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推开门一看,秦少白却不禁眉头一跳,因为在正厅坐着的,除了曲蔓婷和曲三通,竟然还有安王温千鸿和木错。
这两人,是干嘛来的?
“她这是怎么了?”曲蔓婷秀眉一皱,迎上前来,看到了肖晨苍白的脸色,当即心下一沉,“快,先把她放到这边的床上来。”
秦少白顾不得去思考温千鸿和木错此时为何竟会在此,抱着肖晨径直走到里间,小心翼翼地把她平放在床上,然后用被子盖好,这才回身问道:“曲大夫,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曲蔓婷伸手搭在了肖晨的脉上,“她这是中了阴寒之物所制的毒·药,具体是什么毒,我还要再研究一下才能出定论。”
“不用研究了,她中的是‘七星雪’,”木错走上前道,“此毒在夜间发作,日出之前共会发作七次,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且寒毒一旦入体,日后哪怕有了解药,伤害也是不可逆的。”
“七星雪?”曲三通眉头一皱,上前搭了搭肖晨的脉,“还果真是。蔓婷,取我的银针来,剩下的全都轰出去,不要打扰我。”
“是。”曲蔓婷给曲三通递过银针,继而将几人全部请回大堂,“几位在此稍作等待,家师他施针时,一定不能被外人打扰。”
感受到秦少白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曲蔓婷会意,看了一眼旁边的温千鸿和木错道:“二位不请自来,说要等人,如今既已等到了要等的人,我就不多做打扰了。”继而点了点头,到里间帮忙去了。
如此一来,大堂里只剩下秦少白、温千鸿、木错三人。
“七星雪……”秦少白首先打破了沉默,“木国师想必对毒物很有研究。”
“这次可与我无关!”木错解释道,“七星雪是逍遥窟里专门为了对付那些欠下赌债之人用的,你若是捐了‘香火钱’还上债务,那僧人则会趁机给你身上下解药,如若不然……则会受寒毒之苦,大多数欠债之人受不了这个苦,第二日便会将香火钱捐上。”
“敢问木国师从何得知?”秦少白冷冷道。
感受到秦少白向他投来的目光,木错心虚地低下了头。
“又不是只有你秦大总领一个人在调查逍遥窟,”温千鸿安抚地拍了拍木错的后背,“我查到的东西可不比你少。”温千鸿嘴角一挑,随手抛给了秦少白几本册子。
秦少白接过册子,狐疑的翻了翻,脸色则越来越阴沉,如果这本册子上记录的属实,那么逍遥窟无疑是自辰国建国以来,牵连官员最广、涉案金额最大的案子。
秦少白看罢一合账册,抬头肯定道:“你早就知道。”从账册记录来看,温千鸿关注这个案子起码已有半年。
温千鸿笑着点了点头,“是,我早就知道,可温某在朝堂之中说话一向没什么重量,比不得赤胆忠心的秦大总领。”
秦少白冷笑一声,“安王说笑了,安王身为皇子,又有确凿证据在手,将之摊开在朝堂之上,未必不能将逍遥窟一举铲除,还能在陛下面前立得大功,岂不是美事一件?”
温千鸿闻言轻笑了一声,“朝廷若是记得我的功劳,便也不会将我置于目前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地上。此案……重要的不在逍遥窟,真正的文章,是在幕后之人的身世上。我身份敏感,不便参与,这朝堂之中有能力、有权利调查此事的,也就只有你秦大总领。如何,秦总领敢查吗?”
秦少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面无表情道:“安王和木国师半夜在此等候,想必是早已知道内人中毒的事了。”
“是。”温千鸿点了点头。
旁边木错的头则埋得更低了。
秦少白攥紧了手心闭上眼,半晌才睁开,“朝堂上的党派之争,秦某不会参与,逍遥窟的案子,我接了,日后无论查出什么,都与安王殿下无关,我只负责查出真相,剩下的,全凭陛下定夺。”
温千鸿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如此,甚好。”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朝堂之上,揭露真相
暮秋, 寒风凛冽, 阴云笼罩下的京城, 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巍巍大殿之上,前来上早朝的满朝文武见皇帝还未到, 三三两两站做一团, 熙熙攘攘地讨论着昨夜那场小规模的地动, 势头很足的样子。
“昨夜地动了,诸位可曾感受到了?”礼部尚书冯老七十有余, 是太·祖时代就在朝堂上辅佐的老臣了。
“地动了?我一觉睡到天明, 并未感觉什么。”礼部侍郎挠挠头道。
“那是吴大人睡得香, ”翰林院学士摇了摇头, “昨日我正起夜呢,脚下一晃, 差点儿给老夫摔一跟头。”
几人哈哈一笑后, 其中一人道:“对了,说了老半天, 袁大人今日怎么没来?看时间,皇上可都要到了。”
“可别是像蔡大人一样,起夜时脚下一晃,摔了一跤, 现在正躺在床上疼得诶呦直叫呢。”
户部侍郎袁栋彬平日里是个眼高于顶的, 一向不受其他人待见,此番正好给人拿了话柄,免不了在背地里被打趣一番。
旁边的李鹤峰独自站在一旁, 明显心情不佳,冷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没人敢上前搭话。他在旁听着几人的讨论,望了一眼不远处笔直站着的秦少白,愈发地攥紧了拳头。
“皇上驾到——”通传太监尖锐的嗓音下,满朝文武分站两侧,其整整地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微抬手,“平身吧。”他面色蜡黄,形容枯槁,显然已有油尽灯枯的势头。“诸位爱卿,可有事奏?”
“微臣有事奏——”礼部尚书冯老站出列队,“昨日京城突发地动,虽震感不强,但也并非吉兆,按常律,还请陛下颁布‘罪己诏’,以平民心。”
“地动?”皇帝先是皱眉,继而叹了口气,“那就请翰林院的蔡学士替朕草拟一份罪己诏,由礼部张贴出去吧。”
“臣有事奏!”秦少白上前一步,“昨夜的地动,乃卑职引发,还请陛下恕罪。”
此言一出,朝堂上自然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各位大臣眉目间都很不解,地动实乃天意,怎还是一人能引发的不成?
“你?”皇帝听后微微坐直了些许,“这是怎么回事?你速速说来。”
秦少白拱手道:“昨日,臣听说城东正阳街上的昌隆赌坊出现反贼,便连夜带人前去搜查,可查了一圈,并未查到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寻常赌徒闹事。臣本以为是以讹传讹,却巧合地在暗格处发现了几本账册。”说罢,从怀中掏出了几本册子,正是温千鸿昨日交与他的。
“呈上来。”皇帝皱着眉抬手道。
侍候的太监应了一声,下台取回册子。
皇帝接过册子拿在手中翻阅,目光愈发深沉,“逍遥窟……这是个什么玩意?这上面,写得是真?”皇帝昏暗无神的目光终于迸发出了些许光彩,半是疑惑半是狐疑地盯着台阶下的李鹤峰,“李大人,你可听说过?”
“逍遥窟”三个字一出,底下一些大臣都变了脸色,李鹤峰更是面色阴沉,上前一步行礼道:“微臣,从未听过。”
“李大人何必急于否认,”秦少白向皇上行礼,“皇上,且容臣继续禀明事情经过。”
皇帝点了点头。
秦少白继续道:“臣看了账册后,十分愤怒,想必是有心人想要栽赃李大人,这才编排出这些显而易见的谎话。京城乃天子脚下,怎么会有‘逍遥窟’这种秽乱之所?故而决定拿册子回去,等第二天呈于陛下,等圣上定夺。”
皇上听罢点了点头,“可这与地动之事,又有何关系啊?”
秦少白答道:“臣正欲带人马撤退,却忽然间发生地动,昌隆赌坊瞬间塌下数丈。”
随着秦少白的讲述,诸位大臣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皆环顾左右小声讨论起来。
“禀皇上,昨夜的地动非常轻微,并不至于使好端端的地面下沉呐!”钦天监的大臣皱着眉头看了看秦少白,上前一步道。
“是,昨夜的地动,并不会使完好的地面下沉,可昌隆赌坊却不同,它的下面,是空心的。”秦少白回禀道。
皇帝皱着眉,捂住胸口咳了两声,“爱卿,继续说。”
“赌坊塌陷后,臣发现下面居然另有乾坤,当即下去组织疏散。巧的是,里面的场景、陈设,和人来人往的衣着打扮,都与这册子中描述的‘逍遥窟’别无二致。原来有人冥冥之中将臣引至赌坊,上天又忽然引发地动,为的就是让臣发现这些秘密。”秦少白上前一步半跪,“臣无意引发地动,还请圣上恕罪。”
“朕竟不知,京城中竟有这等事……爱卿快快请起,此事与你无关,这场地动不早不晚,偏偏发生在此时,看来是天意如此。李鹤峰,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一拍龙椅。
“臣……并不知情。”李鹤峰强作镇定,直言道:“不知秦总领一口咬定,逍遥窟与本官有关,可是有什么证据?用一些来历不明的账本,就企图给本官定罪,未免太草率了些吧?”
秦少白摇了摇头,“李大人可别乱说话,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和诸位大臣有目共睹,秦某可曾提过一句,李大人和逍遥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