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吴子栋徒然抬起头,眼里既惊讶又迷惑,周启鸣便将昨晚的事给他说了。原来如此,她昨晚最难看尴尬的时候竟被周启鸣碰见了,她心底不禁自嘲。
她是得罪赵彦衡了,而且得罪的彻彻底底的,昨晚那酒席赵彦衡最终的目的根本就是她吧。
“就是有一次见面,不小心把茶水洒到他左腿上了。”吴子栋简单的把那次见面的场景说了一遍。周启鸣眉头一直深皱,不无担忧道:“不要看这个人已经不是西北大将军,但是其人心机叵测,有时连太子都吃了好几次暗亏。偏偏皇上就是宠信他,旁人也没什么办法。你以后见到他记得离他远一点,我担心他还会报复你。”
可不是吗?昨晚上被抱抚的死死的。
周启鸣若是日后得知因他昨晚没有坚持亲自去送他,而使得吴子栋被别人欺身而上,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吴子栋点了点头,对这谈话貌似不感兴趣。周启鸣见他气色实在是很差,提议给他找个大夫来看。被吴子栋拒绝了。
“我就是昨晚上失眠,睡的不太好,一会儿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她坚持回房休息,两人才刚见面周启鸣也不好强迫只得随她。
待她走进房间,孙宏斌正好从房里出来 ,见到周启鸣看着那个房间,坏笑了一下,走过去:“周师兄,还忘不掉呢。”就知道他当初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周启鸣早暗中跟他见了不知道多少次,没好脸地白了孙宏斌一眼,他也不生气。只见他突然凑上来神秘秘地说:“周师兄,我要跟你说件事,”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吴子栋的房间,“是我发现的,关于他的秘密。”孙宏斌一脸认真。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茶坊谈事,听完孙宏斌的话,周启鸣脸上是忍也忍不住的怒气,手里的茶杯都被他捏碎了,茶水茶渍洒的满地都是。孙宏斌赶紧让人进来收拾。
“你说的可是真的?”听的出来拿牙咬的愤怒。就这样还什么都没有?孙宏斌心里腹诽,多年的兄弟跟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叫你装,有本事一直装下去啊。
“那当然是真得了!刚开始我就觉得奇怪赵子睿怎么没事天天找吴子栋,而吴师弟那么好相处的人又是怎么被得罪了,回回不给赵子睿好脸。还有那次吴师弟大半夜要求换斋舍,他们一块去了江东书院,赵子睿却被送回了京城,说没鬼谁信啊!”
“不过,依我看一切都是赵子睿一厢情愿,吴师弟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赵子睿有断袖之癖一点也不奇怪,他爹赵瀚引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男童,可笑天下百姓还把他成为好官。
周启鸣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本来应该属于他的一件东西突然有一天被别人觊觎了,而这个人还是他一向不屑的人。
“他现在怎么样了?”问的是赵子睿。
“听说现在胳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除了考试的那几天出来过,其余时间都被他爹拘着呢。”看周启鸣的眼神就知道这赵子睿要倒霉了。周启鸣点点头,看来他得尽快找个时间向太子引荐吴子栋。
自那晚之后赵彦衡便开始经常找寻理由找吴子栋,当人这些时候都是在夜晚,就算她明确拒绝也会被流觞打昏带过去。
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日子,报信人一个又一个高声大喊,从被叫中名字的无不欣喜若狂,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就连孙宏斌三十张栋梁二十都早早念到了,却迟迟没有吴子栋的信,看着不免让人急躁不安。孙宏斌看着吴子栋脸上流的虚汗,也知道他心里多紧张。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若是连前十都没有他,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至于前三名想都不要想,京城人才济济吴子栋是绝对沾不上的,孙宏斌心里不禁带了些同情。
等待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赵彦衡坐在曲临江的最顶楼看着下面的街道:“还是没有她的名字吗?”流觞知道说的是谁,回道:“回公子,属下确实没有听到她的名字。”难不成他还看错了?
果然都已经报到了第四名过了,吴子栋还是不在名单上。眼看着第三名李风第二名周启鸣,就是没有吴子栋。她不禁垂眼皱眉,难道今年不行还要再等三年吗?她今年十七,再等三年的话也不过才二十,也好。
正在这么想着,只听下面人喊:“会元,吴子栋!”
她猛地抬头,终于露出笑容。她过了!她过了!转头想跟孙宏斌分享,却见此时住在客栈的学生都是一脸惊讶佩服的表情,孙宏斌也是才回过神来,感慨道:“行啊吴师弟,会元!”乡试时吴子栋便是解元,如今会试又是会元,上天真是眷顾。孙宏斌心里竟然有丝酸溜溜的感觉。
“公子,报了。会元。”流觞道。赵彦衡自然也听到了,先是一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又哈哈大笑:“一群酒囊饭袋,竟然抵不过一个女人,真是没有!”
过后他又说:“流觞,你说我的计谋是不是用错了?”这句话听上去竟有些哀凉,流觞不敢擅自发言,只说:“对与错,主子心中自有定夺。”
错了,肯定是错了。放着这样一个人才不委以重任,居然想着让她去□□当奸细。想到两人第一次的那晚完事之后他说的话,当时她的额头上仍浸满了汗渍,本以为她会仗着宠爱像他求饶,却没想到她一点也不震惊,脸上的表情也不惊讶。
大概自从她的把柄被他抓住之后,她就想过自己要怎么做了吧。
吴子栋霎时成为了整个客栈的焦点,与当初乡试一样,有了很多连认识也不认识的人送来的请柬,其中一户人家是兵部尚书王大人送来的。这是所有请柬里官位最大的,吴子栋本不想赴约,却不想对方直接拿轿子来接,让她上也不是离也不是。索性最后走着去了。
到了才发现,原来是王大人的女儿要及笄的年龄,而他看中了这个前途一派光明的青年,特意想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今日请他来,一是让女儿见见,二是商讨一下婚礼的置办。却万万没想到吴子栋竟然当场拒绝了。
王大人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为女儿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低声下气了,吴子栋还敢打他脸。当场吴子栋便被赶出门去,然后自己一步步又走回去了。还没当官就得罪了官场的人……
第30章 第 30 章
自从吴子栋中会元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上客栈来求见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她都照常回绝,不便相见。
这天她照常在房里看书,突然敲门声响起,店小二的声音传来:“吴公子,外面有一姓周的公子找您,说只要一说姓您就会见了。”店小二说的很是恭敬。
吴子栋翻书的手指一顿,眼神不明意味,手指紧握了又握最后道:“让他进来吧。”
“小人说了,但他坚持让您出去见他。”店小二埋怨。
“知道了,多谢你。”吴子栋打开房门给出一两银子,这钱是她卖字画得来的,依现在她会元的名声,字画的价值也水涨船高。店小二顿时喜笑颜开,就知道这是个好差事,乐呵地走了。
吴子栋走下二楼一眼便看到了立在人群中醒目的周启鸣,单是站在那沉默不动声色的样子与几年前大相径庭,当时他虽然不喜与人攀谈,整日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但是带着少年的青涩。今日那份青涩早已褪去,换成了成熟,心事隐藏的也更深。
赵彦衡的要求,她能做到吗?如果失败了,被周启鸣发现了,到时她又该何去何从……一丝苦笑在心底蔓延,夺得会元又怎样,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她看向他时,他也看向了她,气色比前段时间两人的见面好了很多。吴子栋忍着他的打量,走到跟前:“周师兄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语气带着点两人之间的熟稔。
周启鸣扬唇:“还未恭喜你一举多得会元,比我还高一筹,这么多年你果然进步了。”吴子栋笑了笑:“周师兄的也不差啊,听闻你的最后一道题是满分,恐怕整个京城没人比得过你吧。”
周启鸣依旧笑了笑,两人之间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流动。
两人坐在马车上,外面人声鼎沸,车里却安静如斯。这样摇晃中她都不禁要沉沉欲睡。这时外面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小孩在路中央游玩,马车许是就要撞见他了,马夫急忙拉紧马车,马车随之一阵剧烈晃动。吴子栋直接倒在了男人怀里,手还紧紧地抓着周启鸣的衣袖。
她的脸上顿时出现的少见的窘迫,赶忙坐直身子,道了谢。周启鸣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是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自从离开常宁书院他不止一次的做梦梦到吴子栋,这次在京城相见时,他的心里有多激动和不可置信只有自己知道。但这一直是个秘密。
就在刚才他的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伴随着一丝困扰,会不会他对他也是……周启鸣看向吴子栋,脸上的窘迫和羞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然,看上去不像是装的。看来吴子栋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周启鸣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大人,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一座人来人往,香火鼎盛的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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