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有股怪怪的味道,不知自己昏睡的时候太医给她喝了什么。
“花怜如何?”她扶着紫意慢慢靠坐了起来。
“花怜姐姐受了很重的伤,太医说要修养半月,而且日后还可能留下病根。”紫意眼中含着泪,不敢说花怜的背脊都快被打断了。
纵然她不说,楚湫也能猜到一二,不知想到什么,她又问起了自己晕倒后发生的事。
说到这,紫意立马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好一阵比划,等她说完,楚湫却皱着眉沉思了起来。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可仔细一想,赫连策给她的封号是秋,如果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完全不必多此一举,还特意给她这个封号,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替身。
“主子,您不知道皇上今日有多着急,越级晋封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不过如此一来其他娘娘必定视您为眼中钉,就像这次中毒,您一定要多加慎重才行。”紫意想起这事还有些心有余悸。
楚湫靠在床头不知在望着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佟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声不响,不过她不会对佟雪如何,她会先对太傅家动手,彻底摧毁对方所有依靠,一点一点陷入绝望,如今赫连策把她当替身倒也方便自己行事了。
“主子,您都一日没吃东西了,还是先喝些粥吧。”
紫意立马去端了碗粥过来,可随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待看到来人时,吓得她立马屈身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他换了身墨色常服,整个人犹如黑夜的利剑,隐忍着所有锋芒,只是在看到床榻上的女子时眼中才闪过一丝柔和,视线落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开。
楚湫作势想下床行礼,可刚一动,胳膊就突然被拉住,耳边一道低沉的嗓音,“以前也不见你对朕这般规矩过。”
一如既往的嘲讽语气,楚湫也稍稍松了口气,对方应该还没有认出自己。
“那以前也不见皇上对嫔妾这般好过。”她看了看被对方拉住的胳膊。
后者还是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光暗沉,“朕只是见你送的那副龙凤图还算不错,才嘉奖你一二罢了。”
话落,女子眼角一瞥,声音轻细,“那不是皇上让绣的吗?”
“这个并无差别。”男人神色不变。
说到这,屋外的王德全突然抱着一堆画卷走了进来,楚湫眼前一亮,想下床,可胳膊又被人拉住,只见男人皱着眉颇为不悦的道:“一堆破画有何好看的。”
王德全默默将画卷放在一旁,心中有些想笑,知道楚小姐喜欢诗画,皇上便让自己翻遍了库房,连先皇的珍藏都拿了出来,不就是想让楚小姐开心么。
“皇上不喜欢不代表嫔妾不喜欢。”楚湫皱皱眉,想把手抽回来,可对方却握的极紧。
赫连策忽然俯身对上她双眸,眸中深不见底,“你莫要得寸进尺,朕为何对你这般好你应该明白,你若乖乖做好你的替身,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四目相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湫别过脑袋,悄声呢喃着道:“皇上不是说没人替的了她吗?”
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嘀咕,赫连策手一伸,“把粥给朕。”
紫意连忙上前将粥端了过去,跟着便于王德全退了下去,不知怎么,屋里的气氛莫名有些渗人。
烛火幽幽,屋内寂静一片,女子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格外别扭,不过男子却是端着粥,冷硬的轮廓不知为何要柔和了些。
见他要喂自己,楚湫皱着眉一脸满是不愿,“嫔妾自己会喝。”
“张嘴。”他眉头一皱。
如今不得不委曲求全,楚湫只能不情不愿的微微张口,任由那勺粥顺势进了她嘴里。
虽解了毒,可她脸色依旧不好,粉淡的唇瓣涨了些水渍,男人眸光一暗,不动声色的继续喂着粥,直到一碗粥见底才就此作罢。
“闭上眼。”
见对方一脸严肃,楚湫只好慢慢闭上眼,后者忽然俯身覆上那张柔软的粉唇,心头阵阵躁动,他不碰其他女子,并不代表他不近女色,相反,他极其渴望得到她。
可女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双明眸睁的老大。
怕吓到她,男人浅尝即止,压抑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眉梢微动,“看什么?”
女子那张苍白的面容瞬间羞红一片,瞪着眼一个字也说不出。
转过身,不知看到什么,男人忽然来到软榻上拿起一个绣到一半的荷包,若有所思的道:“左右你平日无事,那便替朕绣个荷包,要鸳鸯戏水的图案。”
楚湫:“……”
她气的脑袋又晕了起来,干脆整个人躺下,闷声闷气的道:“皇上还有什么需要嫔妾绣的,不如一并说出来。”
说到这,赫连策倒真想了会,“那便再加条腰带。”
床榻那边人已经没了声音,赫连策迈步过去,俯身摸了下她额心,声音下意识柔和不少,“可还有哪不适?”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楚湫脸更红了,只能闭上眼一直摇头。
见此,赫连策倒没有再打扰她休息,只是淡淡道:“不该想的不要想,好好休息。”
没有回头,她只听见门被合上的声音,楚湫一时倒有些心绪烦闷,也不知是为何。
出了屋子,赫连策并未让人跟着,只有王德全跟在身后,漆黑的夜空不见任何星辰,可男人每一步都格外稳健。
“皇上,根据奴才调查,是云妃娘娘身边的白叶下的手,静月轩的钉子奴才已经处理了,明日奴才也会重新给娘娘选了一批忠厚老实的送过去。”王德全恭声道。
宫里的夜像是陷入一片死寂,男人不急不缓走在前面,声音冷硬,“云妃做不出这事,继续给朕查。”
王德全一脸苦大仇深的点点头,“奴才明白。”
前朝与后宫向来息息相关,双方本就沉寂了许久,这次倒是热闹了起来。
早朝时,群臣们却是摈弃了最近弹劾刘家一事,反而齐齐说起了昨日后宫的事。
“皇上,婧嫔娘娘资历尚浅,又未曾给皇上诞下龙裔,此等晋封为妃怕是有违祖制!”
说话的是一个年迈的御史,平日里为人刚正不阿,最看不得这种违背礼法之事出现。
有了开头,其他朝臣们也接二连三的站了出来,纷纷谏言。
“是啊皇上,那婧嫔出身卑微,又无建树,此番晋封怕是会寒了宫中其他娘娘的心!”
偌大的金銮殿内此起彼伏的谏言声不绝于耳,但也有极少数人按兵不动,李齐就是其中一个,冷冷瞧着那些老家伙,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无非就是他们的女儿也在后宫罢了。
龙椅上的男人身着五爪龙袍,气势内敛,就这么冷眼瞧着他们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等他们说的差不多时,才不急不缓的道:“礼法不合?朕说的便是礼法!”
群臣们一噎,他们何尝不知这位皇上向来是个独断专行的,可此番的确是太过分了,如此一来,那后宫岂不是成了那婧嫔一人的后宫。
“皇上!”
还是那个老御史,跪倒在地字字泣血,“您不立后已然于理不合,若还如此过分宠幸于一妃子,老臣唯有一死,去地下向先皇请罪!”
“还请皇上三思!”
瞬间大殿内跪倒一片,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天靖忽然不轻不重的道:“你们这是在胁迫陛下?”
“微臣不敢!”
这时一群人倒是齐心的很,只有在触碰到大多数人利益的时候,他们的目标便达成了一致。
赫连策也不着急,看着底下那群人跪着便也继续让他们跪着,不急不缓的摩挲着玉扳指,幽幽的道:“朕也觉得你们说的并非无道理,所以近日以有立后的打算,不如你们说说,立谁为后更合礼法?”
犹如晴天霹雳,劈的一众大臣们措手不及!
皇上居然要立后了!
此时谁还管的着什么婧嫔不婧嫔,纷纷提议自己心中的皇后人选,先前还齐心不已的一群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互相置喙,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只有那个老御史微微摇头,显然也没有办法。
李齐微微勾唇,还是皇上有手段,一句话便让他们各自为营。
这次的早朝足足比往日迟了一个时辰才散,下朝后一群大臣们还在那里看对方不顺眼,连忙赶回家各自筹谋,皇后这个位置,哪家不想要。
楚湫睡了一夜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一直在看昨夜赫连策送来的书画,有许多都是诊品,她立马让人赶紧收好。
早上内务府送来了新的奴才,还有封妃的金册与印章,其他宫的人自然是见风使舵送来了贺礼,不过她却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主子,您不知道今日朝上许多大臣都在奏请皇上不可立您为妃,不过好在皇上并未动摇,只是听说好像要立后了,那些人才没有盯着您罢了。”
听到紫意的声音,楚湫细细的剪着盆栽的枝叶,有些不以为意,“如今你们把东西都搬到昭仁宫那边去,我去一趟御书房,对了,参汤熬好了没?”
“已经好了,如今御膳房哪还敢懈怠,只是您如今身子还未好,再出去吹风若是受寒了怎么办?”紫意有些担忧。