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西看着她觉得眼熟,上下打量了她几番,手里撸猫却不停。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在哪里看见过这女孩了。
这不就是赏菊会上坐在左相夫人身旁的小女孩吗?那日左瞧右看的,对这宫里稀奇得不得了,她少能见到比自己小的女孩,也就多看了几眼。
细看之下,眉眼确实与罗贵妃有几丝相像,那不就是暖冬所说的昨日入宫的罗四小姐了。
想到此,她又看了她几下,却不说话。
杨韶清对其他女子向来不多看,只让人起身了便将眼神又放在了夏橙西的身上,也不说话。
一个只看不说话,一个不说话,连看也不看。
罗绮烟心里上下直打鼓,摸不准眼前这两位贵人在想些什么。
“娘娘,看来小迷糊很喜欢您呢!”她仰面看了看夏橙西怀里的猫,甜甜地朝她说道。
“这是你的猫?”夏橙西问。
“是的呢,娘娘。”
她声音清脆,如黄鹂般悦耳,又天生带着小女孩的娇俏,分外可爱。
“小迷糊是臣女养了三年的波斯猫,每天胡闹得不行,上蹿下跳,不知打碎了多少瓶瓶罐罐,谁管都不好使,没想到在娘娘手里竟如此乖巧听话。”
小迷糊见主人来了,开始挣扎着想往下跳,犀利的猫爪一不小心居然将夏橙西的袍袖给划开了。
索性深秋的衣物还算厚实,未伤到肌肤,却也把人吓了一跳。
夏橙西忙俯下身子将它往地上放了,拢了拢袖子遮住裂开的地方,道:“既是你的猫,又如此淘气,那你就好好看着,可别再让它出来乱跑,伤着人就不好了。”
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掩饰不住的喜爱,直往那雪白的猫猫身上飘。
趁她说话,杨韶清将她手臂搂进怀里,偷偷翻起袖子瞧了瞧,见没受伤,这才放心了。
他道:“这猫如不听话,确实危险得很,你好生管着,若再有下次,朕便替你处置了它。”
因杨韶清最近心情好,见夏橙西是真心喜爱那猫的,他的语气也说不上震骇吓人。
罗绮烟并未将此话当一回事,她到底年纪小,不怕事。
“皇上,娘娘,放心吧,小糊涂不会伤人的,它只是在和咱们玩而已!”
夏橙西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狠心说道:“行吧,那你就将它带回去吧。”
说罢,拉着杨韶清转身赶紧走了,留下罗绮烟一脸不解。
奇怪,为什么这两人都不问问她是谁呢?难道他们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宫里会多了一个小女孩吗?
第40章 发糖
又过了几日,宫里头被罗四小姐的波斯猫搅了个人仰马翻。
不是今天打翻了宁妃的青瓷花瓶,就是明天撕烂了昭妃的门帘子,左蹿右跳的惹得人只想揍它,偏它又身姿灵巧,抓又抓不住,只得干瞪眼的看着它跑远。
再加上这就是个畜生,它的主子罗绮烟年纪本就小,又是贵妃的妹妹,一伙人就算是说理也说不过去。
奇的是,这在外面闹腾个没完的小猫儿,到了承乾宫竟然安静得像个美男子,步履高贵优雅,叫声婉转亲昵,就像认了个新主子似的。
“哎?知夏你看,那猫儿又来了。”和春爬在墙头修剪藤曼,突然指着宫墙底下一只雪白团子喊道。
知夏忙打开宫门出去瞧了,果然看见了那只小绒猫,她一把将它抓了起来,捏着它的小爪子道:“你这小馋猫,每天往承乾宫里来,又想吃什么好东西了?”
和春刺溜一下从爬梯上几步蹬了下来,凑到她跟前笑道:“哈哈,这猫儿机灵得很,知道娘娘喜欢它,会给它喂好吃的,就天天往这儿跑,在别的地方就知道捣乱!”
“小糊涂来啦?”夏橙西在屋里听到声音,欢欣地走出来问道。
知夏忙把猫儿递给她,道:“来了,娘娘,这猫儿通人性,一早就在宫墙底下候着呢,也不闹,只等着咱们宫门开了。”
“是呀,这么机灵的猫儿,怎么就叫小糊涂了呢?”她一边抱起猫儿往屋里走,一边捏着它粉嫩嫩的小爪子玩儿。
和春咯咯笑道:“想必是叫着好玩罢了。”
说着她便去小厨房将早就备好的猫粮端了出来,放到桌子上让它吃。
自从这猫每日似是晨昏定省般往承乾宫里跑了之后,夏橙西便吩咐小厨房里每日要准备一份猫粮,从水果蔬菜,到鱼虾点心,样样不落,这猫每次都必定吃得肚皮鼓鼓才会离开回翊坤宫。
几人围着这猫儿乐呵呵的。
这时,门外一侍女打了帘子进来,手里捧了一银盘,上面放着散着异香的檀木盒子,恭声禀道:“娘娘,贵妃娘娘为了感谢您照顾这猫儿,特送了些吃食过来。”
和春上前接了放在一旁,侍女又道:“娘娘,贵妃娘娘说这都是些热食,赶紧吃了味道才好呢!”
为了避嫌,罗贵妃从未给她送过什么吃的用的玩意儿,今日怎么送了吃的过来?还特意叮嘱要趁热吃?
夏橙西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面生,便问道:“你是哪里的宫女,为何本宫没有见过你?”
那侍女恭顺的垂下脑袋福身回道:“回娘娘,奴婢是负责扫撒外门的翠儿。”
她朝素秋投去询问的眼神,素秋点了点头,确定她是承乾宫里的人。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见夏橙西没有理会她,那侍婢也无法,只得退了下去。
知夏在门口眼瞧着她走远了,才让和春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夏橙西的吃食向来谨慎,在府里时由府内娘亲亲自培养的厨子负责,在宫里则有知夏负责,其他人只打打下手,一是因为母亲的手艺天下难敌,自养成了她挑剔的口味,另一个原因则是怕有心人乱做手脚。
这精致的点心刚拿出来放在桌上,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充斥在室内。
不得不说,这股味道还挺好闻,甜而不腻,香而不浓,让人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几人不自觉地深吸了几口。
知夏拿了银针一一在吃食上试了一试,并未发现异样,觉得有些奇怪,又换着边儿试了一遍,还是没有问题。
这下,连夏橙西也糊涂了,不由得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过谨慎小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就在此时,原本安安静静待在桌上吃东西的猫儿突然叫了起来,一声接一声,一声高过一声,连面前的美食也顾不上就开始满屋里窜了起来。
夏橙西忙追了过去,想要抓住它,却总是刚摸到尾巴就被它跑掉了,好不容易将它堵在角落里抓住了,也在她怀里扭个不停。
“这猫儿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闹了起来?”她担忧的问道。
“奴婢们也不知……”
和春知夏面面相觑,她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猫怎么突然之间就跟发了疯似的。
她不停的摇晃着猫猫,又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背脊,企图让它冷静下来,却没有丝毫作用。
突然,那猫尖叫了一声,爪子猛地一扑,就从夏橙西的怀里跳了下来,又从门缝里钻出去了,一溜烟儿就跑了个没影。
夏橙西嘶的倒吸了一口气,捂住左手手背揉了揉。
刚刚那猫倏的一扑,尖利的爪子正好从她手背上划了过去,划出了三道血痕。
和春知夏往外追了几步,见没了影踪才又返回了来,关切的问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过几日就好了。”最疼的时候就是毫不经意受伤的那会儿,等那突如其来的痛觉消失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和春去拿了纱布棉絮和烈酒过来,给她仔细的消了毒,又包扎了起来,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到了下午,杨韶清下朝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她被包住的左手,皱着眉头问:“怎么受伤了?”
看着他脸色阴沉的模样,夏橙西瑟瑟发抖,赔着笑脸道:“没事儿,不小心划伤了。”
“被什么东西划伤的?”杨韶清又问。
她眼神从窗外那一棵棵壮硕的大树身上划过,随手指了一棵,道:“喏,就是在那棵树下玩的时候划伤哒!”
杨韶清大手一挥,福公公立马上前候命。
“命人现在立刻马上将那棵树砍了,种上花坪。”
夏橙西满脸黑线,可怜兮兮的瞧着那棵无辜的大树,祈求它谅解自己的错误。
将惹事的罪魁祸首惩治完,杨韶清心情颇好的拉着她的小手,问道:“猜猜朕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嗯?”她马上从愧疚中走了出来,眨巴着眼睛问:“什么惊喜?”
杨韶清神秘莫测的又挥了挥手,福公公听命往外去了,随后领了六个小太监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提了一个盖着黑绸的笼子。
夏橙西眼前一亮,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杨韶清。
杨韶清朝她肯定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到笼子跟前,示意她打开。
她小心翼翼的掀起了一块黑绸,瞧见一只雪白小巧的猫儿正闭着眼舒服的窝在软榻上,突然见到光亮,睁开眼睛喵的叫了一声,又安静了下来,继续闭着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