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逍遥窟的破绽其实很多,看规模,开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人发现,并把这里捅出来呢?”肖晨疑道。
“可不一定是没人发现,葛大不就发现了吗?这才留了这颗珠子给我。”秦少白拿着珠子若有所思,“他本想以捅破逍遥窟为要挟,发一笔横财,只可惜找到的不是正主,只是手下的一个小喽啰而已。”
提到了葛老大,肖晨又想到了他浴火自燃的一幕,“对了,关于燃蚜虫的毒,你又查了吗?”
秦少白拿起一杯茶饮了一口,“据探报,曼罗国的国师在不久前来到了京城,且隐藏身份住在了安王府上,这毒出自曼罗国……想必跟他脱不了干系。”
果然如此……木错和葛老大之死的事情有关,肖晨原先就如此猜测过,“那你觉得,他此举是为何?”
“身为曼罗国国师,却住在安王府上,可见两人已经勾连,”秦少白目光微冷,“逍遥窟,倒不知安王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肖晨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少白啊,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木错之所以在葛老大已经中了砒·霜之毒后,又下了燃蚜虫的毒,其实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让你知道?”
秦少白抬眸,疑道:“让我知道?”
肖晨点头,“是啊,”同是穿书人,她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老乡,“有可能……只是我的猜测啊,他已经知道了葛老大和逍遥窟有关,所以借葛老大把事情闹大,好让你循着线调查下去?不然,他实在没理由用这种奇怪的手段,杀死一个原本就要死的人啊。”
秦少白沉吟,好半天才道:“此案,夫人已经帮了我大忙,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然后摸了摸肖晨的头顶,“昨晚没睡好,不如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到巡防指挥营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肖晨叹了口气,对于温千鸿和木错,秦少白明显还是很有敌意的啊……
可是,和安王短短的几次接触下来,她觉得温千鸿此人表面上虽然放浪形骸,可骨子里为人还算是正派,若是说他举兵谋反,肖晨自是信的,但这逍遥窟的行事作风,怎么看也不像和安王有关。
也罢,朝堂之事,自己无官无职,的确也不好过多插手,便让秦少白自己去查吧。
肖晨毕竟年轻,既然醒了也就不想再睡,左右闲着没事,便到装修的酒楼察看进度去了,还绕道从米其林餐厅拿了几盒夏云刚烤出来的点心,也算是给辛苦的装修工人们一点关怀。
众人见有点心吃,纷纷擦了擦手围上前来。
“老板,你店里这点心味道可真不错!”一个工人拿着一块蛋挞,咬了一口说道。
蛋挞是肖晨教给夏云的,小姑娘在甜品制作上很有天分,没几次就学会了,且触类旁通,还变出了许多花样来,满满的摆上一盒,瞧着颇为好看,一点儿也不亚于肖晨这个做师傅的。
“是啊是啊,我看呐,老板家的点心,可不比京城第一酒楼醉仙楼的差!”另一个工人尝了尝,恭维道。
“什么第一酒楼,”旁边一个工人笑着说,“咱们现在装修的,就是以后的京城第一酒楼,知道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成一片,他们一边畅想着米其林酒店的未来,一边吃着美味的点心,吃饱了好有力气把一会儿的活做得再漂亮一点。
“红姑和玉璇姑娘呢?你们见了吗?”肖晨手里还剩下一盒点心,想给两人送去。
工人们在此装修了好几天,和两位姑娘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间也已认识了,便手一指道:“两位姑娘在后院的亭子里呢,我们这边干活太吵了,园子里安静。”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肖晨提着一盒点心走到了后面的园子里,果然见红姑和玉璇在亭子里说话,两人一人着红衣、一人着白衣,静坐凉亭就好似一幅水墨画一般。
她走上前去正欲将两人叫住,却见大风一起,原本系在玉璇眼睛上的那条玉色绸带突然间一松,竟随风飘飘摇摇,飞到了自己眼前。肖晨伸手抓住绸带,继而走近欲递还给玉璇,可见到她眉清目秀的一张脸时,心中如似鼓锤,蓦然顿住了。
“你怎么……”肖晨张了张口,说了一半却又觉得不对,于是讪讪地闭上。
红姑见她如此反应,还当是因玉璇的美貌而震惊,故而笑着接过肖晨手中的绸带,一边给玉璇系上,一边打趣道:“姑娘如花似玉,每日照镜子时,可也如此反应?”
“……玉璇姑娘,恕我冒昧一问,你,可还有孪生姐妹?”
此话一出,玉璇和红姑都愣住了,还是红姑先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姑娘此话何意?可是听谁说了什么?”
肖晨想了想昨日在逍遥窟里看到的那位于高台之上跳舞的女子“玉涛”,虽然气质与眼前的玉璇千差万别,但长相却分明一模一样。
“我昨日……见到了一个姑娘,看相貌,恐怕是玉璇姑娘的故人。”
红姑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她在哪儿?”
肖晨点了点头,“看来是确有此人了。”
玉璇淡淡一笑,“我的确有一个孪生妹妹,长相同我一模一样,我们相依为命在逸翠阁,对外却统称为一个人。”
“你们两个,其实就是京城第一名妓‘姬玉凝’吧?”肖晨问道。
玉璇低笑两声,“什么京城第一,也无非是有权有势之人手掌上的玩物而已。姬玉凝是对外宣称的花名,她本名名为玉涛。”
果然如此啊,肖晨叹了口气,“红姑,我知你为何守着这么大的阁楼三年不肯卖,如今却独独租给了我。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三年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如果有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红姑的眼睛蓦然红了一圈,“三年前的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那几日我不过是出门办了点事,可回来之后所有的姑娘都被抓了,逸翠阁也打的打、砸的砸,稀里糊涂地就被扣了顶集体投毒的帽子。”
红姑声音激昂,似是有千种委屈,“可这罪行扣得也太不明不白,逸翠阁虽说做的是皮肉营生,却也从来没有使过下药这等阴毒手段。我敢保证,那些所谓的‘罪证’,绝对不是我翠逸阁搜出来的!”
肖晨暗暗叹气,那些毒品确实不是逸翠阁的,而是逍遥窟的,只是不知是谁要跟一家青楼过不去,要从中作梗、出手陷害。
“翠逸阁从来没有虐待过姑娘,也没有过逼良为娼的行径,只是给世间最可怜的这些女子一个庇护之所而已,又碍得了谁得眼?我真是不明白……”红姑喃喃道。
“听说那些姑娘,被判流放到了边境……之后如何了,红姑可曾打听过?”肖晨几番踌躇,终于还是问出口。
红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姐别看她们只是妓·女,在达官贵人的眼中或许不值一提,可平日里所吃所穿,我逸翠阁给的皆是最好的,哪能受得了边关的苦呢?我曾派人打听过,她们还不曾到边关,在路上就已经都病逝了。”
“恐怕不然。”肖晨摇了摇头,“如若病逝,我昨日见的那个又是谁?”
“肖小姐就不要再卖关子了,你究竟是在何处见到的玉涛,还请快快说明啊!”红姑急道。
肖晨稳了稳红姑的情绪,把在逍遥窟遇到的种种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当然,隐去了秦少白分析的部分。当她说到“毒品”一节时,红姑果然大怒,一掌拍在石桌,“是哪个不开眼的,用这等下三滥的东西陷害逸翠阁!”
肖晨暗暗叹气,这“不开眼的”,来头怕是很大啊……
“玉璇姑娘,三年前事情发生时你在场吗?那日之前,逸翠阁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异于往常的事?”肖晨问道,“哪怕……来了什么与一般人不同的客人也算,比如说……穿着十分高贵之类?”
“光顾翠逸阁的客人皆非富即贵,这哪里算得上什么异于往常?”红姑摇了摇头。
玉璇想了想,却道:“按肖小姐这么说的话,我这里,倒确实有一件事。”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以卵击石,蜉蝣撼树
“你说!”肖晨眼前一亮, 坐在她旁边聚精会神地听。
玉璇一边回忆一边婉婉到来:“那是出事儿的前一天, 逸翠阁虽说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可那位公子确实有些奇怪,他点名要头牌招待, 可却叫不出姬玉凝的名字。”
红姑眉头一蹙, “那是有些奇了, 这京城百姓,哪怕不常寻花问柳的, 又有几人没听过‘姬玉凝’的名号?”
玉璇点了点头, “那日玉涛身子不适, 于是便由我前去服侍。翠逸阁虽说生意做得大, 可来来去去捧场的也无非是那些熟客,那位公子看着极为面生, 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 从谈吐和行为举止来看,像是第一次来这烟花之地。”
“他长相如何, 你可还记得?”肖晨问道。
“记得,那位公子相貌端正,瞧着极为面善,只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自进屋就开始喝酒, 很快就喝得醉醺醺的,拉着我说了一大堆话,说完就睡下了, 一晚上都不曾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