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是一把优雅、古典还有内涵的剑。
然后优雅、古典还有内涵的魔剑就看到二人迅速的蹦到了谷底,然后在即将踏上金山前停了下来。
“我们上不去,姑娘你下来呀!”
邋遢青年双手放到嘴边作呐喊状,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这大兄弟不会真的缺心眼吧?
饶是洛宓也被这奇怪的发展给搞懵了,然后她就对上了李歧的眼睛,后者面无表情的回望,然后移开了视线。
这是一个标准的心虚动作。
洛宓心中咯噔了一下。
“姑娘你别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青年继续喊道,也不管在他溅了一身血的情况下这话到底有没有说服力,“就想问一下您老贵庚啊!”
“老朽今年三十万有……阿呸!”
一不小心就暴露年龄了的洛宓痛不欲生,只恨自己的嘴为什么要快过脑子,想也知道她估计是被当作了什么奇怪的地缚灵,被这个装傻充愣的家伙给调戏了一把。
看看因她的回答而惊呆的邋遢青年,又看看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李歧,洛宓顿时恶向胆边生。
只见她一撩长发,把衣领拉松,抄起地上斜插的一把团扇,也不管这到底是什么灵宝,就这么一边扇一边扭着腰踱了过去,轻轻松松的把挡在前面的邋遢青年拨到一边,然后用扇子一挑李歧的下巴,嘴里发出了桀桀怪笑,“哦呵呵呵呵,这位小公子好生俊俏,不若留下来当老朽的第三千零一房小妾啊。”
被推到一旁的杨林只觉得那看起来轻飘飘的团扇重若千钧,愣是把他丹田内的蓄势待发的真气给拍了个烟消云散。他出言挑衅本就是为了干扰这奇怪少女的心神以寻破绽,没想到对方愣是撇下出言不逊的自己冲着一言没发的李歧去了!
这大概就是长相出挑的坏处吧……
而被人用扇子挑下巴的李美人则站在原地,眼前是登徒子一样的洛宓,旁边是一脸懵逼的杨林,身后是奔流的血河,远处则是装着指骨的奇怪骨碗,他抬起手对着前面的少女一抱拳。
“告辞。”
第50章
“告辞。”
说完这句话, 李歧转身作势要走, 刚迈出一条腿, 就被洛宓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小腿肚, 就听后者恶狠狠的说道:“进了这祭坛, 就是老娘的人, 当了祭品还想跑?没门!”
当了祭品还想跑的李歧试着拔腿,没拔动。
歇了一会儿,他又试了试拔腿, 还是没拔动。
站在一旁的杨林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
这就很尴尬了。
就这么我抱你拔的僵持了好一阵子,直到厚脸皮如洛宓也觉得自己有点闹过了,三人才总算结束了鸡同鸭讲的古怪局面。
“其实我是被抓到这里的厨娘,”洛宓假惺惺的用袖子拭泪, “只因我年轻貌美就被那青衫妖人瞧上,然而我抵死不从,才被扔到了这种地方自生自灭,幸好遇到了两位少侠, 否则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糟蹋呢!”
“……她说的青衫妖人是宗主吗?”杨林凑到李歧身边小声说道, “那她岂不是你小娘?”
刚被“小娘”调戏了一把的宗主之子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并给了杨林一手肘。
被击中要害的邋遢青年发出了一声闷哼,面部因疼痛而扭曲, 眼睛瞪的眼白比瞳仁大, 凭借着顽强的毅力愣是把到了嗓子眼的痛呼扭成了义正言辞的训斥, “不!宗主不是这样的人!”
见鬼了, 高盏竟然还有拥趸?
泼污水不成的洛宓非常震惊,然而她向来不会轻言放弃,“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背出这三天来每一顿的菜谱!”
“咳咳,”眼看话题要进入奇怪的漩涡,李歧咳嗽了几声,一本正经的对杨林说道,“我确实曾在后厨见过她几次。”
他每天都要定点去后厨逮剑,可不是曾在后厨见过几次吗?
“你到底是哪边的啊?”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肋骨,杨林感到万分委屈。
以二打一的明显优势,洛宓三言两语就坐实了“被老色鬼高盏觊觎的俊俏小厨娘”这个名头,只觉得自己信口胡来的功力又深了一层。
“据我观察,这里应该是供奉九幽的地方,”洛宓指了指身后的金山银山,领着二人向上走,“凡间传说九幽位于地底最深之处,其实是一个谬误,真正的九幽位于九重天和凡间相接处的缝隙,是独立于二者的第三界。”
“作为一名厨娘你知道的可真是太多了……”杨林虚着眼槽她。
洛宓假装自己没听见,“正因为是不同世界,所以供奉起来也格外麻烦,常见的食物之流肯定都不行,就像每个道观里的供香各不相同,想要在成为九幽心中最受宠的那个小妖精,就得投其所好。”
“你是说……九幽其实是一只巨大的蚂蟥精?”杨林对着血河瀑布做了个鬼脸,泥一样的土黄色粉末在他的衣衫上滚动。
“你是傻瓜吗?”走在前面的姑娘向他投来了嫌弃的眼神。
“这些血代表的是献出的生命,九幽是生与死的交界地,活着的人进不去,纯粹的死物不能去,唯有活物由生转死的一刹那才能抵达哪里,”李歧纠正了他,“所以宗门才会让咱们在这里自相残杀,由祭品自己完成由生到死的转化。”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走在前面的姑娘对杨林投来了格外嫌弃的眼神。
杨林告诉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
“啊,这个!”
三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山顶,洛宓弯腰把孤零零的矗立于宝山之巅的骨碗拾起来,递到了李歧的面前,“你瞧,这些都是主祭人的小指骨,他们通过献祭仪式在九幽那里挂了名,就可以借住九幽的力量来施展一些高深的术法。”
“喂,”杨林又把脑袋凑向了李歧,还欲盖弥彰的抬起手掩住了嘴,“我开始相信她是你的小娘了,这么机密的信息肯定是宗主告诉她的,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夫人去世这么多年后,他还能绽放第二春呐。”
于是他毫无悬念的又挨了李歧一手肘,疼的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然而他皮糙肉厚惯了,看到洛宓递碗给李歧,他又凑过去瞧,结果就脸上又挨了一掌。
“去去去,”洛宓嫌弃的推开他,“你身上有味,离我远点。”
再次惨遭嫌弃的邋遢青年报复性的抖落了更多黄土出来。
李歧没去理会儿这俩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他从碗中捏起了一截指骨仔细端详,“我见过这个东西。”
“哪里啊?”杨林一边抖腿一边问道,“不会是在宗主的房间吧?那有够恶心啊。”
少年闻言瞥了他一眼,“光听这句话,我可想不到你是炼魂宗长老的高足。”
被揭了老底的杨林“嘿嘿”一笑,“别误会,我跟从师父修习招魂术是因为练这个夏天凉快,本质还是个好人啊。”
他这话倒也不是胡说。
全炼魂宗都知道杨林天生命格至阳至刚,但只有三个人知道他因此有着异常严重的火毒之症,不仅能在寒冬腊月赤膊上阵,一到盛夏更是浑身肿痛苦不堪言,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从头到脚都被心火给烧了个通透。
若是真的放任自流,恐怕杨林真的是没几年好活,为了保住独子的性命,他那对出自名门正派的爹娘愣是想出个损招,偷偷的求到了高盏的头上,把孩子扔到了炼魂宗,还美名其曰“以毒攻毒”。
于是,说成“拜师”实则“治病”的杨林就开启了自己带着役使鬼的牌位睡在棺材里的传奇生涯。而知晓真相的那三个人,一个是他的师父,还有一个是作主收下他的高盏,第三个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李歧。
杨林还记得十多年前,他正好火毒发作,被偶然路过的李歧塞进凉透了的洗澡水呛了好几口才捡回一条小命。
那会儿的狼狈和痛苦还历历在目,只不过等到他有力气从浴桶里爬出来,对方就把他轰出了屋子,日后再遇见也是桥归桥、路归路,仿佛一切都是他发的一场癔症。
“这些手指应该都是在宗主的继任仪式上被切掉的吧?”他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没注意过咱们宗主到底少没少根手指,谁叫他总是背着手……”
“澜沧山。”
就在杨林絮絮叨叨的时候,李歧把指骨扔回了碗里。
这些骨头的部位、切口乃至保存方式,都与当初他在澜沧山奉先殿里见到的那块惊人的相似。
“经过千百年的祭祀,这些指骨已经成为了沟通九幽的法器,”洛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而我们脚下的金银财宝,都是指骨主人献给九幽的祭礼,不过这些金子活人是拿不起来的,你看……啊啊啊啊啊!”
看着手中被轻松捡起的金块,洛宓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她一边发出惊叫一边抓住了李歧的袖子,“怎么办?我拿起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冷静,”被扯的东倒西歪的少年从她腰间抽出了那把扇过杨林的团扇,用扇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你看,我也拿了祭品,要死咱们肯定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