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友年一挥手,很有些自豪的说道:“这个大哥不用担心,我家叶子是个少有的好孩子。就是叶子看从明可怜,才提议的过继从明,她也提醒过我,这孩子看起来不像其他孩子活泼,也有可能心智不全。”
叶欣颜皱着脸,一个劲儿的给自家爷爷使眼色,这么夸自家孩子,不太好吧?齐友年却只是乐呵呵的冲着她笑了两声。
齐友贵赞许的冲着叶欣颜点点头,自家二弟小时候就是个有主见的,眼力还真没得说。叶子这孙女认得值,不但聪明能干,还能把自家兄弟当亲爷爷般照顾,就是亲孙子孙女也不过如此。如今还不嫌累赘,愿意接纳一个傻孩子进家。
“那咱就等等老三吧。”
…………
按照齐友荣的想法,自是越早把齐从明领回来越好,省的时间长了生出别的事端。可是金嬷嬷过来时基本就是饭点了,中间总要有个间隔时间再去领人才好。
这一间隔,就是午饭后了。
齐友荣吃饭前就把齐梁夫妻两个臭骂了一顿,宋氏虽然也是一叠声的埋怨齐梁,但话里多是对庞氏表示不满,对于齐梁却多有维护。
齐梁满不在乎的听着老爹的训斥,心里也很不以为然。
庞氏对孩子一直不都是那样吗?往日也没见老爹大发雷霆。这时不过是被外人看见,觉得没面子了,才发这么大的火,至于吗?
齐友荣看见齐梁翻着眼睛的不在乎就生气,骂道:“那是你儿子,你不心疼谁心疼?他过的不好,人家说的是你,是你这个当爹的,知不知道?难道你还要你老子替你背黑锅,一大把年纪了,还让外人戳脊梁骨?”
一直低着头,站在齐梁身边的庞氏不高兴了,一脸的不痛快,没好气的说道:“爹说这话就不对了。外人凭什么戳咱脊梁骨?想我嫁过来的时候,从明才多大?他还不会走路,还不是我把他带大的?再怎么说,他也一天天长大了,难道自家孩子不听话,做错事,当爹娘的还不能管教了?”
齐友荣听得庞氏顶嘴,立时怒了,指着庞氏喝问道:“你那是管教吗?你那是管教吗?有你那么管教的?”
“那怎么就不是管教了?”齐梁一看爹冲着自己媳妇去了,也不愿意了,“爹,您又不是不知道,从明那孩子本来就脑袋不清楚。这么大了,连个话也说不了,大人交代事情更是听不明白。若不是庞氏这么管教着,说不定现在他就是个傻子呢。我成亲时就和您说过,庞氏刚进家门,还是个新媳妇,不懂带孩子,让娘和您帮着带带,您不是嫌麻烦,不愿意吗?现在又来怨人。”
齐梁的话说的齐友荣愣了愣,还真有这么回事。随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先吃饭。”
吃过饭,齐友荣磨磨蹭蹭的一个劲儿犯愁。想到那孩子总是做不好事情,没少挨打,只怕身上少不了伤痕,也不知二哥看到没。若是二哥看到了,问起来,他可怎么说才好呢?
算了,反正那是自家孩子,自家爹娘管教自家孩子,气得狠了,自然手重,轮不到外人质疑。
对,就这么说。
齐友荣做了老半天心理建设,才往村西北那个老屋走去。
一进齐友年的家门,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麻烦,脾气暴躁的大哥居然也在!
齐友贵一看见那蔫头耷脑的家伙,立时就要暴起,被齐友年拉住,又指指炕角睡着的小孩子。
齐友贵这才放低声音,咬着牙,用手指点点齐友荣,“老三,你过来。”
齐友荣知道大哥这是脾气上来了,不敢违拗,只得慢吞吞的上前几步,也不往炕上坐,挨到柜子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
“大哥今天没歇午觉啊?”齐友荣讪讪的问道。
齐友贵手指再点点他,又顾忌着熟睡的孩子,恨恨的低声说道:“有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我哪还有歇午觉的命?”
齐友年见齐友贵总是这么发火也不是个事儿,张口道:“友荣,大哥是我找来的……”
第四十一章 齐友荣不愿意
齐友年见齐友贵总是这么发火也不是个事儿,张口道:“友荣,大哥是我找来的……”
这个刚回来没多久的二哥,齐友荣可不怕。
他很不满意的打断齐友年的话,讥讽道,“二哥,没有你这么做事的吧?这才多大点事儿,你值当的把大哥找来吗?要不你找面锣,吆喝全村儿的人都来看看咱家的热闹。”
齐友贵气急,左右寻寻,抓起扫炕的笤帚,朝着他砸过去,“你个混账东西,帮着个外姓的恶毒妇人残害齐家子孙,你还有理了?”
齐友荣的犟劲儿也上来了,梗着脖子说道:“大哥,咱们在一个村子里住了多少年?二哥回来才几天?你就听他的话恶心我,不肯听我解释一下。我怎么残害自家子孙了?不过就是孩子蠢笨,做错了事情,父母还不能管教了?”
齐友贵差点气乐了,冲着他招手,“来来来,你过来看看,看看你那当后娘的儿媳妇是怎么管教你孙子的。”
又招呼叶欣颜,“伯祖父手里没深浅,叶子你来,把被单掀开,让这个狗东西看看,他家那个歹毒后娘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齐友荣无奈,只得上前查看睡在炕角的孩子。
走过来时,还很是不善的盯了叶欣颜一眼。都是因为这个不省心的妇人,带着个下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说下大天来,也不过是个走投无路的弃妇而已,不懂夹着尾巴做人,迟早有一天被沉塘。
再看向孩子裸/露的背部和胳膊腿,脸色就变了变,恼火的嘟哝:“这个蠢妇,这也太手重了。”
齐友贵立时就要拍桌子,齐友年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轻声说道:“大哥别发这么大火,看吵醒了孩子。这孩子在我这里一直都不安,好不容易才睡着,不要再被吓到。”
齐友贵也顾不上作客之道,忍着气从炕上下来,叫齐友荣:“来来来,咱们到里间说话,免得吵到孩子。”
齐友年朝着叶欣颜点点头,叶欣颜上前把炕桌上的茶碗等物清理下来,挪到里间炕上,再出来时,顺手把里间的门关上。
她已经把难以启齿的部分和齐友贵说清楚,也得到了齐友贵的赞成,其余事情就由爷爷自己办吧。爷爷也是走南闯北、大起大落,经见过世面的,处理这么点事情不在话下。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以后怎么和金嬷嬷一起,带好这个幼弟,同时还要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
今天是没法午睡了,如今正值初夏,淘米磨米浆的事情又不能做的太早,免得放置时将太长馊掉。
叶欣颜看向金嬷嬷手里的针线活儿,也许这个活儿她也能干。
给齐从明小朋友改制衣物的金嬷嬷小声劝她:“你不用管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去炕上眯一会儿。”
叶欣颜摇摇头,“还是算了,爷爷和伯祖父还在商量事情,我却午睡了,不像样子。”
里间房里,隐约还能听见齐友贵的骂声,“……亏你也说得出口,这是教训孩子手重?你家齐栋的从武比从明还大了一岁,你去看看他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么重的伤?”
然后是齐友荣辩解的声音,“那怎么能一样?从武聪明懂事,自是不用对他发脾气。从明这孩子愚笨,说多少话都听不明白,难免让人生气,一时控制不住火气也是难免的。”
眼睁睁的事实,居然也能狡辩至此。齐友贵这才发现,小他近十岁的这个三弟,懦弱不负责任之余,竟然还有这么个混不吝的性子。
“好了大哥,孩子怎么有的伤,咱就先不说了。”齐友年不愿在这个事情上再纠缠,直接切入正题,“友荣,我看你家也不怎么看中这个孩子。而我呢,年纪也大了,身故之后没个侍奉香火的。你把这个孩子过继给我吧,我养着他,他也就不会再惹你和你家儿媳妇生气。你看怎样?”
“啊?”齐友荣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齐友贵用拍板的口气说道:“就这么着吧。老三从进门就不住嘴的说,这孩子愚钝、蠢笨、不懂事,既然你这么嫌弃他,那就给了你二哥吧。孩子有个靠得住的落脚地,你家也省的整天乌烟瘴气的不消停。”
齐友荣满脸不忿的辩解道:“我,我家怎么不消停了?要不是叶子那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多管闲事,我家照常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根本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齐从明跟着三房,齐友荣觉得心烦累赘,可是有人上赶着想从他家要人,他却不怎么愿意。
最麻烦的是齐梁那小子,把个婆娘当宝一样。有这孩子在,可以替庞氏干不少活儿,吃住一应事情却不用她操心,庞氏那婆娘一定不愿意这孩子离开。
他这里若是做主答应了过继,庞氏和齐梁闹起来,他家老婆子一定向着齐梁。到时候,他还能不能过消停日子了?
齐友年听着寒心,却也不能像大哥那样喝骂他,只垂着眼帘,淡淡说道:“原来你一家老小的安生日子,就是靠着虐待一个孩子得来的。”
“你听不懂话咋的?那不过是孩子太不听话,梁子媳妇管教他的时候手重了些。人气急了,做事难免欠妥。”齐友荣怒了。你齐友年早早就丢下父母去外面逍遥,父母去世了,没有拖累了才知道回来,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