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颜……现在有急需她努力一下的、更重要的事情,“阿颜,娘的来信你看到了吧,娘又问你的身体状况了,你明白娘的意思吧?她老人家心急抱孙子呢。”
叶欣颜怒目而视,她现在很担心他的安全好不好?
江一凡表示他很无辜:“不止娘问了,岳母大人前日也问了。不信的话,你问宋平家的,岳母大人当时问的就是她,不住的叮嘱她,让她多注意你的饮食。”
还有这事儿?怪不得近日的饭菜总是很不对劲。明明有几样她不爱吃的东西,宋平家的不但日日做,还每每劝她多吃,纠结的她差点儿要怀疑人生。
她得好好和宋平家的谈谈了,吃不好,怎么会有心情怀孕!
不对,又差点儿被江一凡这厮带偏了。这家伙还能有点儿正行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琢磨这个?
人家几个皇子的皇位角逐中,首先露头的就是他,枪打出头鸟的懂不?亏他还有这个心思!
她如果有关禾和郑鹏飞的本事,就先把这厮按倒暴打一顿,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
夜色降临,当朝太傅邢于越的书房里。邢太傅居中而坐,两边下首位置,分别坐着于世清等几个站队太子一系的朝臣。
邢于越面沉似水:“老夫一向知道太子奢靡,也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个小小的爱好,并没有欺男霸女、酒池肉林那么荒唐。却没想到,你们上上下下,都跟着太子一起往国库里伸手。害了你们自己也就罢了,生生把帝国的储君给害了。尔等简直万死难辞其咎!”
于世清几人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吱。若不是事情到了危急时候,他们也不敢来邢府聚集。
如今的局面已经很清楚,户部和太子府的账册已经落在皇上手中,太子被迫患上的心疾,已经说明了皇帝的态度。
这个时候,虽然不能说举国上下都知道,可朝堂内外也已经传遍,太子犯了心疾,差点儿危及性命,什么时候病愈还不知道。
这种随时会发作、时时有性命之忧的心疾,一定会妨碍继位。一个随时会挂的继承人,不是一个稳固的皇权和朝廷需要的。
从今早事发到现在,还没看到皇帝对他们这些追随太子的人的处理意向。可是,阁部的四个阁老今日在皇宫议事近两个时辰是不争的事实。
阁老出来之后,禁卫军、亲卫营和五城兵马司即刻加强了京城各处的防卫。这些京城强有力的护卫军,虽然没有特意针对参与贪墨的太子党羽,可仅仅是全副武装的军士,就足以让他们惊魂丧胆。
他们这些人统一猜测,大概是如今时局紧张,皇上需要户部保持稳定运作,才暂时没有动手。
一旦原州灾情解除,沿海战事结束,只怕就是对他们这些贪墨官员动刀子的时候了。
于世清等人偷偷溜进太傅府,就是想着邢于越能在皇上面前讨个情,保下太子。这样,他们这些人或许有救,能像工部尚书王贤那样主动辞官,或者免职革职也行。至少能保住性命和家小。
谭唯贤在这桩贪墨案件中牵扯较小,这时还敢说个话:“太傅,如今,唯有您在皇上面前的分量最重,趁着皇上没有把事情挑明,您想个法子救救太子。若是任由宵小这么作践太子,只怕太子这储君的位置,就真的难保了。”
邢于越看着谭唯贤,心中暗叹。
谭唯贤是个忠直谨慎的官员,也只有他,能时不时的对太子各种暗示和劝谏。如今,太子及一众手下贪墨事发,其中最冤的大概就是谭唯贤了。
“唉,”邢于越叹息一声,“正因为圣上不把这件事挑明,老夫才更难以介入。只要皇上不明着说太子是因错被遣回太子府,说情的人就无从下手。”
患有顽疾的皇子,没资格继承皇位,这是各朝各代的铁律。皇上说太子犯了心疾,谁敢质疑?
于世清终于抬头,颓然问道:“太傅的意思,这事已经没有丝毫挽回余地了?”到了这个时候,于世清完全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情了。若实在无法回转,只能希望抄家判罪之后,家人能有一条活路。
邢于越说道:“现在不立即查实缉捕,这是好事。于大人和户部官员先尽心替皇上办差吧,把沿海军资和原州的赈济粮食物资调运周全,或许能将你们调运物资的功劳,抵去一些罪责。”
户部左侍郎阚英全见邢于越的语气还算好,忙接着问道:“那太子呢?太子从出生就是储君,近四十年的储君,难道只这一次错,就会被罢黜?”
邢于越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亏他敢说太子只犯了一次错!这是一次错吗?经年累与的贪墨国库巨额税银,私自增加地方赋税,甚至把原州等地刮地三尺,差点儿导致民变。
若这也叫犯了一次错,那这一次错,足以让任何一人死上几百次了。
而这个阚英全又更是可恶。在太子贪腐事件中,他起的作用绝对比于世清更大。若说于世清还有些劝谏太子的想法,那么这个阚英全,就是在极力怂恿、竭尽全力促成太子的奢靡淫/靡。
“太子是圣上的嫡长子,是皇家最尊贵的血脉,在皇上心里自然能多一份谅解。不过,其他涉事之人,只怕会按照各人所犯罪责进行追究。太子如今自身难保,你们只盼着各自手中的腌臜事足够少些,能给自己挣一条生路。”
阚英全面色更是灰败,张了张嘴,才勉强说道:“我等固然有错,可也是追随大夏朝的储君做事。而那江一凡,在户部任职两年多,明知我等有错,不但不阻止、不劝谏,反而隐匿一旁伺机反咬,来构陷皇储。难道他这等不臣之徒,同是户部官员,他反而能置身事外?”
第九百三十二章 谁敢戳穿皇帝?
邢于越原本就很厌恶阚英全,听到江一凡这个名字之后,他那阴沉的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不过一个地方乡绅出身的进士,巴结上一位亲王,就敢明目张胆的冒头构陷储君,简直胆大妄为、小人行径。
再想想几年前,自家孙儿在京城,那也是没什么人敢招惹的人物,却被叶家女子带回来的几个乡下小子打了。虽则是自家孩子理亏,可叶欣颜的嚣张气焰可见一斑。
叶欣颜以那样不堪的名声,还能被江一凡上赶着再次娶进家门,可见他毫无廉耻,一心只贪图安国公府的权势和叶欣颜敛财的手段,连读书人的斯文和体面都不要了。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阚英全见邢于越听了他的话,面上神色有了变化,那份隐怒显然已经不是冲着在座的他们。
“太傅,江一凡不过是小小的七品官员,就敢对太子下黑手,实在是无君无父的豺狼行径。若任由他这样的人钻营成功,甚至登上高位,圣上和皇家圣统还能让天下人敬畏遵从吗?”
在阚英全想来,若是邢于越能让江一凡获罪,那么,这场事情是否就可以定位为贼子构陷太子。
他们这些一心跟随太子的人,所有行径全都是替太子做事,太子被人构陷,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是被贼子构陷,至少罪责会小一些。
只要太子保住储君之位,将来有登基的一天,他认为,他这个太子眼里最懂太子心意的人,绝对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邢于越看出阚英全眼里的希望,虽然鄙视这个奸佞之臣,可也不能因为一个小人,就弃太子于不顾。
还有那江一凡,是一定要惩戒的。若是让这等无君无父的奸佞小人得势,这个朝堂的规矩岂不是乱了,谁还甘心做清廉忠直的人!
第二天,久不来上朝的邢太傅出现了。
于世清等人看见邢太傅,心中多了些安定,少了些惶恐。
对于昨日之事,朝中大多数官员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只知道阁部派往户部的核查官员和户部的郝如海发生争执。在争执中,郝如海误撞石柱导致重伤,于昨日晚间不治身亡。
其后,太子在皇宫中突发心疾,昏迷不醒。虽然太医已经保证,太子救治得当,已无生命危险,但直到现在,太子还没苏醒。
虽说大家伙儿都不明真相,可上面两件事,已经足够让想象力丰富的人脑补出各种原因、过程、结果。
更有在京城巡视的五城兵马司兵卒,比平时多了几成。连守卫皇城的禁军也精神了不少。而隐在暗处的亲卫营,只怕也不会闲着。
这种种情形,若说没大事发生,打死大家伙儿都不信。
朝堂上流动着看不见的诡异气氛,可阁部四个阁老却依照往日上朝程序,把今日早朝按部就班的推进下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样子。
好似朝堂上从来就不曾有过一个名曰储君的人物。好似邢太傅一直都鞠躬尽瘁的天天上朝,从无间断。
早朝群臣上奏完毕,将要散朝之际,皇帝点名留了兵部尚书、韩延回、刘成之和安国公,又看向邢于越:“太傅今日上朝可是有事?若有事,就一同留下吧。”
待到上朝的众大臣退出大殿,皇帝再次看向邢于越,温言说道:“太傅这些年不耐烦朝中繁杂事务,想来今日前来一定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