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她她她......
死丫头!
果然,姜陵话音一落,就见卢芙蓉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一双眯眯眼内瞬间含泪,不可置信的颤声道:“你......你此话当真?”
姜陵道:“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贾师爷的女婿你也敢招惹,卢芙蓉,你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身子被人猛地一推,姜陵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道偌大的身影猛的从她身边窜了出去,震得脚边的土地都颤了一颤。
一众县衙打手看卢小姐哭泱泱的捂脸跑了出去,立马跟上,只片刻,原本挤得站不稳脚跟的院子瞬间空了一大片,徒留父女二人在傍晚的风中愣愣的站着。
“赵、小、月!”
赵美男的声音低沉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姜陵知道他这一张老脸已经让自己丢尽了,忙丢下一句“我这也是缓兵之计”后,蹭的一下一溜烟就跑回了房间。
大门被人用力从里面狠狠阖上,惊得外面一众看热闹的人面色齐齐一跳。
可惜了,赵家爹跑得了卢芙蓉,却跑不了贾翠花,真是可惜了!
☆、月下美人
赵美男现在已经不跟姜陵说话了。
如今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要跟贾翠花结亲, 他觉得姜陵把他的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鱼汤熬的浓白浓白, 香气馥郁,姜陵腆着脸给赵美男端到眼前,后者也无动于衷。
“爹!”
姜陵难得喊了他一声。
赵美男坐在床头, 一双手绞着被子面, 面上十分委屈,却还是倔强的不搭理姜陵。
“我错了还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卢芙蓉的德行,不这么说她肯走么?”姜陵好气白咧的哄着她这便宜爹, 比她当初哄那便宜夫君还觉得憋屈。
“所以你就让人家都知道我要去娶那头母猪?”赵美男红着脸难得将声音调高了些。
姜陵咂了咂嘴,“不然呢,你又不是没看到她带来的那帮打手, 真将你从这扛回去,那简直比你娶了贾翠花还丢面子!”
“你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么,净出些馊主意!”赵美男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比姜陵高出太多, 此时俯着脑袋, 一张脸委屈极了。
姜陵知道这事她做的不对,也十分对不住赵美男, 哪有咋办呢,话反正都说出去了,想收也难。
“爹!”姜陵伸手晃了晃他的袖子,撒娇道。
赵美男气道:“别叫我爹,我没你这种儿子!”
姜陵:“……”
“行, 你给脸不要脸是吧?”姜陵将手里盛满鱼汤的碗啪一声放在桌上,溅了好些出来。
“反正我话已经放出去了,说不定明儿那贾翠花听到风声就上门来要人了,到时候你没法子,可别来找我!”
“你给我站住!”赵美男喝道:“你做错了事,我训你两句不成,还想往哪跑?”
他本来就凶不过三句,刚才那会儿实在是气急了,倒不是真的气他闺女,毕竟闺女也是为了他,可是只要一想到贾翠花那张脸,他就恶心的要了老命。
刚才闺女那两声爹直直喊到他心坎上,他早就没了脾气,原想教育教育这丫头,让她以后做事讲话知道分寸,没成想小妮子脾气还挺大的嘛,两句话说不利索就要走人了。
看也不看赵美男一眼,姜陵头也不回的道:“我去哪你管不着,反正你没我这种儿子!”
赵美男:“……”
晚上的城西村人烟稀少,大家早早务农过后都回家休息了,姜陵带着黑牙去西海边坐了一会儿,海风卷着沙浪扑面而来,脸上的皮肤滑腻腻的,十分温软。
龙首原是没有宵禁的,但过了亥时,进出的百姓都要查看身份,这时候还有很多人带着自己孩子来海边拾贝壳的,打眼看去,还挺热闹。
这两年姜陵心里偶尔还会想到李世成,不过早就没了当初的怨念和惋惜,虽说是他不仁在先,可到最后,自己不也动手杀了他么——只不过落刀的瞬间突然被玉修给召了回去。
其实想想,还好当时没真的将他杀了,否则扰乱历史轨迹,她恐怕这辈子不将牢底坐穿是别想转世投胎了,有些人,有些事,时间久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就是不知道她走后武媚娘怎么样了。
“姐姐,你会编海草吗?”五六岁的小女孩屁颠屁颠的拿着一手刚刚捞上来的海草递到姜陵眼前,孩子一双小手湿漉漉的,带着一丝夏日清凉的气息。
姜陵看那小孩长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当即挥散了她心中片刻阴霾,笑道:“姐姐不会编,你会吗?”
小女孩笑道:“我会编,我娘以前教我编过许多不一样的,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给姐姐编一个。”
沿海的孩子们都会编海草,那是他们童年的乐趣,姜陵虽然不喜欢这些七七八八,当下也不由得心下一软,“小兔子可以吗,我喜欢小兔子。”
才怪!
赵美男喜欢,回家带给赵美男玩,也好让他消消火气。
那孩子手下十分灵活,不一会儿,小兔子就从她手中活了似的展现出来,姜陵有些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想着赵美男要是看到了,怕是也没那么生气了。
拿了荷包里的牛肉粒作为道谢,小丫头美滋滋的捧着牛肉去另一边玩耍,姜陵看着时辰约摸也出来的够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赵美男要跟她新帐旧帐一起算。
此时天已经黑透,只有驻海楼上亮着几盏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分外静谧。
姜陵将小兔子揣进怀里,一个利落的翻身就斜坐在黑牙背上,踏着软沙缓缓往回走着,才一到了官道上,就见一人背着灯而立,身材高大欣长,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上,一双眼睛十分不爽的瞪着她。
“你怎么来了?”姜陵从黑牙背上跳下来,有点惊讶赵美男居然在城门口等着她。
一看到这一人一马,刚才绷了半天的神情终于松散了下来,虽说这龙首原日夜太平,可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晚不回来,就不知道做家长的很担心吗?!
没等赵美男拿出做长辈的权威出来,姜陵忽然想起那小兔子来,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递到赵美男手上,安慰道:“我知道你喜欢这玩意儿,特地让人家小丫头替你编的,你瞧瞧,喜欢吗?”
赵美男一张脸果然缓和了许多,将那海草兔子往袖子里随意一攒,便拉起马缰朝闺女道:“还知道孝敬你爹,没白疼你,去,上马坐着。”
姜陵知道他不气了,当下心情也好,坐在黑牙背上,任由赵美男拉着往回走。
姜陵问道:“万一那贾翠花真的听到风声找到咱家来怎么办?”
喲,终于知道担心这事了!
赵美男心中腹诽了一下,“能怎么办,反正我就说是你不懂事信口胡邹的,难不成他还能跟那卢胖妞一样,硬抢不成!”
姜陵道:“那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赵美男白了她一眼,“你还知道自己做的这事!记着了,以后话别说太满,要不然捅了娄子谁都救不了你…若是那姓贾的真来了,嗨,到时候再说吧。”
姜陵突然对赵美男的倾城姿色多了一丝同情之感,要不是因为长了这张祸国殃民的脸,也没了这么多麻烦。
两人一路再无话,很快就到家了——结果姜陵很吃惊的发现今天的锅碗瓢盆全都被刷洗干净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年了啊!
赵美男人生中第一次替俩人洗了一回碗!
但是不对啊,家里明明有四个碗的,怎么好端端只剩下一个,还有那炖鱼汤的小锅去哪了?
赵美男心虚的撇了一眼姜陵,“嗯,这个嘛,人总有第一次的对不对,我又不是故意打碎的,没事,爹有钱,明天你再去多买几个碗不就成了!”
姜陵:“……”
就知道这个废物什么事都干不好!
过了几天,两人如常去东街出了豆腐摊,前些日子那家当后来她让隔壁老大爷顺路捎回来了,只可惜那张“今日售罄”的牌子又不知道被谁给偷去了。
算了,她都习惯了,这牌子已经不知道丢了多少个了,肯定是那帮爱慕赵美男的龙首原怀春少女们拿走的。
姜陵如常往摊后一坐,赵美男早早就躺在后面椅子脸上盖一把折扇呼呼大睡,都没来得及缓口气,又是一帮花红柳绿的蜂拥而上,一下子抢了个精光。
每次都这么轻易卖了个精光还真是让人很不好意思呢!
隔壁陵官儿的奶奶最近病的有些厉害,一直下不了床,大夫都说不出个病因来,一直开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药,姜陵瞅着那样倒像是中风,只不过没那么严重,勉强还能说话,就是走不了路了。
陵官儿奶奶对姜陵和赵美男有大恩,祖传的豆腐蒸法都交给姜陵了,奈何姜陵是个天生对厨艺不敏感的人,好在有赵美男的美色做前锋,这不怎么好吃的豆腐每次都是供不应求。
去药铺给陵官儿奶奶抓了几副药,姜陵跟赵美男往回走着,才一到陵官儿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偌大的哭声传来,俩人同时意识到情况不对就赶紧进去看,却是陵官儿奶奶一双眼紧闭着平躺在床,脸色苍白铁青——赵美男伸手摸了摸脖子,随后朝姜陵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