不是,不仅不是,他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命格。如此看来,若是闹到官家那里,牺牲花重锦稳住郡主,官家的选择只有这一个。
陆慕游缓缓地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诸葛越脸色一白,疾步上前拽住了陆慕游的手,道:“郎主,您莫不是疯了?若是您逆天改命,改了花重锦的命格,您要祭上您自己!陆家无可能再派出一位国师!”
陆慕游双唇紧抿,丝毫没有收回符纸的打算。
“而且,花重锦少一盏阳火,魂魄不稳,命格不定,若是强行改,她若是魂飞魄散了怎么办?”诸葛越快速说道。
陆慕游闭上眼睛,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陆慕游方又睁开眼睛,将符纸收了回去,道:“宅老提醒得是,方才是我莽撞了。我思前想后,这位莹郡主应当是听了谗言才会针对花重锦。毕竟当时官家指派花重锦作为媒官之时,莹郡主欣然同意了。”
“会不会是有人嚼舌根子,将昨日慕容大人与花助教饮酒之事告诉了郡主?”云捷飞想了想,问道。
“会,但只是这件事的话,不足以让郡主针对媒官。”陆慕游手指轻敲桌面,忽然猛地站了起来,道:“把周佩文给我找来。”
“郎主,遇仙茶楼恐怕已经暴露了,诸史子也要牵出来吗?”云捷飞开口问道。
陆慕游没有说话,云捷飞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郎主的命令无人能改,近来郎主对他温和不少,让他松懈了,方才的话是他逾矩了。
陆慕游从书架最里层取了几本册子,旺儿惊诧地看着陆慕游淡然翻开了避火图。旺儿从头到尾都没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气氛压抑得让他想要跪倒,可这时候为何要看避火图?
诸葛越抬手拍了拍旺儿,小声道:“旺儿,今儿你有功,来我这里领赏。”
旺儿忙点头,看了一眼专注看避火图的陆慕游,跟上了诸葛越的脚步。
“属下拜见郎主。”诸史子老板周佩文一改往日奸商的油腔滑调,沉稳地跪拜了下来。若是此刻花重锦在此,定是要眼眶飞脱而出。
“诸史子一直承揽桃花庵主的避火图吧?”陆慕游执笔在纸上画着,头也不抬问道。
“正是。郎主可是有什么吩咐?”周佩文躬身答道。
“明日,桃花庵主的新册子发行。”陆慕游放下笔,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宣纸,递给周佩文。
周佩文惊讶地接过宣纸,细细地翻看了册子,着实不是什么新奇的故事,依旧是那张生崔莺莺的故事,画风与桃花庵主有九分相似,剩下那一分则是与用材有关。桃花庵主平日的手稿都是炭笔,而这幅手稿却是工笔画。
“郎主,为何要冒充桃花庵主?”周佩文有些不解,“这画风虽然难辨真伪,但是故事情节明显不如桃花庵主所设计。”
陆慕游合上了桌子上的避火册子,道:“时间太紧了,来不及细细构思,能画得真伪难辨已经足够了。你速速去办,晚了恐怕桃花庵主就香消玉殒了。”
周佩文闻言,噌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桃花庵主可是他的摇钱树,若是倒了,他绝对损失惨重,本来已经奔向小康的生活可不能倒退回去。
周佩文草草行了一礼,火烧屁股一般冲了出去,甚至都没有细细想陆慕游那句“香消玉殒”。
…………
公主府上。
“公主,您身子不好,虽说这雨已经停了,但是潮气还很大,您还是进屋吧。”公主身旁大丫鬟莲雾手上拿着一件厚厚的大氅跑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把大氅披到了公主身上。
公主任由莲雾用大氅严严实实地把她裹了起来。
“我哪里有那么娇气,这几日落雨,你们都不让我出门,好不容易雨停了,我可得好好出来透个气。”公主笑道。
门外快步走进来个小丫鬟,蹙眉低声对莲雾说了几句话,躬身退了下去。
“怎么了?”公主问道,“难不成那位南诏的质子真的在门外站到现在?”
“回公主,是。”莲雾答道。
“他爱站门外就站着吧,省了我雇人看门的钱。”公主转身走到亭子里。
亭中早已有丫鬟布置好了焚香抚琴的事物,公主平日里便喜欢到亭中抚琴,前几日官家派人新送来一张琴,这天放晴了,公主自然是要把玩一番。
莲雾刚忙上前,递过净手的毛巾。公主认真地擦过手,这才坐到琴前,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叮——”
正当公主兴起之时,琴弦应声而断,公主娇嫩的柔荑血流如注。
“公主!”莲雾刚忙大步上前,从侧旁的药匣子里拿过止血的药物,替公主止住了手上的血。
公主抬手将断了的弦撤下,还没来得及感叹,只见方才传话的小丫鬟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质子又有什么事情?”公主不等小丫鬟开口,先问道。
小丫鬟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公主,这才道:“回禀公主,慕容大人晕倒了。”
公主翻看着手上的伤口,叹了一口气,道:“弦为知己者断,难道是因为我不见质子才断的?罢了,把慕容皓扶上来吧。”
“咳咳,多谢公主拨冗见我。”慕容皓原本苍白的面色有些泛红,就连身子都有些摇晃,可即便如此,慕容皓还是站直了身子,恭敬地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