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红了,受辱的泪水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夏橙西还未到宫门口,就见杨韶清大步往里走来,身后只跟了福公公。
她好奇的朝他身后望了望,问道:“咦?你不是在门口与罗小姐在一处吗?”
杨韶清掰过她的小身板,携着她一同往屋里走,不屑道:“我与她在一处做什么?我只跟你待一块儿。”
嗯??男主自带避雷针,将隐藏情敌消灭在第一线??
那她还这么兴致高昂想要去吊打情敌一番的做什么??
见她突如其来的沮丧,杨韶清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刚刚还兴致高昂,现在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模样了?”
“唉……没什么。”她闷闷的道。
想吊打情敌这样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简直要羞死个人。
杨韶清眼神一撇,一旁的暖冬立马老老实实的将方才的事情和盘托出。
“回皇上,娘娘刚刚听说您在殿门口与罗小姐待在一处,心里头便有些担忧,怕您被不相干的人冲撞了,想出去接您呢。”
这一番话说得很巧妙,既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了,又表示了一些连夏橙西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情绪。
她在内心为暖冬拍手叫好。
杨韶清心底里愉悦,脸上也春风满面,轻轻地搂着她,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这丫头怕不是想去看热闹吧?还担心我会被冲撞到?”
自中秋夜会以后,杨韶清越发的喜欢对着她搂搂抱抱了,每次一到承乾宫,除了用膳时候,不是将她揽在怀里窝在榻上闲坐,就是牵着她的手在书房里看书习字,生怕她丢了似的。
夏橙西已习惯了他的亲昵接触,甚至于越发的想与之接触,尤其是当她窝在他怀中之时,她希望这样的时间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她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娇哼一声不理她。
翊坤宫里,此刻正鲜花满堂。
如意领着几个宫婢在细心的打理着这些精贵的花花草草们,浇水、施肥、除叶、雕型。
罗绮湘站在窗户旁看着她们忙碌,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深秋的暖阳直直的晒到她身上,使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微光。
如佩进来禀道:“娘娘,消息已经传到各宫各府,三日后将在御花园举行赏菊会。”
她浅浅的应了一声,回过头来问:“皇上那儿可传了消息?”
如佩答:“传了,皇上说届时定会过来参加宴会。”
她点了点头,又朝窗外看去。
这满院子的珍稀贵菊都是家里从天下各处搜罗过来的,时值深秋了还开得盛丽。
红的黄的粉的紫的,墨的绿的泥金雪青,初凤绿水鸳鸯荷,赤线金珠梅花鹿,单色复色千奇百怪,同在这宫里争奇斗艳。
她竟不知罗相府有如此本事,能将天底下最名贵的菊种都送进宫里来,办一场赏菊会。
就为了让罗绮馨在众多千金小姐里脱颖而出?
她心中不免一番嘲笑。
中秋宴上被人技压一头,失了先机,在宫里住了这月余,也不见有丝毫动静。就凭一庶女身份,还妄想在众多明丽的名门闺秀中出人头地?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她真是不明白,千方百计的让一个庶女进宫来做什么,得到皇上的恩宠就真这么重要吗?
第37章 争锋
罗绮馨在皇帝面前两次受辱,好不容易在宫中奴才面前建立起来的主人形象,恐怕早已坍塌。
她心中羞恼不已,哪怕在翊坤宫,也甚觉抬不起头来。
想她自小跟在嫡母身边长大,与自己的生身母亲往来极少,浑身气度都往着嫡出的气派学,就是盼着别人能忘掉她庶出的身份。
她的亲生母亲大姨娘出身不高,别看她表面风情荡漾,内里却是个精明的,她也是庶女,明白庶女的悲哀,深知自己女儿若想有大作为,就必须离开她的身边,跟在当家主母身边。
在府里,罗绮湘对她视而不见,她忍了,就当做韬光养晦,如今在宫里,她仍旧对自己视若无睹。
明明是父亲安排她来帮助她的,可她仍旧对自己视如不见,她仍旧对自己不屑一顾,她永远是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相府唯一嫡女,她真的不甘心啊!
明明她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应有的收获?
赏菊会的前一日,罗夫人又步履匆匆的走进了翊坤宫,一手一个的携了两个女儿在内室里谈话,都是些家长里短,并无特殊。
不一会儿,罗绮湘率先出来了,只余下罗夫人与罗绮馨在屋内,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回过头,犹疑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不知自己的母亲与一庶女为何有这么多话要说,竟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多话。
实在是奇怪极了。
第二日就是赏菊会了,除后宫妃嫔外,朝中重臣的家眷也都来了。
自从后宫妃嫔入宫开始,此类京中青年的大聚会就多了起来,目的有三。
一是为了活络官员之间的联系,二是为皇帝相看更多的女子选入宫中,三则是为各家适龄男女青年制造机会。
自新帝上位守孝三年,各家各户皆不敢进行婚配,因此很多人便耽搁了,如今孝期已过,此等人生大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娘娘,各宫的人都已经往御花园去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别误了时辰。”
今日的大聚会,娘亲哥哥们都会参加,因此夏橙西起得很早,忙着收拾些宴会上要吃的用的些物品,一时觉得这儿没弄好,一时又觉得那儿还不满意,从醒来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这宫廷大聚会,愣是被她当做了家庭小聚会,样样儿都要自己把关准备,收拾着收拾着便忘了时间,如不是暖冬提醒,恐怕真得误事了。
她连忙命知夏将东西一一带好,又领着素秋,坐上和春早已备好的软轿,紧赶慢赶的往宴会地点走去。
赶到地方时,绝大部分人都已落座了,夏家人也早已坐好,正与周边交好的官员谈笑风生,见她来了,便兴高采烈地朝她挥挥手打着招呼。
夏橙西从小道上穿了过去,又从邻近的几家大臣身旁走过,卷起一阵清冽的菊酒香。
知夏将宫里准备的东西移到一旁,又将自己手中提的东西摆上桌,瞬时这一方就与其他人有了明显的区别。
此次聚会比较随意,并未安排特定的位置,大家绕着花圃随心坐着,当然了,皇帝太后的位置是不能乱的。
夏橙西与自家几人坐在一处,乐得不行,暗里却在悄悄打量近段时间较为热闹的几人。
一是发起这场聚会的贵妃娘娘。她今日仍持着秀丽温婉的笑容,端庄的坐在紫檀椅上,身侧陪着罗绮馨,左相府还来了罗夫人,以及一位年纪稍小的小姐,活泼好奇的左看右望,兴奋之色显于言表。
二是钟粹宫的昭妃。今日的她一反常态,不再如往常一般自信飞扬,身上那股唯我独尊的气势消失了,反倒有些拘谨,眼里充斥着警惕与焦躁,不再给她一种压迫紧张的感觉。
三是离国太子,这个月余前还言之凿凿说要带她回离国的男子,如今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独自坐在一丛盛开的红菊旁,邪魅狂傲的笑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昭妃???
夏橙西不确定的看了看文昭儿的方向,又看了看李珏的方向,终是确认了文昭儿警惕焦躁的目光是冲着李珏去的,李珏势在必得的眼神也是冲着文昭儿去的。
她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时,杨韶清走了过来,不顾稳立中央的明黄宝座,径直在她身边坐下,笑道:“今日可有好戏看了。”
夏橙西一头雾水的看着他,问:“什么好戏?”
他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只道:“你只管看着便知了。”
便不再多话。不多会儿,人都到齐了,他站起来说了些吉祥勉励的话,又将宴会的主导权交给了罗贵妃。
看他二人无缝衔接的情景,夏橙西突觉心里憋闷不已,脸上现出不耐的神色,暗自赌气。
罗绮湘同样又说了一番场面话,便命宫婢们将精心照料的贵菊一一搬了上来,放置在中央让各人赏看。
原本园子里就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珍贵品种,如今鱼贯而出的更属精品中的精品,堪称精养百年,可得花期一瞬。
众人皆赞不绝口,纷纷围绕着这纷繁多姿的高贵之花赏玩起来。
或是赋诗,或是吟曲,又或是兴致一来,便提笔小作墨画,场景可谓是热闹不已。
若是在寻常时候,文昭儿绝不会放过这表现的大好机会。现代背的古诗可不是白背的,随随便便来几首就足以震撼这群文绉绉的古人。
可是她最近实在被那个离国太子给缠怕了。
这人实在是太自来熟了,只要她一离开钟粹宫,就绝壁能遇到他。
就算待在宫里头,也免不了看到他时不时送过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花啊草啊的,什么珠宝首饰,哄女孩子的把戏一套一套的,如果不是她在现代早已看过千奇百怪的追女孩套路,想必早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