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意她们又开始联想到了其他事,该不会是因为颜大人的事,皇上要迁怒于主子吧?
楚湫也愣了下,难道她们皇上不是在生气吗?
入了秋,天气也跟着转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一辆偌大的黑木马车慢慢行驶在街头,上头挂着的霖亲王府木牌让路人们避之不及,纷纷让道。
车里的女子只着了一袭简单的碧色束腰长裙,青丝高挽,俏丽出尘的小脸上似隐忍着一抹笑意,随着马车不断行驶,外面挂着的那块木牌也不断摇晃着,她抿着唇忍不住悄悄瞄了眼后面正在看书的男子,几番欲言又止。
京城人多,通常街道上都是拥挤不堪,一般达官显贵出行都需要侍卫开路,不过挂了个亲王府的令牌却可省不少事,若是被霖亲王知道他们皇上冒用他名不知会如何。
“皇上……不生气了?”
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那个一袭常服的男子,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带她出宫,昨日明显还恼了自己。
赫连策头也未抬,慢慢翻过书页,他气什么,这女子的心就是一块铁石,当初自己捂了数年也未曾捂热,也不止一次受过她的冷待,早已习以为常。
见他不说话,楚湫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过去,莹白的小脸上带着抹别扭,“昨夜……臣妾真的只是一时胆怯,绝无其他意思。”
余光中,那白皙的小手紧紧揪着裙摆,她似乎很紧张,她从未讨好过人,也难为她这般“委曲求全”了。
这时马车猛地往前一耸,男人瞬间将人揽入怀中,大手护着她后脑勺,并未让她脑袋磕在车壁上。
“主子恕罪,前面有几个地痞流氓在打闹,属下这就去处理。”
外面传来御林军敬畏的声音,楚湫眨着眼,刚想从他身上起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顿时响起在耳廓,“可有不适?”
微微摇头,她故作镇定的从他怀里出来,正襟危坐在一旁,不知想到什么,立马看向一旁的人,“皇上可有事?”
对上那双清澈的明眸,男人随手拿着书,漫不经心的道:“出了宫叫相公。”
楚湫:“……”
她唇角一抿,扭过头去看外面的街道上的场景,不知在看什么。
“宫中乏闷,今日可有想去的地方。”
耳边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楚湫顿了顿,她如今只想找到桃儿,让她替自己转交一封书信给李齐。
“臣妾……只想看看娘亲。”她声音轻易。
男人并未再说话,马车没多久又开始重新行驶,车内一片寂静无声,直到车子缓缓停下,外面才传来王德全的声音。
“主子,到了。”
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等楚湫撩开帘子时,只见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府邸,不过外面守了不少侍卫,似在看守什么人一样。
下了马车,见女子提着裙摆似要下来,赫连策上前直接将女子小心抱了下来,接过王德全手中的披风,亲手给人系上。
楚湫愣了愣,看着身上的这件披风,神色有些怪异,“臣妾……不冷。”
男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径直进了府邸,“朕说你冷你便冷。”
外面的侍卫也不敢拦,楚湫皱着眉,只能跟了进去,却只见里头一众丫鬟奴才跪了一地,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本账簿算着什么,可当看到来人时,吓得脸都白了。
“微……微臣叩见皇上!”他忙不迭跪倒在地,院内其他侍卫也都跟着一同见礼。
楚湫看到了桃儿,还未说话,只见那边忽然跪着上前一道熟悉的身影,痛哭流涕的磕着头,“皇上明鉴呀!这些纯属小人的栽赃陷害,微臣一片赤胆忠心,绝不敢做如此贪赃枉法之事!”
颜之冠头磕的“咚咚响”,本以为此次进京会飞黄腾达,却不想是如此灭顶之灾。
先前那个拿着账簿的官员暗地里啐了一声,此时只能双手将账簿呈上,“皇上,这些都是颜之冠进京后仗着秋妃娘娘收受的贿赂。”
赫连策一脸冷漠,随手接过那本厚厚的账簿,随意的翻看了两下,跪在地上的颜之冠却是吓得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楚湫顿了顿,忍不住上前一步,面上带着抹祈求,“臣妾自知家父罪孽深重,可娘亲与此事无关,虽有违律法,可臣妾还是恳请皇上放过娘亲一命。”
“娘娘!”似想起什么,颜之冠立马跪着上前抓住她裙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娘一定要救救微臣呀!”
看着那只抓住她裙摆污秽不堪的手,男人上前就一脚将人踢开,目光冷厉,“你还想谁救你。”
“皇上……”楚湫还想替她娘求一下情。
院内的人都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未曾想到皇上今日会过来,那个查抄的官员也是松了口气,好在皇上秉公执法,没有受这秋妃娘娘的蛊惑。
可下一刻,赫连策忽然目光灼灼瞧了她眼,“朕不是让你叫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
第29章 吃醋【二更】
四目相对, 楚湫不自觉低下头, 抿抿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相公……”
声音小的犹如蚊子飞,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忽而淡淡道:“朕从不对谁徇私枉法。”
楚湫目光微顿,心间一凉。
“不过还未到最后, 是否需连带九族还未定论。”他语气平静。
闻言,女子那张莹白的小脸上瞬间染上一抹淡笑,上前一步恭声道:“那臣妾可否与娘亲单独说说体己话?”
男人微微摆手,一边询问查抄的官员一些事, 后者哆嗦的跟个筛糠一样, 几乎是有问必答, 众所周知, 抄家是个肥差,可他今日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驾临, 好在他还未来得及做手脚。
这具身体的娘以往过的并不好, 一个正室夫人过的还不如下人, 她娘的确是做戏子出身,后嫁给了她爹, 花光了所有积蓄让她爹买了个小官做, 可她爹只会大肆圈钱,娶了一房又一房姨娘,她娘日日被欺凌, 年纪轻轻鬓上已有白发。
进了一间屋子,那个眼角已有皱纹的中年女子一个劲的抹着泪水,激动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的女儿,成了皇上的宠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主子!”
桃儿合上门,眼泪汪汪的跪倒在地,“是奴婢不好,没能让老爷与夫人和离,不然此时也不会殃及到夫人。”
“慧儿!”
周氏再也忍不住握住她白如玉雪的手,红着眼上下扫量起来,“娘如今就算死也值了!”
眼前的女子虽身着一袭碧色长裙,可姿态落落大方气度不凡,那张小脸也出落的越发可人,她几乎都不敢认。
“娘说的什么话。”
这句娘叫的有些拗口,不过楚湫还是刻意放缓语气,抬手覆上对方手背,微微一笑,“女儿不会让您出事的,爹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您不必管他,今后您就住在京城,桃儿定会仔细照顾您的。”
说到这,想起自己时间不多,楚湫立马将地上的桃儿拉起来,瞧了眼门口,一边悄悄将一封信和一块木牌递给她。
看着桃儿一脸呆愣,她只能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拿着这块木牌去找李将军,亲手将信交给他,最好不要让太多人发现,如果他有什么让你交给我,你再拿着这块木牌进宫找我即可。”
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桃儿并没有多问,而是立马收好东西,用力点点头。
不过周氏却是一脸惊诧,“慧儿……”
“娘,京中形势错综复杂,女儿这样做自有道理,您就无需多问了。”楚湫慢慢放缓语气。
好在周氏也不是个嘴碎的人,点点头,便又难掩激动的拉着她来到一旁嘘寒问暖,“你在宫中过的如何?皇上待你可好?”
楚湫不是个很会讨好别人的性子,可也知自己占了别人身体,自然得尽孝,此刻也是有问必答做足努力宽慰周氏的心,直到外面的王德全在催了,才就此离去。
她那个爹已经不见了,王德全说已经被押去大牢等候定罪,如果今日赫连策不来,她这爹指不定还能在府里待几日,可惜天不遂人愿,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重新上了马车,楚湫本以为会回宫,却不想马车最后竟停在了一家名叫聚宝斋的地方。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是聚宝斋三年一次的竞卖,有不少稀罕玩意,您若有看上想解解闷的尽管说。”
王德全跟在后面殷勤的解释着,这门前的确进进出出不少人,格外热闹,楚湫也听说过,她畏寒,她哥哥便在聚宝斋那里花了一百两竞买了个暖玉镯子回来,想到哥哥,他应该今日早上便随大军出征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说到这,楚湫却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男人,声音清淡,“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相公一句话的事,竟也喜欢出来买这些小玩意?”
赫连策走在前面,听到她那句相公,神色好了不少,一边回头看了她眼,眉间微动,“他人之物是他人所有,我就这般像那匪患之徒?”
楚湫神色清淡,若是自己当初没有死,他又做了皇帝,谁知会不会威胁她爹,强行让她入宫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