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没有再坚持,他默默地又把阮宁放回马背上,自己也跟着上马搂住她,看向了楚襄:“我带她一起,太子乘轿吧。”
楚元觉得,既然她很担心逃奴的身份,那就由他带着她光明正大地在京中走上一遭,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后有他撑腰,看还有谁敢找她的麻烦。
楚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由不得仔细打量了一下阮宁。他和皇帝都曾经搜罗过美人儿送给楚元,京中的名门闺秀也有不少曾向楚元暗送秋波,但楚元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兴趣,但是眼下他对这个女人似乎很上心。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但楚元并不是好色之徒,不至于为了美貌而对她另眼相看。他暗自惊诧,决定回宫后好好向楚元问个明白,再让人查清楚她的底细。
楚襄坐进轿子里,楚元搂着阮宁骑马,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进城门,一路黄土铺地,清水洒道,老百姓们隔得远远地瞻仰天家风采,猜测宁王怀中女子的身份,距离城门不远的霍家里,霍柔站在阁楼上远远眺望,看向楚元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渴望,看见阮宁时又变成了无法掩饰的嫉妒。
那个贱人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老天真是瞎了眼。可是眼下,她怎么才能想法子接近宁王呢?霍柔陷入了沉思。
阮宁在瓣香宫见到了当今皇帝楚允正。他是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男人,从楚元踏进宫门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急急地说:“伤到了哪里?快让朕看看。”
楚元对他很是不恭敬,他仍旧紧紧搂着阮宁,有些不耐烦地说:“太子叫了太医,让他们看就行。”
“快去给宁王诊治!”楚允正一叠声地说。
阮宁觉得更怪异了。皇帝竟然亲自到楚元的宫里来看他,还因为他的伤紧张成这幅样子,到底是有多宠他?联想到皇帝根本没拿正眼瞧过楚襄,阮宁心说,该不会是想废了楚襄立楚元吧?可楚元只是公主的儿子,根本也没资格继承皇位啊!
“怎么会被狼咬到?那些废物是怎么护卫的?”楚允正看着楚元的伤口越来越生气,“来人,宁王的卫队一律下狱问罪!”
“不必了,都被我杀了。”楚元大咧咧地坐下,侧身把肩膀对着旁边战战兢兢的太医,声音里全是嘲讽,“陛下今后再派人监视我的话,还是找些不会被我发现的高手吧,那些人的确全都是废物。”
楚襄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皇帝一直有在楚元身边安插眼线,宫女、太监、美人、侍卫,各色服侍的人里都有皇帝的钉子,昨天楚元独自出宫,卫队里的钉子照惯例偷偷跟着监视,没想到楚元突然暴怒,杀了个寸草不生。
楚允正丝毫不觉得尴尬:“朕是担心你的安全。”
楚元冷哼一声没有接茬,只是搂着阮宁,任由太医清洗伤口,用针线缝合。他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阮宁在旁边看着皮肉被线收紧,听着针线扎进皮肤里的轻嗤声,一层又一层起着鸡皮疙瘩,身子也哆嗦得像风里的树叶,可楚元却面不改色,只是安静地坐着。
也许是阮宁发抖的动静太大,楚允正终于注意到她,跟着问道:“她是谁?”
“被陛下砍了脑袋的宁相的女儿,宁阮。”楚元抬眼看他,“我要给她洗脱罪奴的身份,今后她跟着我。”
“太子去办吧。”楚允正向楚襄说道,“速去。”
“儿子领命。”楚襄看了楚元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了。
“宁阮,”楚允正扫了阮宁一眼,“今后好好伺候宁王,如果敢有一丝懈怠,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琢磨怎么搞事情
第119章 119
阮宁不怎么怕楚允正,比起楚元身上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楚允正给人的感觉虽然有些捉摸不定, 但并不能让她敬畏。
她低眉垂眼地听着他的威胁, 正准备敷衍一句时, 楚元已经抢先开了口:“我的人我喜欢就好, 不劳陛下费心管教。”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 阮宁觉得楚元简直是在故意找茬,哪有这样跟皇帝说话的?
但楚允正的反应也出乎她的意料,他没有生气, 反而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阮宁,点头说道:“你身边一直没个合心的人伺候, 朕很不放心, 如今你能找到一个中意的人是好事,以后就安心在宫里待着吧, 不要再到处乱走。”
“瓣香宫不缺服侍的人, 我带她回来也不是为了伺候人的。”楚元淡淡地说:“再说我带不带人回来, 跟我要不要留在宫里也没什么关系吧。”
气氛越来越尴尬, 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把头越垂越低, 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只恨不能立刻隐身。
楚允正一连碰了几个钉子, 这种情况之前不是没有过, 但那时候都只有他们两个在场,顶撞也就顶撞了,最多生顿闷气, 可眼下有阮宁还有太医,楚允正的火气也开始往上蹿,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跟朕回话?”
“不然陛下杀了我?”楚元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楚允正低喝了一声:“不要以为朕不敢!”
楚元嘲讽地抬眼看了他一下,似笑非笑。
楚允正的火气越来越压不住,喝道:“统统退下!”
太医早就想走了,听见这句话如蒙大赦,丢下缝了一半的伤口立刻撤退,太监和宫女们也很快走得干净,阮宁本能地想走,却被楚元搂得更紧了,她疑惑地看向楚元,楚元毫不在意地说:“你不必走。”
“退下!”楚允正立刻命令。
楚元没有理他,反而握住阮宁的手说道:“有我在,别怕。”
他的手意外地暖热,让人安心,阮宁决定听他的。
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着楚元的臂弯安静地站着,楚允正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冷冷地说:“很好,知道听主人的话,还算懂规矩。”
楚元冷笑一声,道:“谁说我是她主人?也不是谁都像陛下一样把所以人都当成奴才。”
楚允正再也忍耐不住,怒道:“你非要跟我做对吗?!”
他生气到了极点,青筋暴跳,脸色也涨得通红,楚元没有再还嘴,只是默默转头看向了别处。
许久,楚允正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再次说道:“宁王,你让这女人先退下,朕有话跟你说。”
“陛下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楚元回头看着他,声音淡漠,“陛下今后不要再派人监视我了,我想走的话,没人拦得住。”
楚允正看着他,又是无奈又是生气,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口,最后高声叫道:“太医,进来给宁王疗伤!”
太医战战兢兢的,还没进殿,楚允正已经转身离去。
没有皇帝在场,楚元身上那种让阮宁很不安的执拗气质立刻消失了,伤口缝好后他随手扯下了外袍,吩咐宫人烧水沐浴,太医连忙劝阻道:“殿下身上有伤,不宜沾水。”
楚元皱眉道:“总不能伤不好便不能浴身吧?我不耐烦这些规矩。”
“殿下实在想要沐浴的话须得避开伤口处。”太医下意识地看了阮宁一眼,“可以让宫人们小心服侍着,不要沾到水就好。”
楚元看了眼阮宁:“你来。”
阮宁:……
这才刚认识就有浴室戏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呢!
瓣香宫的浴室用珊瑚和玳瑁装饰着,又挂着几架珠帘,看起来如梦似幻。阮宁躲在珠帘后面等楚元宽衣,眼睛的余光影影绰绰看见他裹着一条布巾跨进池中,虽然隔着串珠看不很清楚,但也能发现他身材修长健美,如果不是有许多伤疤,几乎称得上完美。
尽管很怕他,但她依旧心痒痒地想偷看,又忍不住猜测他身上的伤都是哪里来的。
就在此时,楚元突然说:“过来给我沐发。”
阮宁低着头慢慢朝他跟前挪,路过浴池时飞快地瞟了一眼,那条该死的布巾漂在水面上挡住了大好风光,水面以下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小心地取下他的玉簪和束发冠,厚密的长发瞬间披散下来,结结实实地攥了一手。他的头发粗硬黑亮,根根都透着不驯,就像他的人一样。阮宁取了一条布巾垫在他的后颈让他靠在池沿上,小心地用水勺浇着水打湿他的头发,那些坚硬的头发很快变得柔顺,一束束伏在她手里,顺滑可爱。
越过他宽厚的肩膀能看见他块垒分明的腹肌,不多不少,正好六块。阮宁小心地把头发挪到左边避开他肩膀上的伤,然后用丝棉把澡豆搓出泡沫涂在他头发上,动作轻柔地冲洗起来,她的双手在洗发,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腹肌,越来越心痒。
据说腹肌练得好的话,戳一下就像戳在钢板上一样,也不知道楚元是不是这样?他应该会让她帮着洗澡吧,或者可以趁机摸一下看是不是很硬?
楚元闭着眼睛躺着,触觉比平时越发敏锐。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不停地在他的头皮和发梢上摩挲,她的力气不够大,似乎也不懂得认穴,她按压头皮时其实并不如太医做的解乏,但她的每个动作都让他平静安心,在他的人生里很少有这样放松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