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有用没用，周全一些总没有错。
“奶奶。”
看，她就知道。
“保保，你心里还记挂着我们，我和你老爷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你现在倒底是过继给了圣上，伦理来讲，我们已经不能自称为你父母，你……”安王妃顿了顿，没能忍心让红蓝彻底改了称呼，只道：“你私下里喊喊就成，当着外人的面切记喊叔父叔母。”
红蓝不置可否，她何曾考虑过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
“枫儿，你不在宫里学习，回来干什么？”安王这话一落手臂便是一疼，那劲儿可没有留情，偏偏安王还不能发怒，这是安王妃做出来的。
安王妃嗔怒：“你胡说什么，孩子难得回……过来一次。”
“哎呦哎呦，夫人您误会了，我不是不欢迎枫儿，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总是往这边跑影响不好，枫儿现在需要多注意。”
“不妨。圣上特许我回来看看你们，顺便住几天。”这段时间她忙着监督神迹，等那几个男的怀孕后又处理着他们的事情，想办法把舆论往好的方向引，盛德帝还似乎被什么催赶着，见缝插针给她安排课业，手把手教为君之道，她确实分身乏术，在住到东宫后是头一次回来。
安王妃霎时笑开颜：“好好好，你的房间我都给你让人每天打扫着呢。”
是打扫了，还贴心的每天熏了香，红蓝嗅觉灵敏，一回来就感觉掉进了香料堆里，只能默默把嗅觉调到正常人范围，这才感受到缕缕幽幽的清香。
婢女游鱼般滑进绣被中，眼如情丝缠绵，音似黄鹂婉转：“哥儿，奴婢先帮您把被窝暖了。”
十三岁的半大少年，搁别家里，已经有人教人事了。但是安王妃全然没有安排这事，一部分有心的婢女们只能望着这块肥肉流口水，主家不发话，谁敢勾引哥儿破身？要是将哥儿教个食髓知味，纵情声色，她们能被活活打死。
不过利字当头，总有人会忍不住去明知故犯。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又更上了一层。
那可是皇太子啊，就是当个通房也比丫鬟强，如果以后登基了，大小也是个选侍淑女，若是拢住哥儿的心，成妃也使得。
然而红蓝完全没有get到对方抛过来的媚眼，对于暖床这一事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她的被窝从小就有婢女给暖好，已然司空见惯。
婢女傻眼看着红蓝对她点点头，很有正人君子风范地转身就走，她拿她爬到一等丫鬟的察言观色来答的，对方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意动，坐怀不乱就是这样子了。
梁氏过来时正好听了个全，一言不发，也没有恼怒，等红蓝走了之后，对着这婢女冷笑一声。
梁氏最不担忧的就是有人妄图爬上枝头变凤凰，教坏哥儿。再怎么做男子打扮，本质上还是女孩子，她就是担心哥儿和英国公世子做梁山伯与祝英台都不会担心有婢女成功爬床。
不过这种媚主的丫鬟，留不得。
梁氏脸上浮现厉色，转身找安王妃汇报去——从红蓝过继出去后，原本配给她的丫鬟小厮一部分放到安王妃那边，另一部分放林栖鸾那边去了。
*
红蓝行到女床阁外，有丫鬟见是她，卡壳了两三个呼吸才谨慎询问：“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此时来此，是有何要事？”
要是其他地方，她是不敢拦也不会拦，可是再往前就是林栖鸾的闺阁，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太好。
“我要见表妹。”
他说出来了！他居然说出来了！丫鬟强忍着尖叫和吐槽的冲动，礼貌而坚定的拒绝：“多谢殿下挂心，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不太方便。”丫鬟看得很清楚，哪怕她过去在世子院中当差，可现在她的主人是栖鸾小姐，主仆关系大部分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是谁手下就为谁打算才是应当的。
红蓝大晚上的过来，可不利于林栖鸾名声。
……欸，不对。丫鬟突然想起来，这位和她家小姐是正正经经有婚约，哪怕世子变成皇太子这婚约依旧没有毁了，私自见面的事虽然与礼不合，却是情有可原。
名声不好从而影响出嫁，这对于林栖鸾来说，根本不是需要担心的事。
果然，就见皇太子张口：“我与表妹已排了八字，过了婚契，不妨事。我只是过来与她说个事，说完便走。”
丫鬟迟疑道：“那……请殿下稍等，奴婢去请问小姐。”
红蓝颔首。
此时红蓝也发现丫鬟们都在外头近院门的地方，没有一个靠近房门。
林栖鸾知红蓝真实性别，自然不会拒绝她进房，对丫鬟的欲言又止视若无睹，还让她继续去守着院门不要让别人靠近。
红蓝顺手推开了窗，转身说活时语气平常：“你屋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林栖鸾脸色未变，先是盈盈一拜：“表哥。”又道：“不曾想表哥嗅觉这般灵敏，这事我本想着等日后我们成婚再与你说，其实只是一个小爱好。”
她掀开床帘，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盆子，里面装着一个已经解剖了一半的小羊羔。
“姑姑给我选的院子带了小厨房，我便让人给我拿个鱼羊到房里，再让他们去守门。下人不敢问主子的事，现今也就表哥你知道。”林栖鸾很是平静，等着红蓝表现出一个态度，厌恶或接受都行。“你若是不能接受，我婚后就不继续了，两年时间我还等得。”半点不提改掉。
“我不干涉别人正常的爱好。”清泠泠的嗓音中还带着生机特别赋予的温柔，这也是总有人想靠近红蓝，以为她是外冷内热的原因……之一。
林栖鸾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复，忍不住轻抿唇，矜持含蓄地弯弯嘴角。
她就知道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敢以女子之身冒大不讳欺瞒皇帝当皇太子，并没有畏畏缩缩，思想本身就和这个封建社会相逆，怎么可能用有色眼镜来看待她。可惜她上辈子虽然是个医生，却是个实实在在能进手术室的西医，在古代施展不开拳脚，毕竟古代可没有无菌环境给她。
“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些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不必了。”还没等林栖鸾疑惑，红蓝就继续道：“你有想过当仵作吗？”
这话吓了林栖鸾一跳，她差点以为对方是知道了她的来历，她上辈子进了一阵子手术室之后觉得不合适，不够刺激，又跑去做法医了，仵作倒是挺专业对口的。
装傻的念头一闪而过，林栖鸾却是抓住了另外一个想法：“想！”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划掉］抱大腿［划掉］坦然相告，会有大收获。
红蓝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的婚约就作废吧。”
“咦？”
“我打算让女子出后宅入商入仕，现在需要有女子站出来一展才华，来刺激其他女子的野心。是人就会有野心，只不过用了另外一个词语来遮掩，上进。天下间有野心的女儿家定然不止你一个，只是我目前只认识你，再找其他的，少不得要劳心劳力。你可愿意做这个出头枝？”
“你的意思是，投石问路，抛砖引玉？”
“不是。”红蓝否决了，紧接着道：“你不是砖石，是美玉，明珠。”亦是标杆和旗帜。
原著中的女主，可是真真正正以女子之身，不遮不掩的打下了自己的基业，给那些嘲笑的，看好戏的，打了狠狠一巴掌。红蓝相信，有林栖鸾以身作则，引女子出后宅就绝不是一场独角戏。
“但是这事不是轻易的，你会受到酸儒的攻击，人云亦云的嘲讽，男人的蔑视，女人的不解，兴许还会举世皆敌。”
第57章 古穿文里拆红线...
先驱,历来不是好当的。
不需要红蓝明说林栖鸾也知晓，不说别的，想想女权运动流过多少血就明白了。
有当权者支持,她不需要流血，只需要一颗勇往直前，坚持不懈,能扛得住冷暴力的心。做到这点,并不容易。
林栖鸾笑了：“谁说举世皆敌，不论如何,表哥总不会敌视我的作为不是吗？”
“不过仵作太小了,世人只会当做奇闻异事，表哥不如教我如何科举？后世记载,……和他的状元未婚妻,说不得又是一番流芳千古的佳话呢。”
“就怕有无知书生,改成‘状元郎原是红妆,奇女子终登后位’，把你直接在话本里头变成考上状元后被迎进宫的典范。”红蓝亦玩笑道。
想想武大郎,陈世美，庞太师野史里的形像，林栖鸾眼皮一跳,装可怜道：“那我可以申请得到修书立传的机会,专门给我做一个传记吗？我想以正常的方式名留青史。”
红蓝一口答应下来。
又道：“我给你说说要看什么书，不过用处不是很大，科举范围太空太大。”
林栖鸾喊来之前守门拦住红蓝的心腹丫鬟过来,让她把那个解剖到一半的小羊羔给处理了，然后才将笔墨纸砚放到桌上，卷袖子磨墨。
可怜的丫鬟知道红蓝已经知道她家小姐的怪癖后心中就打起了鼓，在她的认知里，哪里有男人能忍受自己妻子是个爱亲手剖禽兽肚子的怪物，正僵硬的拖着身子把那盆子往外般，眼角瞟见小姐大大咧咧地将袖口往上卷，露出一大截皓腕，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