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欣颜翻了翻眼睛,这郑鹏飞,重男轻女的思想,比关禾还要严重。
她哄劝着,把阿秀交给奶娘抱回房里,才问郑鹏飞:“这事比计划提前了好几天,郑大哥知不知道,一凡他可有应对?”
“我已经把应该在初九送出的消息和印信送出去了。”
额,要不要说得这么简单轻松?叶欣颜愣了愣。争夺皇位,难道不是腥风血雨,血流成河吗?可郑鹏飞你这态度,是不是不太随意了啊?
“远凡临走时交代你的?”叶欣颜问道。
“不是,远凡走的时候还没异常。”郑鹏飞摇头,“殿下和远凡早之前就交代了,一旦城中有异样,正常消息不能传递的时候,就让我在第一时间往各个哨站送消息和印信。”
擦,还有这种操作?早之前就说了,你们都有料敌先机的本事吗?
叶欣颜不气馁,继续问道:“那接下来呢?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郑鹏飞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不知道,只让我做送几句话过去,别的一概不知。”
“哦,这样啊。”叶欣颜略显失望。是您的轻功盖世无双,所以全不担心?还是你对瑾融以及江一凡有着太过盲目的信任?
“郑大哥,依你看,一凡他们是不是一准儿不会败落?”
郑鹏飞又不说话了。
叶欣颜没等到回应。唉,算了,和郑鹏飞这种没理想、没追求的人,实在不好讨论这种问题。
她站起身,吩咐门边的宋平家的:“让人准备车马,咱们去广厦营造看看去。”
啊?不是不让随意走动吗?宋平家的只是愣了愣,就应声而去。自家大奶奶一定有自己的主张,这么多年,大奶奶还真没正经吃过亏。
郑鹏飞也皱起眉头,他见叶欣颜果真站起,招呼丫环回去换正式出门的衣服,不由踏前一步,说道:“外面的局势紧张,弟妹就是出去,只怕也走不了几步。说不定还会给远凡惹出麻烦。”
叶欣颜不在意的摆摆手,压低声音说道:“正因为局势紧张,才更要出去转一圈,”她说着,斜了郑鹏飞一眼,“若咱们都像你这么老神在在的,人家反而会起疑心,会认为殿下有十足把握,反而会坏事。”
郑鹏飞看着叶欣颜出门,往内院而去,站在花厅门口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远凡媳妇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怎么和人斗心眼儿,没想到遇上正经事,也不白给。
叶欣颜出行很是隆重,用了家里最大的那辆马车,马车周围跟着八个护卫,还有郑鹏飞,也骑马护在一旁。
马车一处江家巷口,就被拦下了。外面整条街都有兵士把守,每隔几步,就是一个持刀的兵士,往两边蔓延过去。
安国公府派来的护卫张志上前交涉:“兄弟,我们大奶奶昨日和客户约好了,今日去看布置图。兄弟被咱们行个方便,好大一个园子呢,不好把这么大单的生意耽搁了。”
想造反、想谋富贵的都是大人物,兵士们都是听令行事,自然没有禁卫军李东升那等底气。他们知道巷子里,江家妇人不好惹,但上峰有严令,自是不敢放人。
一个兵士上前解释:“这位大哥,今日情况实在特殊,您家这马车真不能出去。再说,您就是出去了,也找不到您说的客户,他也一样出不来。您几位还是请回,改日再去吧。”
马车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改日再去?军爷说的轻巧,我改日倒是能去,可人家主顾会等我左一个改日、又一个改日吗?”
随着说话的声音响起,车帘打了起来,叶欣颜露出身形,对张志说道:“别搭理他,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好端端的就不让人出门,还有没有王法了?咱们走,谁敢上前阻拦,就打出去。”
“是。”张志答应一声,转身招呼车夫赶车。
跟着大奶奶行事,就是爽利。可是,大奶奶您这话说的,把人家打出去,打哪儿去啊?
近处的两个兵丁见势不妙,也奔过来帮着阻拦。
五城兵马司的兵士,哪里是安国公护卫的对手,不过推搡争吵几句,已经有两个兵丁挨了两鞭子,而他们手中的刀剑,连护卫的衣角都没捎到。
一队巡视的骑兵听闻这里有事,连忙策马过来:“怎么回事!闹腾什么呢?这个节骨眼儿了还闹事,敢情是不想活了吧?”
一个兵丁连忙凑上去,对那领头的低语几句。
领头之人神色凝重起来,骑在马上,打量着这辆马车和马车周围的人。好半天,才从马背上跳下,对张志抱拳道:“这位兄弟,咱们是奉上峰严令行事,您这车辆的确不能出去。都是听人差遣的,望兄弟和江大奶奶给咱行个便利,不要让咱们为难。”
马车的车帘依然没放下,叶欣颜冷声道:“你说的倒轻巧,你这是让我用银子,给你提供便利。这位军爷真是好大的脸面!”
那领头之人脸色瞬间胀红,可是想到上官的严厉,只能硬着头皮、肃容说道:“上官有令,咱们就是丢了性命,那也是不敢违反的。”
说着话,招呼手下亮起兵刃围拢过来。这时,又有两队巡视兵丁赶过来,把江家马车和护卫全部围在当中。
两个兵丁刚刚凑近马车一边,就被郑鹏飞弯腰,抓住其中一个的腰带,往围上来的兵丁扔了过去。
第一零四二章 捏了一把汗
五成兵马司的兵士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一群兵士手忙脚乱,躲的躲,接人的接人,呼喝声乍起,被郑鹏飞丢过去的兵丁和其他人一起滚地,场面混乱起来。
凑近马车的另一个兵丁见郑鹏飞向着他看过来,虚张声势的拿刀挥舞着,忙着退后好几步,混入自家队伍中,才算安下心来。
骑在马上的兵士头目一见手下吃亏,怒上心头。这若搁在平时,就是妥妥的造反了,这事情绝不能忍!
他立即跳下马背,招呼二十几个兵士,各抽刀剑,冲上前来。
这些人的战力不错,加上原本的二十几人,竟然和张志等护卫打了个难解难分。
郑鹏飞没有加入战团,只守在叶欣颜的马车旁。有兵士凑上来,他才会动手,把人拿住了,往人堆里扔,制造出更大的混乱。
短短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呼喝惨叫声此起彼伏,连巷子里和墙头上,都开始有人鬼鬼祟祟的冒头,偷看外面的打斗。
渐渐地,国公府护卫和兵士都有人挂彩,街角也终于有人出现。
“都停手!”
领先一人是个中年的官员,身旁跟着兵马司的校尉。值得注意的是两人身后,竟然是六个穿着亲卫营服饰的人。
几人刚一出现,那六个亲卫就抽腰刀冲上来,加入战团。
大概因为厉勉手下的人厉害,随着这几人的加入,兵马司一方呈现出压倒性优势,把张志等人打的节节后退,接连有人受伤。
待到几人退到叶欣颜的马车旁,那位官员才出声喝止众人。
叶欣颜看着那几名亲卫,不觉眯了眯眼。没想到,素来以手段狠厉着称的厉勉,手下居然也有叛变革命的人,看来他的凶名和实际不符。
那官员被六个退下来的亲卫护着,上前几步,略带得意的说道:“在下工部主事曹国璋,特来告知江大奶奶几句话。”
叶欣颜坐在马车上,略略欠身,“妾身洗耳恭听。”
曹国璋见叶欣颜似乎有了怯意,心下大定,继续说道:“江大奶奶有所不知,昨日京城进了江洋大盗,怕是这几日都不会消停,江大奶奶还是安守家中比较好。”
他说着,扫一眼马车周边的护卫和郑鹏飞,“本官知道江大奶奶的护卫身手了得,可若是面对朝廷剿杀,只怕就不值一提了。安国公府家世了得,但国公爷是朝廷官员,也得听命于皇权。江大奶奶若执意与朝廷对抗,国公爷是护不住您的,没得您还连累了江大人和府上小姐。”
叶欣颜下脸来,这是用江一凡和阿秀威胁她了?
江一凡倒也罢了,各为其主,自然要承受争斗后果。可阿秀一个小女娃,居然也被堂堂朝廷官员拿出来做要挟,着实可恶。
叶欣颜讥讽道:“妾身没听错吧?不过是工部的一个主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若曹大人不曾说过您所任何职,妾身还以为曹大人是超一品大员,能替皇上做决断呢。”
曹国璋并不着恼,反而油然一笑,道:“江大奶奶误会了,在下只不过是奉上峰之命,过来奉劝江大奶奶几句话而已。江大奶奶虽是一介女子,却也算得上当世奇才。若江大奶奶能认清时局,以后照样可以做生意,赚银子,境遇绝不会比之前差。
可你若执迷不悟,一定要与朝廷为敌……我大夏朝历来是天下之主,即使没有江大奶奶,也依然能雄踞一方。”
曹国璋说着话,双手朝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本官得到上官命令,前来劝告江大奶奶悬崖勒马。若将大奶奶一意孤行,那就等待朝廷剿灭吧。和江大奶奶一起覆灭的,还有大奶奶的夫君、家人。那个乡下来的老泥瓦匠一家人,也得身首异处。本官言尽于此,江大奶奶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